這幾句話並非特別難懂,但沈瑟依舊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搞清楚。


    “你的意思是……事情隻要在我這裏得到一個了結,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是嗎?”她艱難地問道。


    程紹仲卻隻是反問她:“不然呢?你要把真相告訴誰呢?”


    沈瑟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寒意席卷全身,從未有過的無力讓她的腳下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這次程紹仲沒有來扶她,隻是看著她的無措,旁觀著她的狼狽,以及嘲笑著她的自以為是。


    “我本來……本來……”沈瑟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嗓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根本沒辦法連貫成句。


    到底是在一起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程紹仲替她補充了剩下的話:“本來你不忍心來問我,所以決定隱瞞一切,維護我的形象,不讓我失去如今的名利。”


    維護他是真,可是外在的東西她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是他這個人。


    為了他,她違背了做律師的職業道德,違背了自己的良心,甚至違背了法律準則。


    那都是她曾經最在乎的,為了他,她依舊能夠短暫地拋舍。


    隻是這些在他看來僅僅是個笑話而已,所以他才會如此悠閑,這麽篤定地反問她,像是認定了她仍會繼續這樣的堅持和維護。


    沈瑟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否認什麽。


    其他的好像也都不需要說了,事已至此,說什麽也都沒意義了。


    沈瑟長吸了一口氣,將已經瀕出的眼淚也忍了迴去。


    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開始的夢幻,經過的甜蜜,以及結局的破滅。


    如果她沒有問出那個問題,或許還能再假裝下去,兩人繼續配合著演一場戲。


    “你不是還沒有事嗎?你走吧,我也要迴去了。”沈瑟轉過身,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後麵程紹仲幾步追了上來,攔住她,下頦的弧線冷然又堅毅:“我送你迴去。”


    “不用,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我不會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的,因為不值得。”


    程紹仲便頓住了,直到沈瑟慢慢離開他的視線,他也沒有再動一步。


    沈瑟離開校園後,有過短暫的迷茫,所以她沿著路邊走了會兒,大概是長時間沒運動,所以沒走一會兒就覺得累。


    之後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幹嘛非得折磨 自己啊,走什麽路,打車去!


    招了輛出租車,司機師傅很給力,不出多久就將她送到了目的地。


    沈瑟到家之後,何清已經早早地去上班了,但是在客廳的桌子上壓了一張小紙條。


    “寶兒,今天侯易銘迴來,晚上我要跟他一起吃飯,冰箱裏什麽都有,你看著吃點哈!”


    沈瑟將紙條收好,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滿室的寂靜,好像沒什麽可以做的事。


    就這麽坐了很久,打破她的出神的,是一通來電。


    沈瑟用的還是以前的舊號碼,看到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她有種刹那間的恍惚,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但這都是真真切切的,哪怕她覺得不可思議,仍舊是呈現在眼前的。


    第一遍她沒接聽,看到屏幕暗下去,再亮起來,第二遍,她最終還是接了。


    對方的聲音是低緩的:“好久沒有聯係了,希望不會打擾到你。”


    沈瑟的眼睛平視向前方,語氣淡淡的:“如果你不想打擾我,就不會來找我。”


    顧紹季被她的話一堵,以前沈瑟隻有生氣或者不開心的時候說話才會有攻擊性,所以此刻他很快察覺出了她的情緒不對勁。


    “你的心情不好嗎?”他的聲音更低了。


    “這跟你沒有關係。”


    “是啊……”顧紹季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一直開開心心的。”


    聽到這句話,沈瑟都覺得好笑,換做是別人聽到了,還會覺得是在諷刺和挖苦,他覺得她現在能開心得起來嗎?


    不過沈瑟並不想跟他辯解,這個時候就算爭得了口舌之快也沒有任何用處,問題依舊存在,而且不會解決。


    察覺到沈瑟想要斷線的心思,顧紹季搶先說道:“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


    沈瑟沒有出聲,卻也沒有直接掛斷。


    “關於你的那些新聞,我可以出麵幫你澄清。”


    “為什麽呢?”


    顧紹季被問的一怔。


    “你為什麽要幫我?理由呢?”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顧紹季,看在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或者你在跟我裝傻。這件事不可能相安無事地平息下去,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人因此負起責任。”


    顧紹季無法反駁,因為這的確就是事實。


    外麵的媒體炒作得那麽厲害,如果真的查無結果,草草了之,還不知道要被口誅筆伐多久,上麵為了壓製這樣的不良影響,也一定會追責到底。


    過兒了會兒,他才說:“你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非要衝在前麵呢?真正該負起責任的另有他人。”


    沈瑟謔的站起身,明明誰都不在眼前,可她的身上仍舊迸發出了驚人的氣勢。


    “這種事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想當初,一切都隻是你和林卓飛空口白言,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撐,你們做的,僅僅是要擊垮我的防線,然後借由我找到漏洞,一擊擊破。不要總是用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來試圖蒙蔽我,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也不會按照你想的那樣去做。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瑟說的言辭犀利,態度也是沒有要繼續商談的餘地。


    尋常人會認為她所說即所想,可是顧紹季沒有,他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沒有說什麽表態的話,僅僅是低問了一句:


    “你會做這些,不惜犧牲自己的前途,都是為了維護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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