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看了眼就把手機收了起來,沒迴複,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能是她對男女之間的情感反應比較遲鈍,也或許是打從心底裏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吸引力。


    她一共就談過兩次戀愛,一次是她厚著臉皮去追的,另一次是別有用心的人主動接近的,正常男女之間情投意合的交往,她實在是沒有經驗。


    進了律所,正巧馬薇薇拿著複印好的資料走過來,見到她拿著的濕淋淋的傘,還有濺濕的褲腳,不由得訝異道:“外麵的雨下的這麽大嗎?沈律師,你怎麽迴來的?”


    “打了輛車,很方便的。”沈瑟一笑,沒有再多說別的。


    關於顧紹季的案件,沈瑟需要隨時向費洛德匯報進展情況。


    今天是她第一次單獨去看所守,總體還說還算是有點收獲。


    她沒有做多停歇,很快去到了費洛德的辦公室。


    費洛德也算是被大雨困在了律所裏,原本他下午有個會麵,隻不過對方臨時取消,他便留下來處理手頭上的雜事。


    見沈瑟敲門進來,表麵上看不出來,實際上他是有點小緊張的。


    上迴弄得不歡而散之後,他著實忐忑了好一陣,生怕沈瑟迴去之後跟程紹仲提一嘴,就後者那護短的樣兒,絕對要跟他算賬。


    可等了兩三天,什麽動靜也沒有,他便知道了,沈瑟什麽都沒跟程紹仲說過,這小丫頭啊,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消化了。


    這個認知讓他慚愧得很,這段時間隻要一碰到沈瑟,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往一邊撇,有點不敢跟她對視。


    但此時此刻,沈瑟直接找了過來,他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幹脆輕咳一聲,努力鎮定道:“找我有事嗎?”


    沈瑟沒有絲毫別扭的樣子,她隻有對待工作的認真和謹慎:“我剛才去見過顧紹季了,跟他談的一些事情,我想跟您討論一下。”


    費洛德聞言怔了怔,不過不是因為會見的事。


    他凝眉問道:“你要去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我送你啊。下這麽大的雨,沒淋濕吧?”


    沈瑟搖搖頭:“我沒事。上午見您不在,中午吃完飯我就自己過去了。本來這件事我們先前都商定好的,所以也不算先斬後奏吧,費律師。”


    當然不算,費洛德就是覺得心裏有點難受。


    小丫頭應該還是怪他的,要不然不會不知會他一聲,也不會下這麽大雨也不給他打電話,她自己又沒車,不知道怎麽趕迴來的。


    這麽想著,費律師覺得胸口都悶悶的。


    他張了張口,打算把那件事情再解釋解釋,他想跟沈瑟和好,別這麽別別扭扭的了,他有點受不了了。


    可沈瑟對此恍然未覺,此時她的心裏隻想著案子。


    “費律師,今天顧紹季並沒有把他所說的證據交給我,我對他的話的真假還是存疑的。我認為應該做兩手的準備,在目前的情況下,爭取減輕處罰,如果後續有新的證據出現,再嚐試做無罪辯護。”


    費洛德也是這麽想的:“可以,就照著這個思路來吧。”


    “我準備聯係吳婷,讓她出具諒解書和求情書,有她的陳情,我想法官應該會酌情量刑。”


    “這也說不準,吳婷是顧紹季的妻子,相傳她跟吳家業的父女關係並不好,但是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一審階段每個點都要研究透,不能存在遺漏。”


    沈瑟受教地點點頭:“我明白。”


    費洛德站起身,打算親自給沈瑟倒杯熱水,不過走到她麵前的時候,他發現她的褲子濕了一小截,頓時皺緊了眉頭:“這不還是淋濕了嗎?”


    沈瑟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說實話,要不是他指出來,她還沒發現呢。


    “沒事兒,我先出去了,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她說的有些輕描淡寫的。


    這下子費洛德是真的繃不住了,他拋去那些不值錢的自尊心,拉下臉來道歉:“丫頭,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還說讓你顧全大局,是我考慮不周,你能別生我的氣了嗎?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沈瑟聽完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他。


    說實話,別看費洛德這麽風流倜儻,年輕時候也算英俊瀟灑,因為對程婉的情誼和對程家的感恩,他根本顧不上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就連女人主動靠近他都覺得不自在,所以幾十年了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哪有哄女孩子的經驗。


    因而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是極限了。


    沈瑟看得出來他很難為情,不過此時的她並非還拿喬著,或是還任性地耍著脾氣,她心裏想的是,費律師這是幹嘛呀,演電視劇呢嗎?


    “額……費律師,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在意了。說的這麽嚴重,我、我有點擔待不起啊。”她開始有點惶恐了。


    費洛德隻比她更惶恐,還不放心地確認道:“那你是原諒我了?”


    沈瑟這下子差點失笑出聲,這個費大律師啊,真的真的是想多了。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沈瑟聽見外麵轟隆隆打起了雷,看樣子今天的這場雨不會輕易停下了。


    因為雨天陰沉,律所裏所有的燈都開了,燈火通明的,讓人恍惚有種深夜加班的錯覺。


    沈瑟迴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了那天程紹仲陪她在這裏“挑燈夜讀”的場景。


    她的嘴角慢慢綻開笑意,在諸多的煩擾和不如意中,隻要是想到他,心情都會變好起來。


    而此時此刻,有一個人恰恰也在想著她。


    程紹仲站在落地窗邊,雨滴重重拍打在玻璃上,外麵的景象全都模糊成了一片虛幻。


    電話裏,費洛德還在重複方才的提議,就好像急於彌補什麽似的。


    “待會兒下班的時候我送沈瑟迴家,一定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到家門口,你就不要擔心了,哈哈。”


    沒頭沒腦的電話,沒頭沒腦的要求,就連程紹仲都分辨不出他的意圖。


    “為什麽?”他淡淡問道。


    費洛德愣了一下,心想著這還有為什麽,我是送你媳婦兒迴去,又不是拐走你老婆,幹嘛還問個一二三所以然啊。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說出來的都是好聽的。


    “就是順路嘛,而且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很熱心。”


    熱心這種品質,以前似乎從未在費律師身上體現過。


    程紹仲也很存疑,於是他又問了句:“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們的事嗎?”


    費洛德:“……”


    這一對真的是,折磨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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