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上車之後,把手上的包一放,就順勢趴在了身旁男人的腿上。


    她長長地喟歎了聲,果真是許久沒有出家門了,明明一天什麽事都沒幹,還是累的手腳癱軟的。


    男人很是溫柔地輕撫著她的頭發,以前沈瑟的頭發是標準的黑長直,長度差不多能到腰間的位置,隻是兩年前傷到了頭,手術的時候給剪掉了,現在將將長到肩頭。前幾天她嫌頭發不好看,硬是去燙了個小卷,染成了栗色,還剪了個流行的空氣劉海,倒是更顯小了些。


    “工作很累?”男人微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沈瑟心裏一琢磨,可不能說實話,不然的話他又該不讓她出家門了,她又不是什麽金絲雀,難道還能一直被養在家裏?雖然某人的確是有那個打算。


    她眼睛咕嚕一轉,斟酌著迴答道:“還好吧,就是方老大什麽事都不讓我做,我很悶啊。”


    誰知道男人一聽居然還挺滿意:“算他聰明。”


    沈瑟就知道自己那些不正常的待遇都是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於是當即有些不高興了:“你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呢?我是去給人家打工的,什麽事都不讓我幹,難道我要白拿人家工資?這也太不道義了吧。”


    她都替方進覺得虧得慌。


    “放心,你沒白拿別人家的工資。”頗為心安理得一句。


    沈瑟:“那我拿的錢是誰給的,難道是你家的嗎?”


    “嗯,是我們家的。”


    沈瑟:“……”


    這個男人,真是太太太可惡了!


    出來上個班也被人涮了一通,沈瑟決定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再這麽下去,她又得像以前一樣被這個男人吃的死死的,她的自由何在,她的人格何在!


    腦子裏七想八想了一通,到下車前,沈瑟忽然直起身,義正言辭地說道:“明天我不去上班了,我要請假。”


    這下正中某人下懷:“好,我去跟方進說。”


    沈瑟卻還沒說完:“請了假,我要迴家陪我媽。我想她了,我要迴老家住一段時間。”


    某人:“……”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


    晚上沈瑟吃的還是營養餐,清淡少油少鹽的健康食品,這段時間以來她的身體機能雖然在逐步恢複中,但是抵抗力和免疫力還是很差,稍一不注意就有小痛小病的,可讓周圍人操碎了心。


    她自己倒覺得很無所謂,自從死裏逃生一次,她覺得活著就是種饋贈了,其他一點點不如意,那都是毛毛雨啦。


    不過沈瑟今晚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兩口粥就飽了,放下勺子就開始發呆。


    坐在對麵的男人見了,什麽都沒說,直接叫來做飯的保姆,讓她重新做一份。


    沈瑟一聽連忙阻止,急道:“幹嘛重做啊,很好吃啊。”


    男人的神情還涼淡著,有些不為所動。


    沈瑟便連忙低頭吃了好幾口,吃的腮幫子鼓鼓的,用實際行動來讓他相信,東西是真的很好吃。


    等到她差不多將一碗粥下肚,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男人的眼裏含著絲絲笑意。


    看來是又被他給擺了一道。


    沈瑟頓時有點泄氣,還有氣憤,怎麽會有這麽腹黑的男人。


    她憤懣地說道:“你現在是越來越有霸道總裁的範兒了,程——總——”


    最後兩個字差不多是她咬著牙說出來的。


    程紹仲對此中二的評價欣然接受,還順帶把自己盤子裏的餐點又給她撥過去一份。


    沈瑟見刺激不到他,加上心裏邊還有點兒順不過來,於是繼續陰陽怪氣地損他:“我不比您日理萬機,吃不了這麽多。再不然就是你想把我養成一個大胖子,好出去幹壞事。”


    程紹仲聽她越說越不靠譜,終於忍不住說道:“先吃飯,待會兒讓我怎麽給你賠罪都行。”


    沈瑟:“聽著你好像很不情願啊,很鬱悶嗎?”


    “沒有。一點不情願也沒有。”


    沈瑟:“這還差不多。”


    吃完飯洗完澡,沈瑟頭發也沒吹幹就躺在床上,翻著手機玩。


    程紹仲處理完公事走進來,見此情景,當即就皺起眉頭,少有地嚴肅起語氣道:“怎麽這樣就躺下了?”


    沈瑟現在可一點都不怕他,哼哼了聲,沒理他。


    程紹仲也發不出火,隻是沉默地去找來吹風機,來到床邊,將沈瑟的頭輕輕托放在他的膝上,開始替她吹撫起來。


    有人服務當然是好,沈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手機也扔到一邊去了。


    程紹仲偶然間摸到了沈瑟頭上的那條疤,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


    就好像有一根掛著刺的荊條,一下一下還在鞭打著已經遍布傷痕的心。


    沈瑟也有些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反常,她在心裏歎了口氣,轉而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都已經好了,你幹嘛還總想過去的事啊。”


    程紹仲這才像是迴了神,繼續方才的動作,語氣還輕淡的很:“我沒有想過去的事。”


    沈瑟“切”了一聲,表示一點都不相信。


    隻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曾經的那些傷痛,於她來說很大程度上隻是身體的苦楚,但對有些人來說,卻是心神的折磨。


    沈瑟醒來之後,單單是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也能察覺的到,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有個人,或許經曆的傷痛比她還要多得多。


    她向程紹仲的懷裏偎了偎,用這樣無聲的迴答,想去安慰安慰他。


    到了十多點鍾,沈瑟迷迷糊糊的已經快要睡著了,房間裏的燈也隻剩下床頭的一盞,在稱得上昏暗的環境下,沈瑟忽然間感覺到身上像是壓過來什麽東西,她下意識地推了一把,結果當然沒推動。她便勉力睜開眼睛,看清楚身上的是個什麽“東西”之後,也就泄了力,任他為所欲為去了。


    做愛的時候,程紹仲很小心,力道也收的很輕。


    就像是捧著一件珍貴的青瓷,生怕弄損磕碎了。


    沈瑟被他磨得難受,便嘟囔道:“到底做不做啊,不做我就要睡了。”


    程紹仲便低頭在她嘴邊輕咬了一口,也舍不得用力,最後反倒是讓沈瑟“反擊”成功。


    沈瑟眯起眼睛得意洋洋笑的時候,程紹仲覺得心底也癢癢的,與之同時產生的,還有種難言的慶幸和感動。


    他伏在沈瑟的肩頭,感受她身體的柔軟,身體的溫度,也想用這樣的溫度,去驅散埋在心頭揮之不去的灰霾和陰冷。


    兩年前,他抱著幾無聲息的沈瑟,那一刻,他心裏的念頭是,就這樣吧,以後無論到哪,他們都得在一起,誰也不能阻止他們在一起。


    就連死亡,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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