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支票和信件,還有其他能證明被告當年罪行的證據嗎?”


    沈瑟迴過頭,問的就是這樣一句。


    方才萬超說的那些,她不去質疑,也不去反駁,仿佛全盤承認下來。


    就連萬超也有些疑惑,到底眼前這個律師,她要問到什麽地步。


    之前他怕檢察官跟程紹仲勾結,所以將所有的證據都留在自己手裏,直到今天才全都交待出來。


    他原本打算要製造出一種石破天驚的效果,讓世人憤怒於程紹仲的卑鄙,又憐惜於他的無辜,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界虧欠了他太多太多。


    可是直到現在,事情好像並沒有如他所想,事情發展的軌跡,也慢慢脫離了他的控製。


    他甚至有種感覺,他好像在被眼前的人牽著鼻子走,她問一句,他就迴答一句,完全沒了該屬於他的從容。


    可是如果他不迴答的話,那他之後也沒有機會再說了。


    萬超的手在桌上握成拳,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憤怒和不甘。


    不過沈瑟像是什麽都沒看到,還是平靜地問道:“證人,還有別的話要說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會向法官申請,讓你退庭。”


    萬超聞言頓了頓,而後突然冷笑,說:“你是那個姓程的姘頭吧。你們倆搞在一塊好幾年了,你替他打官司,是不是舍不得他坐牢,怕沒了這個靠山,你就什麽也不是了啊。”


    至此,沈瑟的臉色也終於微微變了。


    庭上的人聞此更是驚訝,原本沈瑟跟程紹仲的關係並不為所知,當初沈瑟接下這個案子,人們也隻是在想,她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何曾想過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曾經那段隱秘又難以說出口的感情,到了今天,到底還是被赤裸裸地撕裂開,曝光在光天化日下。


    法官提醒庭上肅靜,順便還警告了證人,讓他注意自己語言的表述。


    沈瑟在經曆了一瞬間的著慌之後,很快定下了心神。


    攻人先攻心,看來這個道理,眼前的人熟知又極擅長運用的很。


    萬超也嘲弄似的看著她,仿佛已經一眼將她看透。


    沈瑟原本還想繼續逼問,想讓萬超在重壓之下打破原先的計劃,讓她占據上風。可是此時她突然明白,這樣怕是行不通了,因為萬超也窺探到了她的底線。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將後麵的步驟提前。


    “證人,聽說當年你父親去世的時候,走的很是淒涼。因為你的入獄,你的親戚朋友對你們避之不及,甚至連你父親的最後一程,都幾乎沒有人去送。”


    萬超聞言眼睛慢慢紅了,眼眸赤紅,青筋暴起。


    “十多年過去了,你父親墳前的草已經長了幾尺高,你知道嗎?”


    “別說了……”


    “你不知道。因為自打你出獄,到現在為止,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從來沒有迴去看過你父親一次。我去你的家鄉萬家莊走訪的時候,聽你們以前的老鄰居說,以前你跟你父親的關係並不好,或者說,是你恥於有一個背朝黃土麵朝天的農民父親。有人不止一次地聽你說過,你考上了大學,就要到大城市去生活,再也不想迴到這個落後又愚昧的村裏。在你大學入學後,你沒有跟家裏聯係過一次,就連那個國慶假期,也不曾見你迴過家,你寧願獨自一人待在寢室,在你的大城市生活,也不願意迴家看望你年邁的老父親。你一直說你恨被告害死了你的父親,事實上,你是真的為此痛心嗎?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打著去世父親的名號去博取世人的同情?”


    “不是!你這個女人,你不要胡說八道!”萬超咬著牙根反駁道。


    沈瑟看著他,眼裏無悲無喜,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證人,你知道嗎,恰恰是今日跟你對簿公堂的被告,當年請人為你父親辦了後事。你那張所謂收買的支票,是被告知道你父親病重後,托人送過去的。你父親確實如你所說,並不願意用這筆錢,被告便私下裏找了最好的醫生替他治療。後來你父親不治身亡,在臨死前,他讓人找到了被告,見了他最後一麵……”


    法庭上很靜,所有人似乎都在等沈瑟繼續說下去,隻有萬超,他的心裏像是有螻蟻啃噬,讓他幾欲抓狂崩潰。


    他想大喊,想怒罵,想打人,想告訴世人,別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她幫著那個姓程的,她也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他也清楚,要是他真的這麽做了,根本於事無補,人們隻會拿他當一個瘋子,再也不會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所以他隻能等,隻能忍。


    到了沒辦法再忍的時候,他想,他會讓一切都徹底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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