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辭望著沈瑟,見她洞察力敏銳又聰慧,不免也有些佩服。


    也無怪乎連陸敬修方才都特地叮囑她,好好招待著這位沈律師,他還欠著人家人情呢。


    這個人情當然不是欠沈瑟的,餘清辭也知道,但是她是打心底裏覺得跟沈瑟投緣,至於人情什麽的,都是那幫男人的事,她才不管呢。


    她溫和笑笑,拉住沈瑟的手,將後者帶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才溫聲說道:“沈律師別誤會,我沒有什麽惡意。隻是上次見著你覺得很合得來,就想多交個朋友。當然,我不否認還有別的原因。不過就我個人來說,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她說的真切,沈瑟也能聽出這話裏的真假意味。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對人的分辨力還是有一些的。


    “我知道陸太太的好意。而我這次過來,也不單單是為了赴您的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其實想見陸先生一麵。”對方很有誠意,她也不想遮遮掩掩的。


    餘清辭聞言並不驚訝,隻是環看了一圈:“他還有點別的事,晚些時候,我讓他過來,有什麽話,盡管跟他說。如果覺得跟他在一塊不自在,又不介意我聽到你們的談話的話,找我作陪也是可以的。”


    沈瑟感歎於眼前人的周全,內心也覺得暖的很,她笑了笑,還是實話實說:“那還是麻煩您了。陸先生他……是真的有點,嗯……嚴肅。”


    “隻是有點嗎?”


    “其實是很多啦。”


    哈哈。


    某位陸先生尚不知此時正被人編排至此,他正在二樓的書房內,接一個電話。


    那邊的人跟他匯報了些情況,他聽完之後,才淡淡應了聲:“最晚下個周,我要看到收購合同。”


    “可是……”那邊的人有些遲疑,“不能再寬限兩天嗎,如果再等等,我們能用更低的價格收購。”


    陸敬修的眉眼是一貫的疏淡,聲線也有些冷硬,但他的話裏,棱角卻並不那樣分明:“我能等,有的人不可以。”


    以往他行事也習慣做到極致,這一次他也很清楚,拖到最後,他的收益遠比現在得到的要多的多。


    隻是這些年來,或許是跟妻子待的時間久了,連他的心都跟著平和和柔軟下來。


    錢是賺不完的,權力於手,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平平安安的跟愛的人過完這輩子,珍惜過好的每一天,難道不是對此生最大的饋贈嗎?


    這是餘清辭對他常說的一句話,很久之前的他怎麽也無法理解,而現在的他啊,恨不能將公司的一切都交出去,每天送送孩子,陪陪妻子,提早過上退休的日子。


    既然老板都這麽說了,那邊的人再覺得遺憾,也隻能聽從。


    剛掛了電話,門口突然有一陣響動,陸敬修迴過身,看到的就是笑意盈盈的妻子站在門口,朝他伸出手。


    “在這磨蹭什麽呢,客人們都等你好久了。”


    陸敬修立刻走上前去,挽住她纖細的手指,一個輕吻很自然地落在她的額頭。


    餘清辭橫了他一眼,嗔怒道:“我怎麽覺得,你又在算計誰呢,做的沒一件好事。”


    陸敬修覺得自己很是無辜,他傾過身,俯在妻子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餘清辭聞言臉頓時紅透了,她又羞又惱,使勁捶了男人的胸膛一下,轉身就要下樓。


    她再也不要理這個男人了,哼!


    又流氓,又無恥!


    而某位“流氓又無恥”的男人剛才說的是,他啊,明明隻在晚上做壞事。


    ……


    簡單地招唿了來往的客人,陸敬修在餘清辭的牽引下,來到一個小會客室,見到了沈瑟。


    沈瑟其實是有點打怵這位陸先生的,總覺得他的眼裏好像不怎麽能看到她。


    不過既然都來了,她也不能臨陣打退堂鼓,於是鼓起勇氣說道:“有些問題,我想冒昧問一下陸先生。”


    陸敬修對她的直接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表麵看著那麽瘦瘦弱弱的女人,在他麵前,不但沒失態,反而表現的落落大方,語氣舉止也不卑不亢。


    這樣的氣質,倒是跟一個人很像。


    他很快迴答:“說吧。”


    話音剛落下,他就感覺胳膊內側被人掐了一下,一轉頭,果然是妻子在給他使眼色,估計是覺得他的語氣不太好,不太客氣。


    雖然陸敬修已經覺得自己很客氣了,但為了討某人的歡心,還是調整了一下,有些別扭地換了種說法:“請說吧。”


    沈瑟對這種態度的轉變並沒察覺得多明顯,或許是因為這位陸先生再怎麽客氣,都改不了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氣息。


    就連餘清辭在一旁也無奈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可比誰都清楚,這脾性啊,是怎麽也改不了了。


    “程紹仲律師之前是陸氏的法律顧問,請問他現在還是嗎?”


    “當然,陸氏並沒有給出解除合作關係的合同。”


    “那程律師近一個多月來的遭遇,陸先生也清楚嗎?”


    “知道。”


    “即便外麵都傳程律師是個沒有職業道德、利欲熏心的無良律師,陸先生也沒有要解聘他的意思,是為了什麽呢?”


    這一迴陸敬修沒有迴答,神情倒是比方才嚴肅了不少。


    沈瑟知道這個問題並不為對方歡喜,可是她也不打算停下:“是因為太過相信程律師的人品,還是說,陸先生從來都知曉內情。甚至於,這是你跟程律師之間某種秘而不宣的默契。因為這種默契,他可以安然麵對所有的指控,而沒有選擇自保。對陸先生您來說呢,您隻管做自己的事,程律師那邊無論發生什麽,您隻需要不聞不問不出手相助。等到你們雙方的目的都達成了,到那個時候,雙方皆大歡喜,在外人眼裏,你們還是合作愉快的關係。”


    這些其實都是沈瑟的猜測,但當她用一種確定的語氣說出來的時候,也足以讓人不自覺地信上兩分。


    餘清辭對這些事都是一無所知,可她大概能聽明白沈瑟話裏的意思,一時有些意外,還有點迷惑。


    站在陸敬修身邊,她能察覺出丈夫此刻的不滿,可是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太好奇了,因而也顧不上別的了,隻替沈瑟又問了一遍:“說啊,你跟那位程律師之間,到底是不是在合謀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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