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這麽說了之後,哪怕方進再好奇,也不能再繼續過問了。


    隻是作為程紹仲的朋友,他想了想還是多問了句:“他現在還好嗎?”


    沈瑟想到那時程紹仲的模樣,點點頭迴答:“他很好,看上去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很大影響。他還托我告訴你一聲,不需要太擔心,很多事情,都會水到渠成的。”


    從方進辦公室走出來,看似在忙著各自事情的同事都不約而同朝這邊投射過來目光。


    等到沈瑟抬眼望過去,大家又趕緊低下頭去忙工作。


    沈瑟哪還不清楚他們的心思,隻是目前為止,她真的沒辦法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對所有的細節也無可奉告。


    而麵對眾人的質疑,這還遠遠隻是第一步,這個案子的複雜程度,在程紹仲給她簡單介紹了一下後,她就有預感,這跟過去她接觸到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因為除了表麵的指控,這暗地裏觸及到的利益牽扯更是錯綜複雜。


    無論是明處還在暗處的人,都在等待一個結果,也在等一個時機。


    晚上沈瑟在自己的房間裏研究案卷的時候,也會想到,或許程紹仲不願意讓她牽扯進來,是真的怕她承受不起,怕她為此受到牽連,隻是現在的一切都沒有了退路,她除了一往無前,也再沒有別的選擇。


    ……


    過了幾天,沈瑟又得以去看了一次程紹仲。


    這次他的精神依舊很不錯,看向她的目光裏,也是極有神。


    沈瑟也是服了這個男人,都遇到了這麽大的事,他看上去半點不在意似的,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處理不好的話是要坐牢的。


    她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公文包,裏麵有她對整個案件初步的分析,隻不過因為左手臂還沒完全好利索,拿東西的時候一個沒穩住,手上的文件便掉了一地。


    程紹仲見此下意識地彎下身,想幫她撿,不過警察及時示意他,不能隨便亂動。


    等到沈瑟有些吃力地把東西撿起來,她有些歉意地解釋道:“前段時間不小心傷到了手,不是故意的。”


    程紹仲瞥了眼她不靈活的手臂,眼神沉了幾分,聲音也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周全,我很懷疑,沈律師能不能勝任這份委托。”


    這像是在質疑她不專業了,沈瑟以往跟當事人打交道的時候,也時常因為性別年齡的緣故被人這樣質問,眼前這個當事人看上去更是難纏,她除了好脾氣地包容著,好像也沒別的更好的選擇了。


    很快,沈瑟調整了一下,說起了正題。


    “指控你雇兇傷人的受害者叫劉明剛,男,45歲,遼省樂溪人,是家建材公司的老板,我查了一下,你跟他並沒有任何業務上的往來,人際關係也少有交叉,基本排除了因為利益原因結仇的可能性。但是據他供述,你們因為情感糾葛起過衝突,你對他懷恨在心,便找了幾個地痞流氓,在去年12月28號那天,對他進行了人身傷害。這些看上去是無稽之談,但是劉明剛現在的女友……叫羅瀟。”


    曾幾何時,羅瀟這個名字,是紮在沈瑟心頭的一根刺,讓她拔不出也咽不下,就連聽到都覺得肺腑煎熬。


    不過時至今日,再說起的時候,心裏已經沒那麽介意和難受了,就是有點物是人非的蒼涼感。


    沈瑟說的這些程紹仲也早已知曉,聽到羅瀟的名字,他看上去也不怎麽在意,過了會兒才低緩應道:“嗯,然後呢?”


    沈瑟將一份案卷攤開,放在他麵前:“我想,應該是劉明剛收買了那些地痞,對你進行虛假的指控。這個倒好辦,隻要查明你跟那些人沒有過聯係,就能擺脫嫌疑。”


    沈瑟已經想好了由此開展的下一步的行動,剛要開口,就聽到程紹仲忽然說道:“沈瑟,你說的那些人,我見過。”


    此話一出,沈瑟手裏的筆頓時掉在了桌麵上。


    會見室內靜滯了片刻,過後沈瑟才有些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見過他們!你根本就不可能做那種事!”


    程紹仲看著她的樣子,唇角不由得彎了一下,答:“你放心,我的確沒做過,劉明剛不是我找人打的。”


    沈瑟這才覺得心神迴歸了些,程紹仲倒不是故意嚇唬她,他說的隻是事實。


    在劉明剛遇襲的前兩天,確實有明確的證據表明,程紹仲和襲擊前者的那幫人見過麵。


    但不光是沈瑟,估計是尋常人都無法理解,程紹仲怎麽會跟那種人碰麵,如果雙方不是存著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又怎麽可能產生交集。


    沈瑟想不明白,便問了程紹仲,隻是後者顯然並不想迴答她。


    “這個理由,我不能迴答你。”程紹仲的語氣和神情都很淡。


    沈瑟聞言隻覺得有些氣悶,她不得不耐下心來,勸誡道:“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作為當事人,最應該信任的就是他的律師。如果你對我有所隱瞞,那我們之間就不可能建立起信任,我又怎麽能幫你。”


    程紹仲眼裏這才又有了些笑意:“你已經幫了我很多。”


    沈瑟輕哼:“有說這種虛情假意話的功夫,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真相。”


    “你以為的真相是什麽?”


    “是所有的指控都不成立,你是清白的。”


    “清白……”程紹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之後他又輕笑了笑,目光當中似帶著嘲意,“到了今天,你怎麽還不明白,像我這樣的人,早就沒什麽清白可言。還記得林德鍾的下場吧,那個時候我就該告訴你,早晚有一天,那說不定也是我的結局。”


    沈瑟頓時有些說不出話,頓了會兒,她合上案卷,將其推在一邊。


    然後重新看向程紹仲,語氣淡然地說:“那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作為律師,隻是從沈瑟的立場問你一句,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要自救。哪怕那些指控都是有人處心積慮設下的陷阱,你也鐵了心的往裏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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