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嗯了一聲,盯著他的下巴走神,又忍不住伸手摸,「你都沒跟我說過家裏人的事。」


    「主要是也沒什麽可說的,沒你們家這麽有趣。」紀寒景笑笑,握住他的手從指尖吻到掌心,含糊地概括,「包辦婚姻,湊活過。」


    祁燃握住他的手腕,借力起身,又懶洋洋地靠在他肩上,「我們上次在劇組裏見過你媽媽。她真的很漂亮。」


    「她一直都那麽漂亮。」


    紀寒景說。


    「其實我小時候,最怕她漂亮。我們家原來的房子是三層,我住三樓她跟我爸住二樓。我不喜歡一個人待著,就老是跑下去找她。每次敲門,看到她隻要一精心打扮過,就是馬上要出門。經常玩上十天半個月才會迴家,大包小包的購物,看購物袋的眼神都比看我高興。」


    說到這段,還得補充說明一句,「全是她自己的東西。都不記得給我買紀念品。」


    祁燃一樂,「紀冬冬,你記仇的習慣是從小養成的嗎?」


    紀寒景哼了哼,倒是沒有否認。


    「她也不是沒給我買過禮物。但是……怎麽說呢,我不想要。這個可能真的是從小養成了,我到現在都不怎麽喜歡收別人禮物。」


    「她隻有在發現我情緒不對的時候才會買禮物給我補償。搞到我後來覺得,收禮物這件事是跟不開心綁在一起的。那我寧可不要禮物,也不想不開心。」


    祁燃好奇道,「你小時候,會因為什麽事不開心?」


    「因為沒人陪我玩兒。」


    「……」


    「真的。」紀寒景認真道,「尤其她還是出遠門迴來,看我不高興才臨時送給我的,當成把我自己丟在家裏的補償。按照那個思路,要是我收了禮物就又要繼續自己待著了,我當時特生氣……差點把盒子砸她身上。後來才被拉去看心理醫生了。」


    祁燃直起身看了看他,輕聲問,「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了特別長的一段,我沒聽清也沒記住。反正就情感障礙一類的吧,所以才被送劇組去體驗人生了嘛。」


    紀寒景說,「但我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


    劇組也像是一件禮物。他們始終不願意自己麵對,花費時間來進行真正地相處溝通。隻是聽從醫生的建議把他送去,讓他換種形式又獨自一人。


    如果他沒有從演戲中獲得樂趣,如果不是誤打誤撞開闢了全新的愛好。那他的人生會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祁燃無聲地擁抱了他。也終於能理解他為什麽會跟家人那麽疏離,連過年都可以隨便外宿,哪怕發生了意外,住酒店也不迴家。


    紀寒景額頭抵在他肩膀上,低低地說,「燃哥,以後你也不要送我禮物了。我不想要。」


    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隻要別再讓我一個人活著。


    「那可不行。」


    祁燃起身抬起他的下巴親了親,笑意溫柔,「我以後要送你更多的禮物才對。」


    開心的時候送,難過時也送。看到什麽東西想起你來,都帶迴來給你。


    紀寒景:「……為什麽?」


    「因為想讓你習慣。禮物是美好的事。」


    祁燃說,「你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來遼


    今天是生死時速


    話不多說大家晚安


    mua!


    第94章


    這個哥怎麽總是說些讓人想一輩子都纏著他的話。


    紀寒景甚至覺得,要是早知道淒涼的童年能夠在將來的某一天換得哥哥的額外疼愛,說不定從前他自己待著的時候隻盼著跟哥哥早點見麵,都不會怎麽難過了。


    想想感覺還挺值的。


    「那就給我寫很多的明信片吧,要那種。」剛剛還說不想要,他一轉眼又開始心思活躍,「上麵寫的全是喜歡我的句子,那種。」


    「哦。」祁燃笑著故意道,「不要求我口述了嗎?」


    「那當然最好是都有。」紀某人擅長得寸進尺,「口述完了文字版用來存檔。我全都好好地收著,攢個四五十年,等老了再一起看。」


    「啊還有照片!還p什麽圖,我們以後也拍很多合照,相冊堆得一摞一摞的……」


    等零點還要好幾個小時,兩個人聊著聊著都開始犯困。鍾聲前的尿點節目裏祁燃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再迴來時看得想笑。


    紀寒景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剛在電視前坐下的時候還氣勢磅礴地說,今年聽到的第一個聲音一定要來自哥哥呢。


    祁燃沒捨得叫醒他,坐在旁邊玩手機。直到零點的鍾聲敲響,電視裏傳來熱鬧的音樂和賀聲。遠處煙火聲一波疊著一波,咚咚咚地往天上飛。


    這樣都沒被吵醒。紀寒景還是睡得死死的。


    是有多困。祁燃玩心驟起,牽起他一縷頭髮扯了扯,又撥亂他的睫毛,最後輕聲喊,「冬冬?」


    紀寒景含糊地應了一聲,翻個身抿著嘴唇倔強深眠。


    祁燃笑起來,想想他明天醒之後估計會遺憾,就拿手機把相機打開,低頭在他倔強的嘴角親了一下,「新年快樂。」


    又親一下,「生日快樂。」


    今年是很好的一年,以後的每一年都是。


    「每一天都要快快樂樂的。」


    **


    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紀寒景一睜眼發現自己還是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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