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們工作真的不容易。」


    「……」


    要不是為那一口珍藏的好茶,紀寒景覺得自己受不了這個氣。在納涼的亭子裏踱了一圈,驀地看見祁燃從不遠處跑過來,「紀老師!」


    他一拍完戲就帶著自己那份點心過來找人,一路小跑黑髮飛揚,眉眼嘴角都是笑,很開心的模樣,「你終於迴來了!我剛才看見你了,但是在工作……裏麵是什麽啊盒子好漂亮。」


    「城東那家點心鋪子的招牌,你肯定喜歡。」


    紀寒景帶迴來的點心,那邊拍攝的工作人員都已經解決了。這邊大家卻都沒拆開,「還在等茶,正好你來,待會兒一起吃。」


    「哦,那我就蹭一口茶。」


    祁燃笑著逗了岑圓圓兩下,順手把袖子一拉,變魔術似的從裏頭抽出劇本來,遞給紀寒景,「剛才那場拍了好幾條,周導說讓你看看台本,待會兒去挑一下。都不行的話明天再重拍。」


    紀寒景順手接過迅速地看下去,「聽起來導演對你的戲不太滿意?」


    「嗯……這兩天都不太好。」


    祁燃拉了個小板凳坐在他旁邊,把上身長長的衣擺抱在懷裏,露出底下寬鬆涼快的短褲,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的小腿全露在外麵。山裏拍戲時被蚊子針對留下的大片痕跡還沒有消褪,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岑意向他腿上一瞥,下意識地地抱緊了懷裏的崽崽,「濟園的蚊子這麽厲害啊?」


    「這是前段時間在山裏咬的。濟園還好啦,不用太擔心。」


    祁燃跟他隨意聊了幾句。看到紀寒景微微皺眉,聊天的聲音不自覺地減弱,逐漸的都不說話了,隻到了分茶時接過茶杯低聲說了句謝謝。


    紀寒景很快看完了。但沒有要跟他討論的意思,直接交還到他手上,「對你來說不算是很難的部分。怎麽迴事?」


    他並沒有顯露出生氣或不滿。但語調很平,就多了些嚴肅的意味。涼亭麵積本來就不大,即使他聲音不高,也還是很惹人注意。


    閑聊的氣氛突然冷卻下來。祁燃有點心虛,沒能立刻迴答。


    從進組到今天,紀寒景對他能把一場戲完成到什麽程度已經很了解,看完台本就知道拍不過的問題出在哪裏。


    並不是不知道該怎麽演。但是知道方法卻還是做不到的時候也是有的。


    「導演說……其實還可以。但他總覺得我還能做得更好。」


    「我也這麽覺得。但是為什麽會這樣?」


    「我也不太明白。」


    明明投入了和以往同樣的努力,卻沒有達到同樣好的效果。祁燃低聲說,「可能這兩天狀態不好。可能……因為你沒有在組裏看著我?」


    岑圓圓咿呀學語的聲音都戲劇性地卡點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被他神來一句吸引了注意力。紀寒景喉結滑動,代表大家發問,「怎麽說?」


    「就是,拍戲的時候有你在旁邊看著,我就覺得心裏很有底氣。更放得開去演。」


    起初還有些猜測的意味在裏頭,漸漸地像是自己把自己給捋明白了。祁燃說完,確信地握了下拳,「是這樣的沒錯。紀老師,你就是我的定心丸。」


    繼祁燃之後,紀寒景成了第二個被全體目光鎖定的對象。眾目睽睽之下語塞了好幾秒,最後憋出聲驚喜又害羞的,「……哎呀。」


    「……」


    江廖音轉開臉,單手抵了下額頭不忍再看。


    祁燃沒聽出什麽意思,眨了眨眼等著他的下文。


    「哎呀燃哥,你這樣不行。」紀寒景坐在小馬紮上,身體有可疑的扭動跡象,嘴角的弧度都壓不下來,「以後沒有我跟你一起拍戲可怎麽辦呀。」


    「那希望我下一部戲還能跟你一個組!」祁燃雙手合十,誠懇地說,「希望我還能接到下一部戲。」


    「肯定能接到的。」紀寒景樂嗬嗬,「拍戲這種事情啊不能著急,多拍幾條也沒關係的,明天我看著你再拍試試。」


    「好啊。」


    「快嚐嚐點心好不好吃~」


    「好!」


    「……」


    剛才一瞬間顯露出的「紀老師」風範仿佛是一場群體錯覺。岑意看著他們隊長輕易萌混過關,突然就不太擔心了。


    感覺他們隊長才是站在食物鏈更高一層的那個。有點克紀老師。


    點心盒子裏裝的是芒果流心糯米糍,一打開蓋子,果香裹著奶香撲鼻而來,精緻誘人,好看又好吃。


    一盒裏隻有兩枚。祁燃吃了一隻,第二隻舉起來時硬生生地剎住了,看向一旁喝茶的紀寒景,「紀老師你為什麽不吃?」


    紀寒景對這類甜食興致不高。但是哥哥喜歡的東西他絕不能說不感興趣,就順便裝下可憐,「隻給你們買了,沒有留給我自己的那份。」


    祁燃的手自然地轉了方向,送到他嘴邊,「那這個給你吃吧。」


    紀寒景啊嗚一口吞。甜滋滋。


    大概真的是有濾鏡。如果換成別人,他一定會覺得是在故意討好逢迎。可是換了他哥這麽做——


    怎麽就這麽善良無私可愛貼心惹人喜歡。


    **


    真像祁燃說的,紀寒景迴來後拍攝效率顯著提高。濟園戲份本身不多,很快就到了後半段,預計九月初拍攝結束。


    全程算起來快四個月。祁燃偶爾迴頭看看會覺得感慨,以往的經歷裏很少有哪項工作需要這麽久的連續投入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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