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崇岸同樣接受煎熬的還有宮雲海。


    為了不讓自己在手術中完全失去意識,宮雲海選擇了局部麻醉,所以他是看著自己的腎部被手術刀隔開,從中取出的腎髒。


    雖然感覺不到疼,可那種不適感讓他險些吐在手術台上。


    甚至有片刻的惶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從手術台上走下去?


    在知道自己的腎髒和晚晚配型成功後,他就查了相關的知識,知道拿出一顆腎髒後,他的腎功能不會受到影響。


    唯一的擔憂就是,如果有一天他的腎髒功能出現問題,那麽他跟別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沒有備選。


    等於失去了一半生存機會。


    不過在他查看的資料中也顯示,每個人患病的幾率不同,他自認為沒有那麽倒黴。


    但知道歸知道,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看著自己的腎髒被掏出來,還帶著鮮血,感覺還是不妙。


    宮雲海隻能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旁邊的晚晚。


    ……


    比起宮雲海的清醒,晚晚整個身體全部處在麻醉中,一動不動。


    可她的大腦卻非常的活躍。


    她夢見自己身處在一四麵純白的房間裏,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隻有她。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更不知道自己該走向哪裏。


    那房間白的沒有一絲暖意,她不停的敲打著周圍,可這裏沒有窗戶更沒有門,她像是被囚禁在一個虛無的實體空間。


    她拚命的敲、砸、喊,都於事無補,最後無力的癱在地上,卻在這時發現地麵是透明的,而地麵的那邊倒映著一個男人的影子。


    晚晚想不起男人是誰,可在這空白的房間裏那影子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用手一聲聲的錘擊那透明的地板,可是她好疼……地麵卻紋絲不動。


    “救我……救我……”


    晚晚在夢裏唿喊。


    沈崇岸胳膊被晚晚死死的掐著,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晚晚的變化,有些不安的按住晚晚亂動的手,緊張的看向賈子桓。


    旁邊的助理醫生卻已經出聲匯報,“賈醫生,病人大腦過分活躍可能影響到手術。”


    賈子桓沒應聲,因為他也看到了。


    “要不再打一針鎮定劑?”助理醫生建議。


    “不行,她剛才已經打過一針,再打沒有效果,反而可能有副作用。”賈子桓立馬否定。


    手術中任何細微的失誤,都可能造成整個手術失敗。


    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那您看……”助理有些不安,他看到電腦上的腦部波動更大了。


    “晚晚,乖,我在這裏,不要害怕……”眼看電腦已經發出警示的聲音,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沈崇岸忽然取掉另一隻手上的手套,握住晚晚的手,低低的輕哄。


    那助理醫生看到一急,正要阻止,賈子桓卻朝著他做了個暫緩的動作。


    然後大家就發現,在沈崇岸的聲音中,夏晚晚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大腦的活躍指數也開始下降。


    手術台上的所有人都深深鬆了口氣。


    賈子桓重新將注意力放迴晚晚的腎髒部位,“繼續。”


    整個手術室再次有條不紊的動了起來。


    沈崇岸則緊緊握著晚晚的手,下巴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晚晚的手指上輕輕蹭動,像是他們曾經無數次恩愛時那般,隻是動作更加溫柔。


    電腦儀器上,晚晚的大腦活躍指數再次降低。


    夢裏。


    在瘋狂的拍打到近乎絕望的時候,晚晚忽然發現對麵的人朝著她伸出了手,而那在她看來堅硬無比的透明地板對男人似乎一點阻礙都沒有。


    她還處在驚訝中,那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大、幹燥,很溫暖,讓她方才的不安和惶恐陡然全部散了去,她怔怔的看著那模糊的身影,想不起他是誰,可他手上的溫度讓她留戀,不忍再放開。


    兩個小時的手術非常成功。


    賈子桓的技術堪稱完美,沈崇岸看著他在原來晚晚傷口的基礎上將腎髒縫合,幾乎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一直緊繃的情緒終於稍稍得到了緩解,但很快沈崇岸的這種放鬆就消失,反而比剛才還要緊繃。


    換腎手術的成功率在國內不算低,手術台上的死亡率也很少,可術後因為捐贈者的腎髒和患者的身體排異性而造成的死亡率卻不低。


    尤其是沈崇岸的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兩年前,醫生通知他,晚晚因為腎髒排斥反應猝死的畫麵。


    如今他知道那是假的,是裴玥一手安排的,可在這樣的時間點,又無法不去亂想。


    沈崇岸在晚晚被推出病房後,才和她分開。


    因為擔心出現意外,晚晚進的是無菌室,其他人都不能進,沈崇岸便一整夜都坐在病房外守著。


    宮雲海則在晚晚的隔壁。


    切除一個腎,對宮雲海的身體影響很大,好在賈子桓技術一流,創口並不大。


    他醒來的比晚晚早,第一時間就要去晚晚病房,卻被沈崇岸擋在了外麵。


    “你想幹什麽?”宮雲海警惕的看著沈崇岸。


    “晚晚在休息。”


    “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她,不確定她安然無恙,我不放心。”沈崇岸的話讓宮雲海很反感,好像他還是晚晚的丈夫。


    “醫生說了,晚晚現在是排異期間,不能有絲毫怠慢,你先迴去,等她過了危險期再看。”沈崇岸並不讓步。


    宮雲海有些惱,“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她一眼。”


    “不可以。”


    “你……想打架是吧?”宮雲海覺得自己的修養在沈崇岸麵前真是一點都沒用。


    “好啊,你現在這種狀況,打死正好。”沈崇岸輕佻的挑挑眉有些躍躍欲試。


    宮雲海沉著臉,好在陳宇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在宮雲海耳旁低語,“四少,的確是醫生交代的,晚晚小姐現在是關鍵時間,誰都不能進。”


    “是嗎?”宮雲海疑惑。


    陳宇趕忙點頭,“要不然您覺得沈總會一直在外麵守著?”


    “嗯。”宮雲海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被沈崇岸刺激到了,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點了點頭,“我不進去,就在外麵看看。”


    陳宇鬆了口氣,四少現在這個情況,哪裏敢跟沈總打?太危險了。


    不過宮雲海果然沒有再堅持,湊到病房門口,目光癡癡的望著病房裏還閉眼沒有醒過來的女人,好一會才祈禱般的低語,“晚晚,快點好起來,我帶你離開這裏。”


    沈崇岸就坐在不遠處,聽到宮雲海的話身體一僵,他早就猜到宮雲海會帶晚晚離開,可與親耳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種要失去的痛,再次朝他襲來,疼的麵色發白,卻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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