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阿九阿十的迴稟, 周世仁之所以在知道你身份後態度大變,是因為他兄長。周家原本有兩個兒子,但是老大在數年前因為當街與夏家四少爺爭執,事後遭遇報復被冤入獄,慘死其中。」


    「當時父王正是施行仁政的時候, 而夏家又是出了名的仁善貴胄,夏家主正直, 若兒有錯必究之人,所以周家本想去討個公道說法, 但卻沒想到被已入宮成妃的夏家大小姐知道了, 夏妃為保她弟弟, 便瞞著家裏, 動用宮妃身份去鎮壓。」


    「周家隻是一介白丁平民,夏妃出麵,此事自然不了了之。雖然周世仁當時隻有七歲,但估摸此事給他留下了深刻影響, 也自此之後,周世仁在私塾讀書的表現日漸出色,性格開始越發偏執,喜愛專研律法刑罰, 被提拔時選擇去了刑部……」


    「也就是說,周世仁現在的性格完全是他兄長之死而導致?」


    殷禹點頭,「周世仁可能就是想給他兄長翻案才奮發讀書走到刑部去,但可惜的是沒等他動手,夏妃就已死在了宮鬥中,而夏家也因為朝堂爭鬥,被郭族給滅了……沒能親手替兄長翻案,周世仁心中鬱結,故而這幾年嫉惡如仇的性子越發深重。」


    童年陰影,這簡直就是天才的必備,周世仁能變成如今這般偏激和過於正直,都是小時候刺激帶來的。


    那這樣就難辦了,一般這種刺激在小時候沒有被正確開導,長大之後就很難改變,幾乎已經刻入骨子裏,想改變周世仁因夏妃仗勢欺人導致的對宮裏人,尤其是受寵妃子的偏見不容易。


    唐鈺有點懊惱,「真是棋差一招,我早該想到周世仁這種性格偏激的人肯定會有些心理毛病的,現在弄巧成拙了……」


    「無礙,他雖然介意你的身份,但是於周世仁來說律法刑罰還是更重要,隻是一時想不通罷了。三顧茅廬還真必須孤去了,不過這也正好,孤也好出去瞧瞧孤的聖旨,到底有沒有落到實處。」


    殷禹閱過周世仁的信息,心中有了定數,順便決定微服查訪一番,瞧瞧發下去的聖旨有沒有實施到位。


    政策落實這個問題在現代都還有陽奉陰違的,更別說消息閉塞的古代,正所謂山高皇帝遠,任由你帝王威信再大,也總有人不怕死的從中獲利。


    朝堂上的臣子在跟前戰戰兢兢暫時都很老實,可下麵的人就說不準了。別處太遠他們去不了,但是王城周邊的村子卻是可以視察一番,由小見大。


    他們不是不準下麵的人撈油水,但必須有個界限,懂得分寸才行。新皇登基,要的就是殺雞儆猴。


    -


    這般思定,唐鈺則直接在宮裏弄了個替身掩護,然後跑到周家村暫居下來。


    殷禹因為上午要上早朝,不可能整天都跑到宮外,隻能每天下午過來呆會兒,私下找周世仁好好聊聊編撰法典的事情。


    周世仁到底是古人,對王權還是害怕惶恐的,不過雖然對暴君的親自上門態度好了許多,可心中堵著氣,一時半會兒還是沒能鬆口。


    但是唐鈺兩人也不著急,暴君本著趁機視察民間一番的心態,也不逼周世仁馬上做決定,每天下午到周家村來,大多時間都是村子附近走動,到處觀看百姓生活狀態。


    不得不說,殷禹隻要不『發病』,其實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君王,也正因為他對天下那種並不在乎的心態,所以才沒有私心,做事隨心而欲,不會像歷代秦王那般整天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


    暴君一旦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那就是誰都沒辦法阻止,不計一切代價後果要完成的!


    現在殷禹決定要治理出一個太平盛世,自然是拿出了當年要為母報仇的那份兒衝勁兒出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周世仁見暴君那份兒『愛民之心』是很高興的,他原本就因暴君在登基時斬殺士族而有些崇拜,此刻更是打心底裏生出了擁護之心,秦國有此君王,百姓日後生活定能好過。


    既然殷禹有心,他也非常配合,編撰法典的事兒不鬆口,但非常樂意帶著暴君去視察民情。


    至於跟著的唐鈺,他就當做看不見便是,反正他隻是介意唐鈺的身份,又不是介意唐鈺這個人,人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唐鈺一直都是個心大的,半點不惱周世仁的態度,高高興興跟著暴君一起視(遊)察(山)民(玩)情(水)。


    澧城幾年他和暴君為了掩飾腿疾,幾乎都沒怎麽出過門,頂多在街上逛逛透氣,簡直可憐!


    而周家村因為他們的到來最近也很是熱鬧。


    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身份,可清楚周世仁的朋友一般不是當官就是士族公子,身份貴重的。他們這種小村子難得來陌生人,此時來兩個貴人,能不高興嗎?


    再說這倆貴人平易近人,不嫌棄村裏人,總喜歡帶著點心果脯跟大家湊一堆聊天,村子裏的大嬸和孩子們可高興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兩位貴人竟然是一對,讓好心想撿個金龜婿的嬸子有些遺憾,部分看上唐鈺和暴君長相而春心萌動的姑娘也揪著手帕委屈,難以接受怎麽長得俊的男人都湊一對呢!


    不過遺憾歸遺憾,村民們對男男這事兒接受度比現代人高得多,沒有厭噁心態。因為這裏男風盛行,不止貴族喜歡押褻,百姓中好些窮苦娶不到媳婦的男子也會結契成伴兒過日子,子嗣方麵選擇過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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