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翔和海姝從海姝的父母那裏迴來到家。明翔對待老人不失自尊的殷勤,海姝很滿意。她見過太多華而不實的有錢男人,所以更看重明翔的踏實,幽默,處理事情的果決。兩個人躺在床上,明翔溫柔的摟著驕妻,說:“你想不想聽我小時候的事。”海姝饒有興趣的說:“好啊好啊,講講。”明翔清了清嗓子,就像在做一次無比重要的講演一樣,說:“我家在東北的一個山村裏。四麵都是山,夜裏,走路時,一點光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星星特別亮,也特別近。就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樣。我小時候,爸媽都去地裏幹活,也沒人管我,我經常和同學一起上山去玩兒。秋天時,去采蘑菇,采鬆子兒,次五加,迴來還能賣錢。我們村裏有一條小河。夏天,我放學以後,就去河裏摸魚,到了秋天,去林子裏抓林蛙。迴來,都是改善生活的好菜。

    有一次,那年也就十來歲吧,我和幾個同學上山,快到山頂時,看到幾隻狗,還在捉摸著,深山裏哪來的幾隻狗啊?突然想起,是狼吧?嚇得我們對著它們叫了半天,想把它們嚇走。它們一點都沒驚慌,看了看我們,就朝另一個方向跑走了。

    我養了一隻狗。是狼狗和笨狗配的,別人家把好的都挑走了,剩下個人家不要的賴瓜。讓我抱迴了家,剛到我家時的狗崽兒,我媽用腳一挑,它就四仰八叉的躺著,翻不過來。長大以後,它有一個特別好玩的嗜好,專抓耗子。把耗子咬死了,也不吃,就放院子中間,堆成一堆兒。

    我爸上山截柴火時,它總跟著。我爸一去就是一天,人帶吃的,也不能給狗帶。我爸貪多,到天黑都不迴來,我媽急得一次次到外麵去等,生怕天太黑了,在山裏找不迴來。最先報平安信的,就是我家狗,它總是提前二十分鍾到家。一看它迴來了,我和媽就放心了,它趴在那兒,等著喂吃的。苞米麵粥,剩飯,從來不挑,還特能吃。有一次,我帶它上山,看到它爬在墳頭上,瞪著眼睛往墳頭的破洞裏瞅,本來搭拉的耳朵,都立了起來。樣子就像看到鬼了似的,瞅著還挺嚇人的呢。其實,它隻是看到了耗子。它還鑽到墳圈裏去抓耗子。

    我家養了一頭牛,脾氣可強了,別的牛車不能走在它前麵。哪個走在它前麵,它就把人家車給掀翻。它小時候,我爸媽帶它上山吃草,光忙著割草了,把它給忘了,結果走丟了。我爸媽正著急,我家的狗迴來了,領著我爸媽找到了小牛。

    我家狗和牛是好朋友,下雨的時候,狗趴在牛的身上。就像在幫它擋雨似的。“

    明翔停下來,因為他發現海姝一聲不響。他以為海姝睡著了,他輕輕的把海姝放到枕頭上,沒想到,海姝黑暗中,瞪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明翔笑著說:“我以為你睡著了呢。”海姝感慨的說:“太好玩了,像在聽故事,又那麽真實。”明翔說:“都是我親身經曆的。”海姝轉過身,看著明翔,把手搭在他身上問:“你是不是想迴去看看。”明翔輕輕歎息,說:“有十年沒迴去看看了,其實我更想帶著你迴去,讓你看看我從小生活的地方。你,願意嗎?”海姝眼睛閃著興奮又好奇得亮光,說:“好啊!你要帶我上山去玩兒。”明翔高興又激動的說:“真的?”海姝奇怪的問:“為什麽要這麽問?”明翔低聲說:“我怕你嫌棄農村又髒又破,不願意迴去。”海姝噘著嘴說:“你小瞧人。”明翔明白海姝的意思,深情地說:“我錯了。”說著又一次把海姝摟在懷裏,眼眶裏匯集了淚水。

    確定振宇一個人能忙得過來,明翔和海姝踏上了去家鄉的歸途。正是九月末,黑龍江中部的天氣也在30攝氏度以上,熱得要命。

    海姝在最後一小段路上,偏要坐牛車玩玩。明翔告訴她,一點都不好玩,可累了。她就是不信。結果,隻新鮮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那條坑坑窪窪的路,對當地人來說,很平坦,但對海姝來說,快把內髒都顛得調了位置。沒辦法,明翔陪著海姝在烈日頭下,曬著走了二十分鍾,才攔了一輛微型,坐到了家門口。

    正是中午十二點,鄰居家門口都三三兩兩的聚著各家的女人。看到這對極光鮮的兩個碧人,進了夏家的門,都投來羨慕的眼光,談論著。

    兩個老人在家門口等了小半天了。他們像接女王一樣,惶恐的接海姝進門。海姝咯咯的笑著,甜甜的,撒驕的叫著,“爸……,媽……。”

    這是村裏最好的房子,白瓷磚,顯得很幹淨,院子也利索。後院更大,有一小塊地,種了些花,還養著豬,鵝,雞。前院的棚子裏,栓著一頭母牛,身邊還跟著一頭小牛犢。

    海姝坐在坑上,才發現兩位老人,就像兩上了年紀的家奴一樣,立在地中間。明翔站在門口邊上,看著老人的樣子,滿臉的不自在。海姝趕忙站起來,拉著明翔的媽媽,說:“媽,您坐啊!我坐了兩天的車,累死了,您怎麽像對客人似的啊?爸,您也坐啊!”老人聽了,很難為情,但比剛才自然了些。

    婆婆坐在坑邊上,拉著海姝的手,稀罕得不知怎麽才好。明翔拉著他的父親,坐在窗下的凳子上。當著海姝的麵,也不好太動情的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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