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開場和寒喧,都是老舊的一套。各自敬了酒以後,吳在熙說:“這裏的環境很好,一會兒我還想去爬山,下午再多玩一會兒,不如就少喝一點吧。”主要人物發話,大家自然聽從。

    在小院裏吃飯的,還有三夥人。若秋在大家相互聊著的空兒,去遠一點的桌子那說了什麽。迴來時,手裏多了一個搪瓷的小盆。放到桌子中間時,居然是一盆紅色的看起來極辣的湯。大家都看著她,她笑著說:“我剛才就注意到那個桌上是朝鮮人了,他們燉魚的方法很特別。就去向他們要了一碗湯。我想,吳總和崔總應該會喜歡。”吳在熙和崔永泰投來的是感激的目光,振宇臉上還是不悅,明翔很高興,其他的人都夾雜著不同程度妒忌和佩服的眼神看向若秋。

    吳總和崔總都很喜歡這辣魚湯。吳總示意大家嚐一嚐。愛美的幾位女士,都有些向後退縮的意思。若秋很勇敢地第一個拿起勺來喝了一口。她送到嘴邊時,吳總一直微笑著看著她。他當然沒發現,振宇也在看著若秋,不過不是微笑,而是擔心。若秋喝了湯以後,笑笑說:“很好喝,真的很好喝,味道很特別。”在大家把眼神從她身上移到那湯時,若秋吃了兩口米飯。桌上的人,紛紛舉起勺子來,喝湯。都說湯很好喝,喝過後卻都不再喝了,都去吃米飯,或喝水。吳曉雯喝了湯以後,臉色通紅,轉過頭大聲地咳嗽起來。可能是被湯辣到了喉嚨,或是不小心嗆到了。但大家隻是寬容地笑笑,必竟在這桌人裏,她的年齡最小。曾海姝喝了湯以後,說:“好喝是好喝,不過我隻嚐到辣味。”明翔用腿輕輕碰了一下她。她才不再出聲。

    吳總並不滿足隻分喝了一小盆湯,他離開座位,找到了那桌朝鮮族老人。他們一行六個人,看穿著並不富裕。年齡都在六十以上,七十以下。吳總隻說了一句話就坐在他們當中,和他們熱情地聊了起來。一會兒工夫,又把崔永泰也叫了過去。夏明翔很尷尬,這個兩個重點人物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相當於不太好的冷場。他示意丁琪過去陪,丁琪因為對剛才的湯心有餘悸而不太情願。但她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就緩緩的走了過去。

    若秋坐在那兒,已經不吃了,她靠在椅子上發呆。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不一會兒的工夫,丁琪迴來了,她直接走到若秋身邊,禮貌又冷冷地說:“徐小姐,吳總請你過去。”若秋欠了欠身,輕聲說:“好。”就慢慢地站起來,她看了一眼明翔,又似乎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振宇,跟著丁琪走了。從這邊,可以看到若秋笑著坐在吳總旁邊,幾個老人似乎都對若秋的到來感到很高興。熱情地和她說著什麽。若秋一直微笑,像一個初次見到長輩的年輕媳婦。

    飯後,六個老人要繼續釣魚。吳總和崔總都要去爬山,宏斌是隨從的角色,當然沒有選擇。蓋燁也要求去,但她沒有帶鞋,沒辦法穿著高跟鞋爬山。振宇和夏明翔必須去。女人就不好選了,除了若秋和王姐,都穿了高跟鞋。若秋在這些女人裏身高僅次於丁琪,她今天穿了一雙紅色的布質休閑鞋。沒等若秋表態,吳總就慢條絲理地對若秋說:“徐小姐跟我們一起吧,爬山對身心健康很有益。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你。”若秋看了看振宇陰沉的臉,不自然地笑笑說:“好的,我也很喜歡爬山。”王姐不用動員,就要求爬山。夏明翔極力動員,曾海姝就是搖頭。她上次領教過肌肉痛的滋味,說什麽也不肯上山。最後,蓋燁借了魚池老板娘的一雙嶄新的布鞋,跟著他們上路了。

    他們在林中前行,綠草鋪滿地,樹木高大,地上隻有少數斑駁的陽光。幾個男人在一起邊走邊交談著。在若秋一次略微落在後麵時,吳總停下來,並在一個小陡坡處把手伸向她。若秋抬起頭看到吳總真誠的眼睛,就猶豫地把手伸到吳總的手上。站到和吳總同一水平高度時,若秋就趕忙抽出了手。蓋燁本來是衝著宏斌來爬山的,但在明翔的示意下,隻得一直跟著崔永泰,這讓宏斌顯得行單影孤。還好,王姐一直和他聊著家常,讓他不至於被冷落。

    他們談著中國的市場,國際金融,韓國經濟等問題。吳總和崔總對中國大加讚揚一翻,振宇和明翔也不忘對韓國的民風給於充分的肯定。明翔的隨機應變,振宇對市場的分析和見解,吳總對中國的了解和認同,崔總對投資前景的看好。幾個人談得融洽而透徹。雙方都很愉快。最後,吳總說:“看得出鄭總是行業精英啊!”振宇說:“哪裏,我也隻會做工程罷了,還是吳總是做大事業的人。”吳總笑著說:“我們有的是機會合作,我感覺與鄭總很投脾氣。”振宇說:“我也看重吳總的直率,以誠相待,將心比心,我們以後一定合作愉快。”吳總說:“好,我就喜歡鄭總的以誠相待。”

    他們登上了山頂,山頂是一片平坦的圓形空地,邊上有一個長廊似的涼亭,可以供遊人休息,涼亭對麵是一個食品店。中間建著一座白塔,有三十米高。塔的樓梯也隻能容下兩個人並排前行。蓋燁說太累不想上去了,崔永泰對登塔沒什麽興趣。就繼續和蓋燁坐在一起聊天。吳總暈高不想上,看他的表情是想讓若秋留在身邊陪他,但是若秋已經站在塔底的一個小灘上選租望遠鏡了。王姐坐在吳總身邊,說著些客氣話,比如“吳總好體質啊,爬山一點不費勁。”“吳總是一個人來的嗎?還是和家人一起?”“吳總在中國住得還習慣吧?”等等,吳總一麵禮貌的做答,一麵看著正在一步步上台階的若秋。振宇看到若秋向上走,就一直跟在後麵。明翔沒有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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