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燈光都經過精心安排,以從圓心發射出來的支撐架和轎廂為主體,絢爛的燈彩千變萬化,在他們走上轎廂之前,所有的燈光都是原始的皎白,靜默地照亮一方夜深人靜的世界,兩人走進轎廂,猶如走進懸掛天邊的一輪巨大月亮之中。  進入轎廂沒多久,摩天輪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唐小糖靠在司寒爵身邊,兩人一起望著地麵,靜默的空氣裏隻能聽見摩天輪緩緩上升時機械發出的細微聲響。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坐摩天輪。”聲音低而柔,穿過幾層圍巾鑽入耳廓,仿佛呢喃的低語,司寒爵將唐小糖半摟在懷裏,外麵的燈光招進來,在轎廂上投下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兩人都穿得胖乎乎,司寒爵一動,影子也笨拙的動了歐東,像一隻大企鵝抱著小企鵝取暖一樣。  唐小糖眨了眨眼,沾了霧氣的纖長睫毛上掛著薄薄的霧凇,藏在圍巾下的五官粉雕玉砌,脆弱精致。  “想和主人坐摩天輪,”唐小糖軟糯道,“多浪漫鴨。”  “零下十度坐摩天輪?”司寒爵寵溺地擦去他眼角下的一星白霜,“你呀。”  語氣很是無奈。  已經零下十度了嗎。  唐小糖靠在主人懷裏,茫然的想,他第一次從水晶盒裏醒來,躲在床頭櫃邊偷看主人的時候,好像還是夏天。  “司先生的糖”和主人第一次見麵,也是陽光明媚的夏天。  漫畫上所幻想的,許在夏天的的,和司先生一起坐摩天輪的心願,卻一直到冬天才實現。  不,此時此刻,和主人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司先生的糖”畫在漫畫裏的每一個心願,都沒有來得及實現,或許,因為懦弱和膽小,這些心願甚至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也許永遠都沒有機會實現。  真可憐。  唐小糖抿著唇。  摩天輪緩緩上升,地麵的一切變得遙遠而渺小,城市成了一座沙盤,甚至能看到遠方一道隱沒在夜色中,嫵媚神秘的長影,那是環繞著整座城市的山脊虛影。  整座城市蜷縮在山巒包圍出的搖籃中,未熄的燈光一叢叢一簇簇地灑落在沙盤中,此起彼伏,豔色流光,萬家燈火,盛世人間,都在群山的守護中恬靜地進入夢鄉,做著百媚叢生的綺夢。  山河浩瀚,宇宙浪漫,皆入眼底。  司寒爵將唐小糖的圍巾壓下去一點,露出少年被捂得濕漉漉的唇,那點殷紅的顏色浸著水汽,仿佛一塊在冬日暖路上融化的糖塊,誘人采擷,寒氣在少年鼻翼以及雙眼下一條窄窄的皮膚上平添幾抹胭脂似的玫瑰紅,微濕的眉眼豔麗漂亮的幾乎犯規。  下一秒,男人涼軟的唇貼上去,在唐小糖唇邊輕輕碰了碰,聲音壓的很低,悄悄耳語,“聽說戀人一起坐摩天輪,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必須接吻,否則就會分手,但是如果接吻的話,就能天長地久。”  唐小糖呆呆的,“啊?”  司寒爵笑道,“這是摩天輪的詛咒。”  司寒爵讓他看外麵,摩天輪馬上就要抵達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了。  人類好中二……唐小糖腹誹,但是司寒爵望著他,眼笑眉舒,眼底染著幾許微涼,半分狡黠,墨色的瞳孔映著瀲灩綺麗的流光影月,好看的顛倒眾生。  唐小糖心神惑亂,最先為之顛倒,乖巧地閉上了眼。  司寒爵讓他枕在肩上,一手托著唐小糖的後腦,憐惜而霸道地將他貼近自己,小心地印下一個清淺的吻。  這個吻幹淨的毫無欲色,唇瓣輕觸,微涼的一點,像一隻月光化成的蝴蝶翩然落在唇上,細小的觸須碰到嘴唇薄而細膩的粘膜,漾起如夢如幻的漣漪。  唐小糖閉著眼,乖巧的令人心尖發軟,睫毛微顫,幾粒懸在睫毛上的小水珠碎成一片薄紗似的霧。  “下雪了。”司寒爵忽道。  唐小糖睜開眼。  在京城之眼的最高點,雪花從灰蒙蒙的蒼穹翩躚降下,無聲無息地隨著霧氣飛入已然沉入夢鄉的城市,像一塊琥珀,籠罩了整個人間。  這一年的初雪如約而至。  一年又過去了,司寒爵抱著唐小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初雪。  那一天他正和薑宇焦頭爛額的加班,唐糖的信息發了過來,沒有文字,隻有一段仰拍的雪景視頻。  灑落的細雪從廖遠蒼茫的天穹深處直落人間,壯烈悲絕。  人在其中,總是很容易被觸動。  司寒爵:無窮宇宙,人是一粟太倉中。  唐糖:這是辛棄疾的詞,司先生很有文采。  司寒爵隨手迴了個抱拳的表情,便將手機扔到一邊。  忙完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司寒爵再拿起手機,和唐糖的聊天記錄裏隻多了一行字:唐糖撤迴了一條消息。  司寒爵沒太放在心上,精疲力盡地和薑宇趕赴下一場會議。  現在,他和唐小糖站在一起,腦海中驀然雪亮,明白了那時候唐糖想說什麽。  “小糖,”他道,“我愛你。”  唐小糖摸著衣袋裏的戒指怔了怔。  他想像“司先生的糖”一樣,在摩天輪升至最高點的時候向主人表白心意,雖然他已經無數次對主人說過喜歡,但是這一次,他用了幾天時間準備了一大段想跟主人說的話,想要正式地向主人告白……但是,被主人搶前了!  主人也是這樣,想要在最浪漫的時刻向他表白嗎。  唐小糖雙眼一濕,傾身向前,用力吻住司寒爵,又吻又蹭,熱烈的發瘋。  司寒爵低笑一聲,用力將他錮在懷裏。  走出轎廂的時候,唐小糖雙腳發軟,被司寒爵半攏在懷裏,羞紅的臉藏在圍巾下,一雙含著水的眼睛偷偷向外看,直到上了車,整個人才手軟腳軟的攤下來。  “主人壞,”唐小糖又輕又軟地哼哼道,“這麽冷,還……還……不怕生病麽……”  司寒爵正要說話,卻扭過身子,背對著唐小糖,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鼻尖發癢,是感冒無疑。  唐小糖:……  司寒爵:……  “寶寶,你這小烏鴉嘴也太靈了。”司寒爵歎氣。  唐小糖倏地睜大了眼,氣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地,“真的生病了?!糖都說了不要在那裏……不要那個……來著……”  “主人最壞了。”少年眼眶一紅,急得不知所措,“怎麽辦,我們去買點藥?”  “家裏有藥箱。”司寒爵吸了吸鼻子,將車發動。  唐小糖鼓著紅紅的臉,不說話。  那麽冷……糖都說了不要那樣!主人也太任性了!  唐小糖氣唿唿地迴味片刻,臉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任性的後果就是,一迴家,司寒爵便頭重腳輕地坐在沙發上,一摸額頭,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那啥,隻是那啥了。  61章薑宇和崔哲對話的部分補充了一點關於人格分裂和融合的伏筆,為文服務,十分不嚴謹。  感謝在2020-12-14 14:14:59~2020-12-16 19:0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nmoшehko、楠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日氣泡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3章   另一邊,剛剛一起吃完飯的薑宇費力地將不省人事的崔哲扶進酒店房間。  醫生身形瘦高,比他高了整整一頭,長手長腳壓在身上,往下躺的那一刻薑宇實在吃不住力,悶哼一聲被崔哲壓在身/下,一齊倒了下去。  薑宇的臉被壓在崔哲胸口,吸了一鼻子消毒水味。  “怎麽這麽沉啊啊啊!”薑宇吐血道。  酒量又不行,還一直要向他敬酒,一杯又一杯的,說不清是誰想灌醉誰,奈何薑宇征戰商場,在沒完沒了的應酬中鍛煉出一身奇高的酒量,連啤帶白的喝下去,崔哲那雙總是冷幽幽的眼睛開始泛紅發直,薑宇卻還無比清醒。  崔哲鬱悶道,“裏……裏怎麽就……怎麽嘖麽能喝……”  斯文敗類話都說不利索,眼神發飄,像條漂亮的靈緹一樣在薑宇側臉拱來拱去,一邊拱一邊煩躁地發問,“為什麽,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是大人啦小朋友!”薑宇頭皮發麻,西西弗斯推巨石一樣將崔哲從身上推了下去,抓狂地揪著頭發,“喝醉了可還行?!難道要我照顧你??”  崔哲聞言,清冷的眉眼瞬間咬住薑宇,目光幽綠,仿佛一頭餓慘了的野狼,冷酷道,“謝謝。”  崔哲伸手解開衣領兩顆扣子,露出削薄但充滿力量感的鎖骨,“先幫我倒杯冷水。”  薑宇哭笑不得。  冷水來了,崔哲十分專業地抿了小半口漱口,用最後的力氣從床上探出頭來,吐到垃圾桶裏,“酸奶。”  酒店門口放著一排飲料酸奶礦泉水,其實解酒最好的是蜂蜜水,但是現在隻能退而求其次。  崔哲混沌灼燙的腦子隱約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平日裏極力在薑宇麵前維持的沉穩理性崩地渣都不剩。  天之驕子崔哲沒怎麽經受過社會的毒打,在暗暗喜歡的人麵前出糗這種事,堪稱毀滅性打擊。  他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故作高冷的讓薑宇幫他拿東西,實則手腳酸軟,動都動不了了。  薑宇本著照顧小孩的心態,急忙去衛生間絞了熱毛巾,並殷勤拿來酸奶,扶著崔哲讓他躺在自己大腿上,將熱毛巾敷在他額頭上,酸奶盒上麵一層塑料膜掀掉,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到崔哲唇邊。  崔哲的金邊眼鏡早就被扔到一邊,露出一雙微挑的鳳眼,因為近視,瞳孔格外清澈,映著頭頂的燈光,微微一瞥,眼珠定定地落在薑宇臉上。  薑宇摸了摸他發燙的臉,“舒服點了嗎。”  崔哲乖巧點頭。  薑宇笑著將一勺摻了堅果的酸奶喂進他嘴裏,哄勸不太成熟的天之驕子說,“不能喝就少喝點,逞什麽能,喝多了能從我這撈到什麽好處?”  他這樣說話的時候,桃花眼彎彎地含著笑,與唐小糖的圓眼睛不同,薑宇的桃花眼彎下去的時候,眼尾總帶著那麽一點既狡猾又天真的神情,好像洞若觀火,又好像屁都不知道。  崔哲笑了起來,“撈到了。”  薑宇道,“撈到什麽了?”  崔哲用盡全身力氣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薑宇的臉,“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做手術的原因,崔哲的手指格外細長,骨節偏長,是一種看一眼就知道,這雙手必定是彈著鋼琴,勾著圖畫,精心嗬護出來的一雙手,若是在古代,或者執著劍,或者拈著花,挑著蕭,總之有種奇妙的風雅精致。  指腹柔軟的仿佛沒有紋理,冰冰涼涼的在薑宇臉上一抹,“薑……小宇哥……”  崔哲壯起膽子,“以後可以這樣叫你嗎,不叫薑助,叫薑助多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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