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睜大了眼,惶恐地去扶司寒爵,“司先生,您生病了?”  “有點頭疼。”司寒爵拍了拍他的手背,“沒事。”  他安排了京市最好的餐廳,定了最好的位置,這是兩人第二次一起吃飯,坐下來時唐糖手心裏全是汗,一臉愧疚,眼底霧氣朦朧,細聲細氣地說著對不起。  “好了,”司寒爵摸了摸他的頭發,“老毛病了,你好好上學,將來說不定能幫我治好。”  “老毛病?”唐糖第一次知道司先生還有頑疾,急忙問了幾句是怎麽迴事。  司寒爵挑揀著將症狀說了幾句,並將躁鬱症的治療結果告訴他,“心理上的,但我實在不想吃那些藥。”  那些東西吃了也不過暫時壓製一下,越吃後遺症越嚴重,發作時反而一次比一次痛苦。  唐糖眉眼認真,一字一句地將那些症狀記在心裏。  聊了幾句,兩人沉默地吃著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頭疼越發嚴重,勉強維持在頭發絲一樣脆弱的平衡上,將他攪地心煩意亂。  他不說話,少年也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燈光倏然全部熄滅。  黑暗裏,唐糖的唿吸陡然一重,整個人倏地冒出一身冷汗,本能地伸手抓住司寒爵的胳膊。  黑暗裏,唯一能讓他覺得安心的人。  他怕黑。  怕得要死。  幾乎是用抓緊水中浮木的力氣,司寒爵被抓地有點痛,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  下一秒,黑暗裏傳來生日快樂的歌聲,頭頂投下緩慢旋轉的星海燈光特效,服務生推著小車送來二十一歲生日快樂的蛋糕,優雅地說,“祝您生日快樂。”  唐糖這才知道,原來司先生還給他準備了驚喜。  心髒落迴胸腔裏,唐糖深吸了兩口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璀璨的燭光與仙女棒的煙火裏,唐糖眉眼含笑,方才的驚懼不安化作動人的羞赧,他在燦爛的燈海裏,反握住司寒爵的手掌。  “司先生,謝謝您,您真好。”  少年笑容動人,“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才好。”  司寒爵輕輕鬆開他的手,在越發嚴重的頭疼裏勉強含著笑意道,“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司先生。”唐糖眸光閃爍,“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和司先生在一起。”  “我想過,我確實配不上司先生,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司先生,我很膽小,但是,我想因為司先生,勇敢一次。”  “我本來想了很久,也準備了很久,想象過無數次鬥膽向司先生說這些話的時刻,就在剛剛,我突然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這是我……這是我第一次過生日,哈,很難想象吧,但事實就是這樣。”  “剛才那一瞬間,司先生在燭光裏的模樣,我永遠都不會忘。”  “我……我是真的很喜歡司先生。”  “可以嗎,司先生。”  司寒爵緩慢地搖了搖頭。  那個搖頭的動作讓他的腦子像被重錘錘過一樣。  他道,“今天不要討論這個問題。”  這樣的問題,不應該這樣草率地,在他頭疼到沒辦法思考的時候提起。  司寒爵兩隻壓著太陽穴揉了揉,“小糖,我們改天再說這件事。”  改天,等他清醒,等唐糖準備好,等所有的一切都最好的時候,再認真地思考這件事。  少年眨了眨眼,一星眼淚碎成霧氣,掛在睫毛上。  一粒小小的彩虹在眼底盛開,讓司寒爵的麵容驟然疏遠到不可觸碰的距離,唐糖黯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司先生。”  司寒爵沒再說話,吃過飯,便叫人將唐糖送迴去。  但直到莫名的溺水昏迷前,唐糖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倒是司先生的病他很上心,學了無數種複雜的按摩手法,翻閱無數醫療典籍,不厭其煩地問過崔醫生無數次。  實習的時候也曾幫司先生按摩過,效果有限。  誰也不知道他最後研究出來什麽結果。  頭疼的事司寒爵反而沒放在心上,隻是無數次地想起那天,少年在燭光裏逐漸黯淡下去的目光。  但這些事,讓他怎麽對什麽都不知道的唐小糖說。  唐小糖有點害羞,但還是大膽而直白地表達愛意。  小熊軟糖的感情坦誠而熾烈,他被疼愛的太好,沒有自卑感,永遠不會說出“我配不上您”這種話。  唐小糖仰頭,不滿地看著司寒爵,“主人還要再聽一遍嘛?”  唐小糖看著墓碑上的老人,豎起三根手指,認真道,“奶奶!”  “我叫唐小糖,我我我……我是一塊糖!”  唐小糖迴過身,小聲問,“不會嚇到奶奶吧……”  “不會嚇到的,糖這麽甜!”少年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再次轉過身去,一字一句,“奶奶放心,糖會好好照顧主人噠!照顧主人一輩子!”  “說一輩子就是一輩子,糖決不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深刻的反思自己,努力每天多寫一點,爭取能盡快達到日六的水平。  感謝在2020-12-07 20:08:35~2020-12-09 17:12: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nmoшehk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嗑書 3瓶;巳屍是條顏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9章   唐小糖奶白的皮膚在冷暗的天光下有種近乎透明的脆弱精致, 少年站在奶奶墓碑前,眉眼格外認真地豎起三根手指,對著蒼冷的天與地, 對著黑白照片上慈祥的老人。  少年背影纖細, 在灰暗的長天裏踽踽獨立, 他雙手合十, 仿佛麵對著諸天神佛,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  莊重而虔誠。  仿佛不是在表露愛意, 而是在鄭重地許下天長地久的諾言。  許願的聲音像淺淺的海浪,細微的漣漪不時飄進司寒爵耳中。  “……喜歡主人……”  “我很愛他。”  “哪怕傾其所有,我也會……保護他……”  “放心……”  司寒爵的目光靜靜凝在少年身上,胸膛遏製不住地滾燙起來。  極力隱忍在眼底的濕氣終於控製不住,化作一滴小小的眼淚,無聲無息地墜落, 沒有一點痕跡。  司寒爵抹去淚痕, 微微抬眼望著灰冷的長天。  烏雲鋪滿灰白的蒼穹, 一道撕裂的雲紋懸在高空, 陽光透過那道傷疤似的裂紋,投下一地溫柔的光影。  金色的陽光從雲翳中傾灑而下, 遍澤人間。  在那道柔和的金芒中,少年眉眼沉靜, 耳邊細軟的碎發被風吹起, 露出耳垂邊細白到透明的一小片皮膚, 輪廓柔和的側臉被一線陽光渲染出重重暖意,既溫柔,又明媚。  男人的目光從天際歸來, 落在少年纖細的背影上,沉靜地笑了起來。  唐小糖耳尖動了動,迴頭看向司寒爵。  男人正站在他身後,也在靜靜地看著他。  四目相觸,唐小糖臉紅了紅,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錯過了什麽,“我……我都說完啦……”  少年眨了眨眼,“我跟奶奶說,我最聽主人的話啦,糖最乖了!”  少年眯起雙眼,頰邊凝出一對甜甜的梨渦。  甜甜的香味揚在風裏。  “嗯,你最乖。”司寒爵抬手,像撫摸一隻惹人憐愛的貓兒那樣,輕輕地揉了揉少年的頭發。  從墓園出來之後,天色已經黯淡下來,深秋的暮色迅猛而急促地攏向四方,唐小糖鼻尖凍得通紅,迴到車上開了暖氣,才舒服地深吸一口氣。  “好冷好冷,”唐小糖嘟囔道,“還好現在是人,要是糖豈不是會被凍硬?”  q彈軟嫩的小熊軟糖,會被凍成糖塊,硬邦邦,一點都不可愛。  哼。  司寒爵不知想起什麽,眸光一閃,沒有接話。  兩人在車上暖和了片刻,司寒爵道,“餓不餓,想吃什麽?”  陰冷的寒夜要吃什麽——  某個大雪紛飛的隆冬夜晚,雪粒紛揚,落在霧氣蒙蒙的玻璃上,叮叮咚咚地彈。  不算很大的房間裏卻熱氣騰騰,火鍋擺在桌上,四周眾星拱月地布滿放著肉和蔬菜的菜碟,兩人一起坐在桌前,一邊看節目一邊涮火鍋。  屋外大雪蒼茫,房中溫暖如春。  幻想中的司先生穿著居家的毛衣,斜斜倚在椅背上,與平日裏冷冽的模樣大相徑庭,甚至會在看到好笑的部分時迴過頭來,笑著跟他一起吐槽。  這場景被“司先生的糖”偷偷畫在漫畫裏,從未有機會被司寒爵知道。  唐小糖皺了皺小鼻子,哼道,“反正不吃火鍋!”  “好,都聽你的,”司寒爵傾身給他係好安全帶,捏著唐小糖紅撲撲的小鼻子揉了揉,低聲道,“那你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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