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商很高的做法。  唐小糖被壓在桌子上起不了身,聽到女人離開的聲音,才哎呦哎呦掙紮起來。  “主人……主人快放開糖!”  糖被壓地喘不過氣來了!  小熊軟糖像隻被壓住殼的小烏龜,小手小腳撲騰著要去抓點什麽東西好翻身,奈何司寒爵修長的手指力道奇大,雖然絕不會傷到他,但小熊軟糖也絕對翻不了身!  司寒爵雙眼微眯,“看得那麽起勁?”  酸酸的,檸檬味。  唐小糖愣了愣,糖不是看得起勁呀……糖隻是……隻是被突然襲來的心悸嚇懵了而已。  為什麽看見女孩子會嚇成那樣???  唐小糖吧唧砸了咂嘴,這麽慫的事,還是不要對主人說了吧。  畢竟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麽迴事。  唐小糖奶甜奶甜的小聲音哼哼唧唧,扭著小身體撒嬌,“主人讓糖起來,讓糖起來嘛。”  司寒爵不為所動。  唐小糖哼哼,細細軟軟的聲線含混著奶聲奶氣地甜,“那……那主人喜歡她嗎?”  司寒爵頓了頓。  咦,主人怎麽不說話??  唐小糖倏地抬頭,“主人喜歡??”  司寒爵沉默著。  倒不是喜歡,隻是從唐小糖的問話裏,想起另一層深意來。  在孤兒院和唐糖初次相見之後,司寒爵有事去冰島兩個月,那端事情還沒完,就被告知唐糖出事了,被判故意傷人罪關進監獄,學校傳來消息,想要讓司寒爵換一個更優秀的人資助。  司寒爵連夜飛迴來,衣服都沒換,直奔學校,命令校方立刻出來解釋。  校方態度很是猶疑,最後說讓唐糖的班導出麵。  那個五十多歲,禿頂肥胖的班導自詡是最了解唐糖的人。  因為唐糖孤僻,自卑,不合群,優異的成績隻讓他成為動了別人蛋糕的那個小偷,幾乎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另類。  他口中的唐糖竟然是這樣的。  這次事情的起因是唐糖和同寢室的室友打架,漂亮的小孩歇斯底裏地像個小瘋子,騎在室友身上,用一個不鏽鋼的杯子狠命砸對方的頭,半夜鬧到警察局,對方縫了十七針,直接把唐糖告上法庭。  一審,因故意傷人罪,三年有期徒刑。  司寒爵劍眉一挑。  “他沒家人,沒朋友,沒人能救他。”五十多歲的班導搓著手,眼神飄忽躲閃,生怕碰到司寒爵鋒利的目光。  司寒爵嗤笑,“沒人?”  真當他司寒爵是喜做好事的大善人麽?  司寒爵聯係監獄的朋友,私下去監獄探望。  唐糖半夜從監獄裏被提出來,臉色很差,小孩穿著髒兮兮的囚服,鼻青臉腫,小鹿似的眼睛竟有一種漆黑深沉的狠厲,唇角倔強地抿成一條筆直的線,看到他的第一眼,皺眉道,“司先生?”  唐糖腳步一頓,停在距離司寒爵幾步遠的地方,再也不肯上前,他雙手背在身後,任憑身後的獄警怎麽催促,也隻是咬著牙側過臉,很怕司寒爵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那模樣,刺眼無比。  仿佛有人把他捧在手裏的水晶碰碎了。  司寒爵氣場一沉,身後的人急忙擺了擺手,和那個獄警一起出去了。  狹窄的房間裏隻剩下一大一小兩個人。  那天司寒爵穿著一件長款黑色風衣,攜裹著北歐風雪的深寒,房間裏靜默無比,唯有唐糖極力壓抑得喘息聲。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冷漠又抗拒的唐糖,隨手一摸,在口袋裏摸到一顆糖。  是一顆li**is香檳小熊軟糖。  司寒爵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遞給唐糖,“吃嗎,很甜。”  唐糖眼底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水汽,別過頭,沙啞地哽咽道,“不吃。”  “真不吃?”司寒爵眼底挑著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和哄誘,一口咬掉小熊軟糖的半個腦袋,滿意道,“嗯,真甜。”  他慢慢咀嚼著帶著酒香的糖汁,緩緩道,“life is short,make it tangtang。”  “嗯?”唐糖不解地轉過頭來,看著他,聲音裏混著濃濃的鼻音,“不是make it sweet麽?”  司寒爵道,“你還知道這個?”  唐糖小聲道,“我又不笨。”  那是一句耳熟能詳的美國諺語,小熊軟糖的品牌名稱就是這句諺語的縮寫。  一顆又甜,又溫暖的小熊軟糖。  司寒爵低頭笑了笑,“你不笨,你怎麽不知道唐糖就是sweet呢。”  唐糖懵了。  他吸了吸鼻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感小心翼翼地收斂了那麽一點點。  司寒爵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過來,坐。”  唐糖小聲道,“我身上髒。”  昏暗的光線下,唐糖的目光裏含著極力隱忍在眼眶裏的一層水光,倔強的站在原地,仿佛隻是一縷從黑暗裏浮凸出來的脆弱的影子。  司寒爵用舌尖抵著側臉,霍然起身。  他不過來,司寒爵幹脆站起來,大步向他走過去。  唐糖驚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卻被司寒爵展開風衣,連人帶著藏在身後鎖著手銬的雙手,一起抱在懷裏。  唐糖掙紮著要跑,卻被司寒爵用力鎖在懷裏。  男人輕撫著他的後背,低聲哄著,“沒事了,小糖,沒事了。”  他將剩下的半顆小熊軟糖抵進他嘴裏,唐糖最初抗拒地掙紮,最後還是投降地張開嘴,混了香檳的糖果軟軟地化在唇齒間,甜香味頃刻融化了緊繃了幾個月的神經,潑天的委屈,頓時就洪水似的傾瀉下來。  唐糖伏在司寒爵肩上,崩潰地大哭起來。  小太陽被烏雲遮蔽,暴雨連天。  司寒爵耐心哄著他的小糖,心裏奇怪,才第二次見麵,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在聽那個班導說起那些事的時候,司寒爵一個字都沒信過。  唐糖不是那種人。  他那麽明媚燦爛。  等唐糖稍稍冷靜下來片刻,司寒爵才耐心地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麽。  唐糖逐字逐句地講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突然有一筆近百萬的資助金砸在唐糖頭上,眼紅的人太多,那個室友在寢室裏刺了唐糖幾句,最開始唐糖沒在意,他這一輩子遭受的冷言冷語可太多了,不會因為幾句話失了心智。  對方見他不溫不火,猶如打在一團棉花上,變本加厲地開始罵唐糖的出生,他知道唐糖是孤兒,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出口了,最後,他問唐糖,什麽樣的人才會拿一大筆錢出來把一個孤兒當個什麽小玩意兒玩呢。  他大笑著問唐糖,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交易。  金錢和美少年,這兩樣東西聯係在一起,總有些淤泥一樣令人窒息又濁臭的惡心。  那人又說,給他錢的,說不定也是xxxxx。  肮髒的字眼帶著醜陋的人心滿天飛,唐糖的火/藥桶頓時點燃,小獅子一樣衝上去,扯著室友的衣服讓他道歉。  向司先生道歉。  欺負他可以,侮辱司先生就不行。  最後,衝動的爭執演變成一場激烈的打鬥。  少年人血氣方剛,打著打著,唐糖就有點控製不住了。  班導把唐糖叫到辦公室,唐糖對著平時很是照顧自己的老師,義憤填膺地說起室友的汙蔑,哪知,班導讓他冷靜,那個受傷的室友是本地人,關係網巨大,讓他好好想想,隻要分出一部分錢,或者聽他的話,他能幫他解決這件事。  唐糖驚了。  最後的結局就是,他板上釘釘地被判了個故意傷人罪。  一個沒有父母,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孤兒。  一個無論如何反抗都會被社會壓死的,孤兒。  監獄是什麽地方,漂亮的小孩是怎麽熬過這幾個月的,司寒爵想都不敢想。  他比唐糖高了一頭,將小孩攏在懷裏的時候,仿佛遮風擋雨的一棵巨樹。  “沒事了,”司寒爵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唐糖因為抽泣起伏不定的脊背,因瘦削而格外分明的脊珠一顆又一顆地滑過掌心,在心底激起一陣戰栗,男人的聲音悶著能灼傷人的烈焰,卻隻留給唐糖最柔和的溫度,“沒事了,我在呢。”  很快,二審開庭,許多已經被人為掩藏的證據被提交上去,比如班導和那個學生的資金流水,聊天記錄,當時正在打電話的另一個室友不小心錄進去的一段語音,原本被恐嚇過不敢出來作證的室友和同學,等等等等,唐糖翻案,無罪釋放,班導和那個室友反被紛紛送進了監獄,前程葬送。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  事後,司寒爵帶著唐糖去一家餐廳吃飯,唐糖拿出一顆一模一樣的li**is香檳小熊軟糖送給他,笑意盈在頰邊甜美的梨渦裏,藏著開始萌動的一絲深情。  “謝謝司先生的小熊軟糖,”唐糖瀲灩的眸子灼熱地望著司寒爵,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說,“真的很甜。”  在二十一世紀,他含著一種小小的堅持,將司寒爵稱作司先生。  這稱唿像細膩的天青瓷,亦或舊時線裝書的暗藍色封麵,在舌尖上繞著絲,氤氳著繾綣而馥鬱的韻味。  “你喜歡就好。”司寒爵道。  “司先生也喜歡小熊軟糖,”唐糖笑道,“司先生喜歡吃糖嗎。”  司寒爵正在點菜,目光從琳琅滿目的菜品裏抬起,在唐糖臉上一滑,冰屑似的,似乎隻要被陽光一照,就會融化地找不到痕跡,低頭道,“喜歡。”  唐糖“嗯”了一聲,等司寒爵點完菜,又一邊喝開胃酒,一邊仿佛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司先生有家室了嗎?”  司寒爵淡淡道,“沒有。”  唐糖眼底浮起一抹笑意,“那,司先生有喜歡的人了嗎?”  司寒爵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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