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兩個小巷之後,微光終於忍不住迴頭問:“夜裏,難道你不準備迴家嗎?”

    夜裏又撇了撇小嘴,喃喃道:“迴家做什麽,那根本不是家,一點意思都沒有。”緊接著她朝微光嘻嘻一笑,“還不如看你畫畫!”

    微光也笑了,沒做聲便是默認了。夜裏就開開心心的又繼續跟在微光身後。

    她們終於走進了那個花園,微光找了處僻靜悠涼的亭子,竟不畫花,隻畫亭子對麵圍牆上大片的爬山虎。

    “花不是更好看嗎?”夜裏納悶的問。

    微光卻淺笑著搖搖頭,“我看重的不是這方麵的美麗,而是生命力,爬山虎的生命力比鮮花要好看。”

    當微光畫畫的時候,夜裏安靜的在旁邊看著,微光有一雙漂亮的手,纖長有力,幹幹淨淨的沒有留指甲,而且還很白很細膩。畫畫之前她總會拿出發夾將黝黑的中長發隨意夾起來,以防擋住她畫畫的視線。右手還要綁一圈紗布,防止手擦髒畫紙不說,也可以避免鉛筆蹭了一手黑,她並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亦同她一樣,這僅僅隻是她自己養成的習慣。

    畫畫的微光十分全神貫注,她長的十分白淨,眼睛大而明亮,卻總是透著淡漠,嘴唇薄而粉紅,總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這是夜裏眼中的微光,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被如此安靜的一個人接納過,仿佛這個亭子裏本該是隻屬於微光的,她卻靜靜的讓夜裏進入她的世界,而且露出淺淺的微笑。那種感情並不強烈,卻十分讓夜裏激動和喜歡。她想,要和她一直做朋友呢,還是很好很好的那種。

    夜裏並不是能沉默太久的人,於是她開了口,聲音卻很輕:“微光,你看起來跟我一樣大,在上學嗎?”

    “我上班了。”微光迴答了她,視線卻仍未從爬山虎和畫紙上離開。

    夜裏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我的天,那你多大?”

    微光抬起頭看著夜裏那副模樣有些想笑,“十七歲,五月份出生的。”

    “果然,我隻比你小兩個月而已。可怎麽會出來打工呢?”夜裏頭頂上滿是問號,她還以為微光是學藝術的呢。

    “自身和家庭都有原因,不過過段時間我會報考成人學校。”(ps:報考生沒有學曆和戶籍、年齡的限製,但並不像正式學校教的完善,大部分還要靠考生的自學能力,最後有統一考試,考過的就能得到國家正式文憑。)

    “成人學校?會很幸苦吧,老實說,我是在校學生,可我覺得上班比上學好多了,自己賺錢自己花,又沒有考試又沒有作業……”

    原本在紙上沙沙而動的鉛筆戛然而止,“夜裏你聽著,如果你不好好上學,以後上班就比上學還累,如果你好好上學,興許以後上班比上學還輕鬆。”微光的眼神和語氣都很嚴肅,夜裏不禁有些愣,良久才僵硬的點點頭。

    沒進過社會的孩子,果然不知人間疾苦。微光在心中無比滄桑的念叨了一句。她上過班體會過被顧客刁難,體會過被老板罰錢,體會過不論多累也要拚命工作,那種體會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誰叫她文化不高不能找更好的工作呢,所以她才要報考成年學校,才想要憑那一紙文憑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好出人頭地。

    她把她的想法對夜裏說了,夜裏又是一愣一愣的,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隻是母親交錢她上學,她覺得學校煩,就到處玩,甚至巴不得早點脫離學校。她從沒想過離開學校的社會,竟是這番光景。

    夜裏告訴微光,她媽媽改嫁,(ps:這裏是我們的稱唿,夜裏自己稱她媽媽叫‘那女人’。)嫁了個很有錢的男人,媽媽接走她過上了有錢日子,還把她送進了貴族學校,可她上過普通學校,跟普通同學過慣了,看不慣甚至討厭貴族學校的人,各個都戴著麵具,虛假的很,有的甚至動不動炫耀他/她家有錢。

    “所以,我才逃學出來的。覺得學校沒意思,家裏也沒意思。”夜裏低垂著眼眸,似乎有些羞愧,微光是沒辦法讀書,她卻是有書不讀。

    “原來是有錢人啊,那你不用擔心,你的日子會跟我不同的。”微光靜靜的說,低下頭繼續畫畫。

    夜裏並不明白微光話裏的意思,後來她們討論起互相的家庭,但談到互相爸爸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都不迴答,然後長時間都沒有講話。直到微光畫完了要走,兩人也都沒有再提起。

    “有時間來學校找我玩!”夜裏朝坐在公交車上的微光揮揮手。

    “嗯,再見!”微光點點頭,依然淺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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