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二十四五的年輕女人,麵容清秀,她穿著一件藍底的蠟染花裙,色彩鮮豔,頭上裹著一條花帕,腰間掛著一個藥籠,旁邊斜插著一把小小的彎刀,就像張乾那個時代武俠片裏的苗疆女子,極具異族風味。


    這時,她也正打量著張乾,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好奇。


    楊正昱嗬嗬笑道:“張乾,這是九鼎門派來的弟子,叫做夏菁。”


    他又對夏菁道:“他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掌門提起的張乾了。”


    “原來你就是張乾。”夏菁眼睛一亮:“我可聽說過不少關於你的事呢。”


    沒想到自己的大名居然已經傳了那麽遠,張乾連忙道:“那不過是瞎說罷了,你可千萬別信。”


    夏菁笑道:“來學宮第一天,就把楊大師的丹藥課搞得一塌糊塗,隻有煉體修為,卻戰勝了練氣期的對手,這也是瞎說嗎?更別說,楊大師對你在丹藥上的天賦,一直讚不絕口呢,”


    見她對自己的“光榮事跡”如數家珍,看來淩雲邸報沒少讀,張乾無言以對,隻能扶額苦笑。


    同時他也心下奇怪,九鼎門的人來這裏幹什麽。不好,老頭子該不會已經推薦我加入他們了吧,我可什麽都沒答應呢。


    好在楊正昱道:“張乾,你先等等。夏菁,你繼續說。”


    夏菁點點頭,道:“楊大師,我想先請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她從藥籠裏拿出一顆青色的丹藥,遞給楊正昱。張乾在旁邊一看,心裏咯噔一下,因為那正是一顆神合丸。


    楊正昱接過神合丸:“這是什麽?”


    夏菁道:“您不妨先看看它的藥性。”


    楊正昱把丹藥拿到鼻子下聞了一下,微露奇怪之色:“這不是你們的神意丹麽…不對。”


    突然,他似乎察覺了什麽,把丹藥搓碎,蘸了一點粉末在口中嚐了嚐,隨後變了臉色:“仿冒的?”


    夏菁露出佩服之色:“沒錯,最近幾個月,市麵上突然冒出很多這種叫‘神合丸’的東西,仿製我們的神意丹,價格卻便宜很多。”


    “若隻是這樣,倒也罷了。但我們分解它的藥性後,卻發現這東西副作用非常大,少量服食並無大礙,但若長期服用的話,積累的毒素會給修行者造成很大的損傷。”


    楊正昱點頭道:“此藥確實有助提升修為,不過藥性不純,內中摻雜著火性與陰性,而且極難去除。”


    夏菁道:“這次掌門派我來,就是要調查這件事。”


    楊正昱奇怪道:“為何來淩雲學宮?”


    夏菁道:“因為據我們調查,這種丹藥就是從清平鎮的黑市中流傳出去的。”


    楊正昱聞言,大吃一驚:“竟有此事?近來我忙著煉製新的丹藥,少問外事,沒想到學宮腳下,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說著,他轉頭問道:“張乾,你常去清平鎮,見過這種丹藥嗎?”


    張乾心裏一驚,吱吱嗚嗚的道:“沒...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楊正昱也沒懷疑,說道:“也對,你一個學生,哪能接觸到這種東西。”


    楊正昱哪知道,眼前這個他眼中勤奮好學的好學生,不止見過,現在幹的事,還跟這種丹藥大大有關。


    楊正昱對夏菁道:“有什麽是老夫能幫忙的嗎?若是可以的話,我倒是能幫著改進一下這種丹藥,至少把裏麵的餘毒減弱。”


    夏菁道:“多謝大師,但已經有人做過了。”


    聽到這裏,張乾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楊正昱更是吃驚:“有人改良過這種丹藥了?是你們門派哪位煉丹師?”


    夏菁搖頭道:“都不是,這也是今天我來找您的原因之一。請您再看看這個。”


    說著,她又拿出一顆丹藥,張乾一看,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那赫然是一顆甘露丹。


    楊正昱接過甘露丹,像之前一樣碾碎丹藥,蘸些藥粉在口中一嚐,立刻麵露驚訝。


    略一沉吟,他道:“這種丹藥的針對性很強,就是為了化解神合丸的副作用,看得出,煉製者對藥性的掌握非常精準。隻不過...”


    說到這裏,他有些奇怪的道:“對方明顯是高手無誤,為何丹藥的煉製手法卻這麽粗糙,實在讓人費解。”


    夏菁道:“沒錯,我們派內的幾個煉丹師,也這麽認為。他們猜測,很可能是對方不願有人從這方麵猜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用粗糙的手法掩飾。”


    楊正昱嗬嗬笑道:“不管是誰,能煉出這種丹藥,替那些修行者化解餘毒之苦,也算是宅心仁厚了。”


    哪知夏菁哼了一聲:“楊大師,這您就錯了。這種丹藥叫做甘露丹,是最近一個月才在市麵上出現的,打的旗號就是能消除神合丸的餘毒。現在所有的修行者,服用神合丸時,都會搭配它使用。”


    “煉這種丹藥的人,顯然不是真要幫助那些修行者,而隻是想賺錢罷了。加上對方刻意隱藏手法,所以我們猜測,這和煉製神合丸的那些人,其實是同一幫人。”


    楊正昱奇道:“既然如此,那他們把神合丸中的餘毒去掉就行了,為何要多此一舉?”


    夏菁道:“這還用說,自然是故意的。那些人陰險狡詐,故意在神合丸中留下巨大的副作用,等丹藥上市幾個月,所有修行者都毒性難消後,再推出甘露丹,作好作歹,又可以再賺一筆,簡直卑鄙之極。”


    夏菁又道:“支持我們這麽想的,還有一個證據,就是我們已經追查到,甘露丹和神合丸一樣,也是從清平鎮的黑市流傳到外麵。”


    楊正昱是研究型的修真者,宅心仁厚,凡事都從好的方麵想,這時聽她一說,才恍然大悟,氣得站起身來:“原來如此,這樣的用心,確實歹毒。”


    “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說,一定不能讓這些人逍遙法外。”


    夏菁道:“我今天來找您,就是想問問您,能否從這兩種丹藥上,查出什麽線索。”


    楊正昱恢複冷靜,沉吟道:“暫時沒有特別之處,尤其是甘露丹,所用藥材非常普通。唉,能煉出這種丹藥的人,肯定對藥性有很深的認識,卻偏偏幹出這種為非作歹的事來,真是可惜啊。”


    言罷連連歎息,顯然很為那個煉丹者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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