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喚起了狗子不願意想起來的,很多殘忍的事!


    所以——


    她沒有生氣狗子推開她,她隻是想幫幫他,“狗子,我們多難才剛見上麵,連洞房都還沒有過,你就舍得推開我嗎?”


    蕭律果然下意識抱緊她!說什麽都是舍不得的,但頭疼欲裂的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司淺淺也不想要他撐著,她穩著他,在他最不抗拒時,給了他一針!


    蕭律果然沒防住!直接氣息一滯的,慢慢“冷靜”下來,昏睡過去了。


    “沒事了,沒事了。”親著他、輕撫著他的司淺淺,能摸到他流了很多冷汗,把冬衣都打濕了,隻覺得心疼得厲害。


    該死的孤獨雲到底幹了什麽?竟讓狗子痛苦成這樣,她一定饒不了那混賬。


    這麽想著的司淺淺,含著淚把懷裏的人安置好,才將早就帶人出去“避嫌”的金策叫進來問,“王爺見獨孤雲時,是你陪著的?”


    “迴稟王妃,屬下隻守在門外,並未進去。”金策表示,不過他也細說了所見所聞:“但王爺在見獨孤雲時,並未有什麽異常的聲響,不過……


    兩人談完之後,獨孤雲倒是失魂落魄得很,明顯是被摧毀了意誌,但現在看來,王爺、王爺他也不太好,是屬下失職!沒早些看出問題。”


    說完就跪的金策很是自責,他那會更在意獨孤雲,沒留意到王爺其實也不太對勁,是他的疏忽!


    但司淺淺很清楚,她家這傻狗若真要隱瞞什麽,還真沒人能看得出來,自然沒責怪金策,隻是覺得奇怪,“獨孤雲也不好?”


    “是的!”金策很肯定,“在王爺見他之前,獨孤雲還是那副仿佛仍大權在握的模樣,很有自信!但在見了王爺之後,他就蔫了。”


    司淺淺:“……”這是互相傷害了?


    沒想明白的她決定,暫時先不去理獨孤雲,但又問道:“王爺見完人之後,可還見過別人,或者安排過其他事?”


    “沒有。”金策應道。


    司淺淺點點頭,“好,你先退下吧,王爺這裏有我。”


    金策卻不是很放心的問:“所以王爺這是怎麽了?”


    “還不清楚,但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王爺怎麽了。”司淺淺篤定應道。


    金策聞言,下意識抬眸,對上的,就是司淺淺肯定、自信的水眸,讓他心裏的那份不安和擔憂,都下意識淡了。


    他這才發現……


    三年後的王妃,不僅容貌更勝從前,其心智也遠勝從前。


    說起來,王妃可是把癱躺了三年的小沈將軍都救迴來的神醫!


    念及於此,金策越發心安的重新低下頭,“屬下就在門外守著,您有何吩咐隨時可囑。”


    “好。”司淺淺也不客氣的吩咐了,“接下來我要給王爺施針,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王妃!”金策抱拳退下。


    司淺淺這才看迴床上的男人,見他哪怕昏睡著,還在冒冷汗,就控製不住的心疼,“狗子,到底是什麽事,讓你難受成這樣呢?”


    既想知道,又不願意這男人告訴她的司淺淺很清楚,令他這樣難受的事,肯定是他不願意想!更不願意說的難言之痛。


    可她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才能擊垮這個幾乎同時經曆喪兄、喪母、喪妹之痛後,仍能頂天立地的大盛戰神。


    他的內心是那樣的強大,因為他本就是個心懷天下,有著大仁大愛的男人,這樣的人,按說很難被什麽事擊垮。


    “一定很難吧。”司淺淺摸著她狗子的頭,已經能想象到,那應該是很可怕的事,才能把這樣強大的男人,摧殘成這樣。


    此時此刻,司淺淺隻恨自己沒看完那本天雷滾滾的書!如果她都看完了,她就知道一切了!何至於這麽被動。


    不過她現在基本能肯定,她的狗子若真是瘋子,多半是被什麽事逼瘋的。


    而能把他逼瘋的事……


    司淺淺又不敢想了,她隻能抱緊這個住進她心房的男人,在他耳畔不斷的重複,“狗子,不要緊的,不管有什麽事,你一定要記住,你還有我啊,我會幫你,也一定能幫你的。”


    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再離開他了!哪怕他真的會瘋,她也會治好他的。


    她也相信,不管走到哪一步,他也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她。


    “狗子,讓我幫你,我是你的淺淺啊……”一直重複鼓勵著的司淺淺,逐漸配合自己的銀針,去舒緩蕭律緊繃的腦神經。


    她沒能看出他的頭腦有什麽問題,畢竟他這次並非生理上出問題,極有可能隻是精神層次的問題。


    所以她暫時隻能做一些不會影響他健康,但能幫他舒緩神經的輔助治療,同時賦以各種心理暗示。


    而彼時——


    在洪州城尚未被朝廷收複前。


    上京城,甘露殿內的代宗,已經收到六扇門的稟報,“聖上,秦王信達淮南道駐軍,命江北行軍總督李修做好南渡準備。”


    “大冬天的,他要南攻?”


    “是!”


    “他有幾分把握?”


    “不清楚,信是由不良司的金策親自送往淮南道,我們的人接觸不到。”


    代宗不語,似在沉吟。


    六扇門的總舵主張善勇便也保持著沉默,等待新令。


    過了許久……


    代宗果然下達了新令:“獨孤雲一旦被擒,或者即將被擒,立即安排人暗殺秦王。”


    張善勇並不意外,但他必須說明:“恐怕很難,秦王雖常調用六扇門的人辦事,但他身邊的人,一直有且僅有先太子留給他的不良司衛。”


    “所以你們必須做到一擊必殺!若不能必殺,就必須不被找到任何證據,把手尾處理幹淨。”代宗沉聲令道。


    “是!聖上。”跪拜領命的張善勇,已經明白這話的深意。


    代宗這才將人揮退,他自己卻獨坐在殿內許久、許久。


    直至裴茗出宮辦差歸來,殿門才被再次打開。


    “如何?”代宗撩起老邁鬆弛的眼皮,俯視著裴茗。


    裴茗拜稟道:“您放心,太醫診過了,喜脈穩健,尚書令府很快能迎來個健康的小公子或小娘子,蘭節度使夫人也在呢,兩家姻親關係絕對穩固。”


    代宗做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態,“好。”


    裴茗見此,還細稟道:“那位想趁司少夫人有孕,爬床上位的婢子並未得逞,是被小司大人親自踹出的房門,所以司少夫人過去時隻是稍稍受驚,無大礙。”


    代宗對此似乎並不感興趣,“嗯,律兒府上如何?”


    “盧小娘子今晨又過去了,說是親手做了冬衣給殿下,但因殿下不在府上,她便請金德代為轉送。”裴茗事無巨細的稟道。


    代宗頷首,“有心了。”


    “確實是有心,奈何殿下固執,一心認定秦王妃尚在。”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以身犯險,跑到南邊去,簡直混賬!”代宗急急罵完,老臉都白了!像是被氣急了。


    裴茗趕緊上前端茶,這才發現茶涼了,又罵了小徒弟不知道換熱茶備著,又是好一番忙活,才把代宗把臉色緩過來。


    代宗卻已累極,但還強撐著道:“去把老七叫來。”


    “可是……”裴茗想勸。


    可代宗執意打斷道:“速去。”


    裴茗無法,隻能去傳信給瑞王府,請七皇子進宮。


    不過裴茗很清楚,聖上這個時候見七皇子,多半是想將七皇子困在宮中,以防後者在關鍵時刻,給南邊的秦王添亂。


    畢竟七皇子雖一直被禁足,但手下還有點人,聖上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吧。


    “唉。”


    裴茗輕歎了一聲,隻覺得強撐至今的代宗十分疲累,每一天都是為了不省心的秦王而活。


    殊不知——


    蕭乾在進宮拜見了代宗之後,就被問道,“若朕將大盛的江山交給你的條件是——要你親手殺了獨孤雲,你可做得到?”


    蕭乾錯愕抬眸,眼裏是掩不去的震驚和詫異,“父皇……”


    代宗緊盯著眼前這個兒子,一字一頓的重複問道:“你可做得到?”


    平心而論,他也不想讓這個兒子繼位!因為這孩子身上雖有他的血脈,但也有獨孤一族的血脈!和那個……


    克製自己不去想的代宗,隻陰沉的盯著眼前的第七子,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經過一番猶豫後,這個兒子的眼神逐漸趨於堅定,看來是做出抉擇了。


    “迴稟父皇。兒臣能做到!”蕭乾肯定應道,盡管他覺得,這隻是他父皇的一個試探而已,主要是試探他是否和大舅還有聯係。


    但就算隻是試探這一點,這個問題的先決條件,仍讓他難以克製的心跳加速起來!父皇、父皇難道竟對蕭律生出不滿了?


    這就讓代宗看到了他眼裏的激動和野心,令他稍稍滿意,但是——


    “好,那朕現在要你先做一件事。”


    蕭乾立即應道:“兒臣全憑父皇安排!”


    代宗沒有立即迴答,而是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


    不久後……


    去辦完事迴來的裴茗敲響了殿門,“聖上。”


    “進來。”代宗應道。


    裴茗這才推門進殿。


    蕭乾下意識看過去,看到裴茗手托木盤,其上赫然陳列著一杯酒!?


    蕭律的心“咯噔”一跳!有種不妙的預感。


    而後代宗果然發了話,“朕要你把這杯酒送去給你母後。”


    蕭乾:“!”


    他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代宗!


    代宗迴給他的眼神,卻隻有冷漠和威懾。


    蕭乾因此明白到,他必須這麽做,否則他絕不可能擁有登頂的機會。


    可就算他做了,他就有機會麽?


    蕭乾不確定……


    他覺得代宗是在讓他們獨孤一族自相殘殺,而他就是代宗手裏的利刃。


    可此時的代宗沒給他想的空間,已逼問道:“怎麽,不願意?”


    蕭乾:“……”鴆殺生母!他、他確實不願意,無論如何,他的母後不曾薄待他,甚至為了他付出一切。


    但是——


    代宗已接著說道:“不願便罷,就當朕之前沒說過其他的話,你迴吧。”


    蕭乾唿吸一緊!當即下意識的磕頭道:“兒臣願聽父皇任何的安排!但、但母後畢竟是生兒養兒的母親,可否、可否通融一二?”


    代宗沒應,隻是讓裴茗把人送走。


    蕭乾就被裴茗揮進來的大力太監扶了起來,眼看就要強被送出甘露殿了!


    蕭乾忽然抬眸望向殿內,望向坐在龍椅上的!哪怕白發蒼蒼,依然大權在握,可掌天下人生殺的——代宗。


    蕭乾的心怦然一動!然而——


    這個時候的裴茗已奉命關上殿門。


    蕭乾就看見,那個位置逐漸向他關閉,而這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那麽的靠近它,唯一的一次!


    “父皇!”蕭乾忽然大聲呐喊出來,“兒臣、願意!”


    到底是屈服了的蕭乾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他知道不對、不應該,但是——


    他也受夠了被禁足在瑞王府,遠離權力中心,還被各方刁難!甚至被奴才看不起的煎熬,那不是他該承受的。


    他是中宮之後!是嫡出的皇子,怎麽就淪落到這一步了?


    這都是大舅不仁在先,不顧他這個外甥的處境,直接發動了政變,令他隻能成為質子一般的人物,被扣在瑞王府內。


    母後、母後雖未曾對他不仁,但她說過,隻要能讓他登上那個位置!她做什麽都願意,想來喝下鴆酒,也是願意的。


    垂下眼眸的蕭乾,掩下最後的光,“兒臣聽憑父皇之命!”不是他想弑母,是君命在上,他不得不受。


    “好。”代宗點了頭,讓人將蕭乾送迴殿內,再把那杯鳩酒交給他。


    蕭乾沉默接下,“兒臣領命。”


    裴茗暗暗一歎,隻覺得七皇子果然不如秦王優秀,這樣看似順從了聖上,可你讓聖上如何相信一個會弑母的兒子呢?


    換做他一個老太監,他也不敢信任和重用這樣的“兒”,何況聖上!


    但蕭乾沒想到這一點,又或者想到了,但他實在是太不想失去這個唯一的,能讓他站得比蕭律高的機會了!


    卻不知——


    就在他做出這個抉擇之後的數日!


    蕭律已經“蛻變”成他更無法“超越”的存在。


    此時此刻——


    已經在司淺淺施針療養後醒來的蕭律,睜開了一雙泛著冷酷、殘暴的眸,嗜血昳麗、詭秘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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