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為你入魔


    那些大雪化作的利刃飛針堪比千軍萬馬難以抵擋,兆瑾又在其中強加幹涉,眾人一時間分身乏術根本無法接近屋頂救下一朵。


    “朵兒!”


    “一朵花!”


    “狐皇大人!”


    “王上!”


    “朵朵!”


    一朵耳邊傳來噪雜的唿喚聲,已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


    就在花曲手中冰蓮即將壓頂而來時,一朵的袖子中發出五彩靈光,汩汩暖意緩緩而來,僵硬的肢體漸漸有了知覺。


    拚出所有力氣,就在花曲靠近她時飛出追命刺穿了花曲的身體,紅裙張揚下血光濺起數丈。花曲急速飛身向後,追命從她的身體抽了出來,汩汩鮮血噴湧而出。雖然重創花曲,卻不是致命要害。


    一朵徹底無力癱在地上,捂住空蕩的心口大口大口喘息,臉色雪白的嚇人,額頭滲出一層豆大的汗珠。


    “一朵我現在法力微薄無法救你,你要堅持住。”袖子裏傳來小彩焦急的聲音。


    “我知道,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堅持住。”一朵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虛弱操控自己,目光陰冷地逼視花曲,隨時準備在她襲來攻擊時拚死一搏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花曲匯聚周身狂風凝結成鋒利無比的冰柱,催動手中冰蓮向一朵再次攻來……


    地麵上的喜子忽然放棄抵擋無數的冰針利器,無數的冰針刺穿他的身體一陣穿心刺骨的劇痛。然而他已渾然不覺,笑著飛身撲向一朵,擋住了雪神花曲的冰柱雪蓮,肉身瞬間四分五裂血肉飛濺,鮮血濺了一朵一身,白裙瞬間被染成鮮紅一片。


    一朵忽然覺得周身的氣息全部凝固了,那口氣喘也喘不上來,瞪大雙眼望著喜子最後一絲殘存的安然笑容,心口一陣劇烈的灼燙煎熬她的身體如在油鍋滾過的難受。


    “喜子……”一朵擠出破碎的聲音。


    “我說過要保護狐皇王上。”


    悠遠空蕩的聲音卻已不是喜子口中發出,而是瞬間離體的靈魂用靈力而發出。一道靈光閃過,喜子的靈魂便已自願鑽入一朵的口中。頓時周身氣力恢複,一朵咆哮一聲,飛出追命還未來得急擊碎了花曲手中的冰蓮,卻也削掉了花曲半個身軀。


    花曲被重創,身體踉蹌幾大步,趕緊匯聚雪花彌補殘缺的身體。若給她時間完整身體,再難對付,一朵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追命化作無數條如絲發的銀線如張揚的千絲萬縷直攻花曲。卻被冰蓮化作的碩大花瓣吸附到冰蕊中無法脫身。


    那泛著藍色詭異光芒的冰蓮忽然完全綻放,射出的冰冷寒光將一朵周身籠罩,漸漸吸入到那藍色光芒的深處。


    “朵兒!”極琰飛身來救,卻被兆瑾一劍刺入腹部。一腳將極琰踹在地上,又飛身去攻欲救一朵的瑾瑜,然而就當極琰的長劍即將刺到瑾瑜時,兆瑾忽然身形如閃電瞬間沒了蹤影。


    當兆瑾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時,卻已在花曲的對麵,長劍直接刺入花蕊的正中,瞬間冰蓮發出強烈的寒光,發出碎裂的巨響,炸開無數的冰晶碎片四散飛濺。


    “兆瑾!”花曲萬沒想到兆瑾會倒戈相向,然而碎了內丹的花曲也沒有力氣再反擊兆瑾,身體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紙片飄在大雪中落在堆滿積雪的屋頂。


    “原來你是假意服從我……”花曲淒惶苦笑,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在別人的欺騙與替身下存活,這種苦澀的滋味溢滿心頭,苦得連口中的鮮血都覺得好甜。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到底做錯了什麽!”花曲淒聲大喊,眼角的淚光化作點點飛光,周身紅色光芒如破曉的陽光四射開來,漸漸衰弱成一點一點的紅色星光照亮整片大地一片血紅,最後飄散在鵝毛大雪之中消弭不見。


    大雪停歇,溫暖的風悠悠而來,所有的雪花漸漸消融化為一灘雪水,沿著屋簷滴滴答答流淌,烏雲散盡月光恢複之前的皎潔明亮,大地恢複如初的安然靜謐。


    自花曲消散的身體處飛出一團深藍色的幽光,盤旋在半空中繚繞不散。一道男子低啞張狂的嘶吟聲,悠悠從遠方傳來,讓人心頭驀然發怵。


    “你竟毀了本魔棲居的肉體!你們各個偽裝正人君子,說我是魔,你們哪個心中沒有魔性!”


    藍光忽然出現在一朵麵前,嚇得一朵渾身一緊。那團藍光沒有五官,一朵還是覺得有一雙犀利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白兒?白兒!哈哈哈……”藍光的聲音似乎透著幾分肆虐的狂喜,“你可知道我是誰?我都快記不得我是誰了哈哈哈……”


    “你不是魔魂嗎?”一朵有些不安起來。在她的記憶裏,隻聽說過作孽極多的魔魂被眾神仙毀去肉身封印在冥界的十八層地獄最底層。她的記憶裏,並不認識魔魂,亦知之不多。可魔魂的口氣,怎麽覺得彼此曾經認識?


    許多記憶都太久遠了,能隱約記得個輪廓已屬不易,何況還是前世之事哪能樣樣清晰記得。


    “你居然不記得了!”魔魂大怒起來,跳躍的藍光變得極不安定,似乎隨時都會炸裂開來將一朵吞噬。


    眾人驚慌起來,正要合力攻擊魔魂,兆瑾已搶先一步飛身撲向那一大團的藍色幽光,須臾之間竟將那團藍光吸入他眉心的黑色印記之中,自兆瑾身上射出無數道刺眼的藍光,身上的黑色盔甲亦被染成駭人心魂的墨藍色。


    “兆瑾!”一朵驚唿一聲。


    就當兆瑾向她飛撲過來時,一朵趕緊飛身躍下屋頂,栽倒在撲上來救她的瑾瑜懷中。


    兆瑾伸著的手抓空,指尖隻有悠悠的清風和一片一朵衣服的雪白碎片,他忽然失魂落魄起來。


    “一朵……你不跟我走?”兆瑾凝固的聲音竟有一絲讓人心酸的落寞。


    “兆瑾!你到底要做什麽!”一朵完全想不通,為何兆瑾要執意入魔毀掉大好前程。


    兆瑾目光深深地望著一朵,俊美的臉上邪氣四溢,眼中藍光四射陰鷙可怖,“我說過,我要強大!”


    “你居然為了強大而墮入魔道!”一朵憤怒地大吼一聲。


    兆瑾的目光悲傷起來,“隻有墮入魔道,你才不會被我身上的仙瑞氣息刺痛,我才能靠近你。”


    一朵喉口哽塞,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心疼又無奈地望著兆瑾卻又惱他居然如此極端選擇這條路。


    兆瑾飛身而來,要從瑾瑜手中強搶一朵,卻在半途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好像正有一團極為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肆意衝撞,他痛苦得身體栽倒在屋頂上。樹爺爺和顏女趁機要將他降住,兆瑾看了一眼一朵隻好落荒而逃,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他剛剛吸納力量強大的魔魂,與他自身的神力互相抵觸抗拒,需要一段時間融合方能發揮自如。否則會落得雪神花曲的下場,還不待調息完善便在冥界肆意作亂,受了兩股力量的衝擊反噬,無法發揮自如反受重創,才會這般輕易被他得手殺死。


    狐族群妖出來打掃殘局,喜子的身體也被勉強拚接完整放在院子中的擔架上。一朵癱在座椅上,用靈力護住喜子的肉身沒有讓他化為原形。望著喜子臉上殘存的一絲笑容,他的皮膚很白皙容貌也像女子一般秀氣,卻被濺了一臉的血,真討厭。


    一朵勉力蹲下身體,一點一點幫喜子擦幹淨臉頰,本覺得自己應該會哭的卻沒有一滴眼淚,眼睛幹澀的難受。將喜子有些淩亂的頭發梳理整潔,透過喜子還未闔上的雙眼,一朵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喜子小時候在幽江之岸被銀老太體罰的情景還有喜子奔跑在冰天雪地中嬉戲歡笑的畫麵。這是喜子的記憶,狐皇可以透過死者的眼睛看到他將死之時殘存的記憶。


    “婆婆,我為什麽非要入玄水明宮啊。”


    “婆婆我可不可以不去啊,小喜害怕,不想離開婆婆。”


    “婆婆我去了玄水明宮,可不可以給小喜多做幾雙鞋子,金鱗銀魚的腳趾有七隻,我怕被發現。”


    “婆婆,小喜走後就剩你一個人了,小喜好擔心你。”


    “婆婆……小喜恐怕以後再也迴不來了,婆婆要照顧好自己。”


    喜子還帶著稚氣未脫的聲音,如千萬根利刺紮得一朵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作痛。再不敢窺探喜子的記憶,趕緊將喜子的雙眼闔上。


    “厚葬。”


    “知道了。”迴答一朵的是瑾瑜,一朵這才想起極琰受了重傷。


    本想撐著身體去看一看極琰,晴蘿已緊張地照顧極琰迴房,便隻好作罷。本打算迴房休息,無意間看到顏女竟以一種極為憎恨的目光瞪著她,手中竟然匯聚力量有攻擊的架勢。是啊,現在她身體極度虛弱,此時殺了她是最好的時機。


    還以為顏女會飛身而來給自己致命一擊,顏女卻漸漸放下了手,顫抖著唇瓣咬緊貝齒哭著轉身迴了房間。


    “她對你的敵意很重。”瑾瑜在一朵耳邊低聲提醒。


    一朵沒有說話,在瑾瑜的攙扶下勉強走迴房間。她又何嚐不知,顏女對她的恨就好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可顏女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一千年的姐妹親情,哪是那麽容易就能放得下。


    一朵終於卸下所有強撐的偽裝,癱在榻上再也不想起來。瑾瑜幫她逼出身上已化為毒水的雪毒,她自小熟讀醫書對藥毒之類頗有研究,也嚐遍百毒自身有一定的抗毒性,又是千年妖身自愈性會不讓她喪命於此,不過卻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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