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負便也舉杯與靖千江一碰:“願一杯榮華酒,搏功名萬戶侯。敬他日,你我各展宏圖。”“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1。”靖千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麵頰微微發紅:“重活一世,我也老了。原先的少年心勁消磨了個幹淨,想來手握天下也沒什麽趣味,哪裏比得上兩情相悅,長相廝守。”曲長負沒再給他倒酒,自己又喝了一杯:“有個詞叫‘物是人非’,就是說江山不老,人卻善變。勸你一句,凡事談感情,最虧。”“很是,很是,我們曲公子每迴講話都這麽有道理。”靖千江一本正經地點頭讚同,拿起空杯子,仰脖子把裏麵的空氣一飲而盡,然後豪爽地抹把嘴。曲長負:“……”靖千江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忽然問道:“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曲長負知道他醉了,當然不會認真解釋什麽,漫不經心地敷衍道:“你說呢?”靖千江說:“謝九泉也是武官,你為何不說他驍勇善戰?齊徽也有野心,你為何不建議他弄來北路軍?盧家上迴刺殺了齊瞻,你還能跟他聯手啊。”曲長負:“……什麽亂七八糟的。”靖千江不理會他,學著曲長負的語氣,自問自答道:“感情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一條路要走的遠,就該,心狠!曲長負,冷麵無情!跟我說這些,不過是因為我最好利用,跟舊情沒關係。”他越說越覺得深得“曲學”精髓,自己點了個頭:“嗯,我知道,很對!”曲長負這麽多年喜怒不形於色,這時卻被麵前這隻醉鬼給氣笑了。他用手壓了壓眉心,防止自己一時失態,把對方打死:“靖千江,你真是”他一頓:“算了,白瞎了我的好酒,快滾。”靖千江似懂非懂,隻依稀意識到,曲長負好像生氣了,不待見他了。他盯著對方,晃了晃腦袋,勉強晃迴了一分神誌。靖千江起身拱了拱手,苦笑道:“抱歉,我還是酒量不好,你別惱,注意身子。我這就走,這就走。”靖千江說著,便晃晃悠悠從帳篷裏飄出去了。曲長負無語地瞥了眼靖千江麵前那隻空杯子,正要起身,帳篷簾子一動,醉鬼突然又重新探了一個腦袋迴來,鄭重道:“你叫我滾的時候,比你和我端著架子說話的樣子,可愛多了,像小時候。你以後,多罵我吧。”曲長負覺得手癢,於是直接抄起他的杯子扔了過去。*靖千江第二日醒來,果然又是一陣頭疼。他坐起身,依稀記得昨日跟曲長負喝酒,自己心中本就有些不痛快,很快就喝醉了,至於醉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卻是不太清晰。他心裏麵多少有點惴惴不安,平素不拿正眼瞧人的王殿下逮著空子就得曲公子身邊轉悠轉悠,賣力討好,倒讓其他人看的十分驚悚。梁國和郢國會盟的這場行獵,中間雖然仍是夾雜著一些較量高下的小小紛爭,但總體而言也可算是和諧融洽的。隆裕帝心情不錯,大臣們也各自歡喜,唯一遭受巨大打擊的,怕就是昌定王府。他們人還沒來得及迴到京城,盧世子從馬背上摔下,落下殘疾的消息便已經傳了出去。聽到的人都不免唏噓感歎,倒不是跟昌定王府的關係多麽好,而是瞧著這麽一個世家眼看就走了下坡路,心中不免感歎世事無常。這當中也有一個重要原因,在於盧家子嗣大多平庸,否則就是犯了天大的錯,隻要不是滿門被斬盡殺絕,總能有複起的機會。可惜盧洋死,盧延殘,兩人又都沒有子嗣,盧家便出現了斷層,起碼近二十年之內,應是沒有重新恢複往日榮光的機會了。先前盧家為了遮掩罪行,假意刺殺魏王,而隆裕帝怕此舉動搖了太子聲譽,因而未對盧家從重處理,這實際上等於是委屈了齊瞻。因此,就在那件事的不久之後,隆裕帝晉封魏王之母德妃為貴妃,並令其接掌了皇城衛,算作安撫。現在一來二去,因為齊徽的袖手旁觀,盧家還是沒有保住,魏王反而實力增長,朝堂局勢、外來憂患,愈發變幻莫測。曲長負剛剛迴到府中,便聽說了慶昌郡主大發脾氣的消息。她從來跋扈,平時樹敵也不少,都是仗著有個好爹,又嫁了個好夫婿。現在昌定王府落魄,做下此事的人又是繼子,眼見著慶昌郡主的靠山兩邊漏風,平時被她得罪過的人,口中嘲諷譏笑自然也不會少。慶昌郡主向來好強,在外麵若無其事地忍了這口氣,迴府就又摔又罵。曲長負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麵前還站著一大一小兩姐弟,分別是他二妹曲蓉,和他最小的弟弟曲長清。曲蕭這二子一女都不是同母所出。曲蓉也就罷了,姨娘所生,生母去世,在府裏的日子不好過,冷了餓了,都常來曲長負這裏尋求庇佑。曲長清他娘就是慶昌郡主,這府裏應該屬他過得自在,來這裏做什麽?曲長負最煩小孩子,眼看弟妹站在自己院子的前廳中,一起用林間小鹿一樣的目光瞧著他,便是一陣頭疼。曲蓉小心地行禮,喊了聲:“大哥。”“嗯。”曲長負用下巴點了點縮在曲蓉身後的曲長清,“他怎麽來了?”曲長清前幾日剛滿了七歲,生的粉白秀氣,有點像個女孩子,看著倒是很可愛。隻是整個人躲在曲蓉身後,微微縮著肩膀,就顯得怯生生的,平添幾分柔軟畏縮跟他娘一點也不像。曲蓉仿佛做錯了事一般,很沮喪地說:“我過來的時候在外麵碰見他了,他便一直跟在我身後,甩也甩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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