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歌說著,好像是替荊楚祥的現狀感到不值一樣,整個人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荊楚祥聽到牧晚歌的話,見到牧晚歌這模樣,也不禁是悲從心來,想當初,牧晚歌趕著馬車給他送貨的時候,他是多麽的意氣風發,在縣城也算是有頭有臉,多少人見到他了,不得拱拱手叫他一聲荊


    掌櫃。


    可是如今,這情況卻是反了過來,如今牧晚歌是食為天的掌櫃,聽說她經營的店鋪生意十分的火爆,對比起來,他如今卻是淪落到來擺攤賣小麵了。


    雖然一些熟人見到他的時候,還會拱手叫他一聲荊掌櫃,不過他一些人是帶著嘲諷,一些人雖然是真誠,但是在他聽起來,卻依舊是這麽的刺耳。


    這就算了,讓多年前陪自己一起吃苦過來的妻子,如今又要重新吃一次苦,他心中又怎能夠不心酸呢?  從小他爹就告訴他,年輕的時候,吃苦那不叫苦,年老的時候吃苦才叫苦呢,他如今這年歲,正是中年,說不上老,卻也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鬥誌,但是到了這個尷尬的年齡,半生的奮鬥變成一場空,


    還要在這裏賣小麵,這種心酸實在是不足以同外人道也。


    更讓他不習慣的是,熟人對他的憐憫,他荊楚祥是一個尊嚴的人,他不喜歡這種憐憫的目光,他寧願別人能夠平和的對待他,就像是從前一樣。


    可是這是永遠不可能的,別人永遠都不會平和的看待他,即使別人想要裝作不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可是那強裝的樣子,卻也讓他感到不自在。


    今天牧晚歌過來,可是在他的心頭又插了一把刀子,他知道牧晚歌是一片好心,昨天就聽方以正說了,說牧晚歌知道他的現狀之後非常的擔心他,卻是沒有想到,今天就能夠在街上相遇。  “荊掌櫃,若是你不嫌棄的話,你來我的鋪子做事如何?”牧晚歌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道:“實不相瞞,昨天方先生同我說起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今天見到你如今的現狀,我心中更是後


    悔,我以為我之前托人給您的一百兩銀子,也足以讓你重新開一個小飯館,以待東山再起,卻是沒有想到,您卻在路邊擺攤。”


    “等下,你什麽時候給了我一百兩銀子了?”荊楚祥聽到牧晚歌的話後,卻是帶著些微驚訝,他根本就沒有收到這所謂的銀錢啊。  “我前段時間去府城之後,讓鋪子的張掌櫃讓人給你的,莫非你沒有收到不成?”牧晚歌聽到這話之後,麵容有些訝異,難不成她那鋪子的夥計還敢私吞她的金銀不成?這,不太可能怕,恐怕問題還是


    出在荊楚祥這裏。


    果然,荊楚祥轉臉就看向了自己的夫人以及他的兒子荊林,道:“你們兩個,可有收到牧掌櫃派人送來的銀兩?”  荊楚祥的夫人搖搖頭,荊林的臉色倒是有些慌張,荊楚祥一看荊林這臉色就明白過來了,道:“你這小子,人家牧掌櫃跟我們明碼實價的買賣,錢貨兩清,沒欠我們什麽,她讓人送來的錢,你怎麽能夠


    收呢?”


    說著便朝荊林攤開手,道:“拿出來。”


    “爹,我拿什麽出來啊。”荊林這會兒表情更加的慌張了,荊楚祥一看他這表情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隻道:“錢呢?不會你又拿去賭了吧?”


    “爹,我沒有。”荊林聽到荊楚祥這話後,連忙搖頭反駁。


    “那錢呢?”荊楚祥喝問道。


    “他爹,你不要這麽大聲的對孩子說話,孩子已經知道錯了,他不會再賭了,你好好問問,這錢他放到哪裏去了。”荊楚祥的夫人在一旁柔聲勸到。


    “自古慈母多敗兒啊!”荊楚祥歎了一口氣,一跺腳,看向牧晚歌,說道:“看來今天這錢這敗家子是拿不出來了,我真的是感到慚愧啊。”  “沒關係的,這有什麽慚愧的,這錢本來就是我給你們的,用了就用了。”牧晚歌寬慰了荊楚祥一句,道:“我之前以低價買了您這酒樓,我心中十分過意不去,所以才托人送來了銀錢,您拿來做什麽都


    可以,就是什麽都不做,一百兩銀子,在這小縣城,也足以過好好的生活了,衣食無憂了。”


    “唉唉……”荊楚祥連連歎氣,又看向荊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再罵你什麽了,我就想要問問,那銀錢,你究竟拿去做什麽了?”  “我……”荊林支支吾吾的說道:“當然牧掌櫃派人過來的時候,你跟娘親恰好不在,我本來是想要等您迴家就給您的,可是後來,我下午忍不住在街上轉了一圈,看到有人在賣一副名畫,我見這畫不錯


    ,好像是吳道子的真跡,當即便買了下來。”


    聽到荊林這話,荊楚祥簡直是要被氣笑了,他看著荊林說道:“那後來呢?這畫是贗品吧?”


    “嗯。”荊林忐忑的點點頭,道:“我迴家後,帶著這畫去找同窗鑒定,結果他們說是贗品。”


    “你所謂的找同窗鑒定,是去找同窗炫耀吧!”對於自己這個兒子,荊楚祥倒是了解的十分透徹。


    聽到自己父親這麽說,荊林也非常的後悔,他道:“當時那個賣畫的人,自稱是書香門第,隻是家中遭了大難,不得已才將祖傳的一幅畫拿出來賣,他出價兩百兩,我還價成一百兩。”


    “當時你還以為你占了天大的便宜是不是?美滋滋的迴到家後,當即就要拿著畫去找同窗炫耀,誰知道被同窗識破,這就是一副贗品!”荊楚祥一口就將荊林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難怪那天我迴家,看到你一臉喜色,拿著匣子就往外走,原來是去炫耀這畫去了。”荊楚祥聲音很是冷淡,對自己這個兒子,他早已是失望透頂,然而,這個時候,荊林卻還是在他的身上灑了一把鹽


    。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為你擦了多少的屁股,以前你就經常做這樣的蠢事,那時候我開著酒樓,還有點小錢,可是如今,我老了,再也扛不起了,我看你這個兒子,我也是靠不上了,我們父子緣分還是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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