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沈轍,我跟你說句真心話啊。”牧晚歌的頭在他的肩膀上轉動了一下。


    沈轍感覺她好像是在看自己,竟然覺得臉龐有些微微發熱,“什麽話,你說吧。”


    “我想說,呃,我忘記我要說什麽了,算了,不說了。”牧晚歌剛剛張嘴,卻一下子忘了言辭。


    “那就不說了,早點休息吧。”沈轍說道。


    “別跟說休息,說起這兩個字我就來火。”


    牧晚歌一邊說話,沈轍甚至聽到了她磨牙的聲音,他便再次跟她解釋道:“你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嗎?”


    “當然。”牧晚歌點頭,“你說你這人是不是太傻了?他們都對你這樣了,你為什麽還要處處為他們著想?為什麽不拿迴屬於你自己的東西,那是你爹娘給你的東西啊!”


    “你說錯了,叔叔曾經也是爹的弟弟,如果我有弟弟,他想要我的東西的話,我肯定會全部都給他的。”沈轍說道。


    “全部給他?那我呢?”牧晚歌一聽氣憤了。


    “可惜我沒有弟弟。”


    “那你有沒有姐姐妹妹或者哥哥的?”牧晚歌再問。


    “都沒有。”沈轍搖頭。


    牧晚歌這才放心了一些,道:“你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但人都有個親疏遠近之分,有了自己的妻兒之後,兄弟便要疏遠一些,這是亙古以來的道理,不過你這個榆木腦袋是不會明白的。”


    黑暗中傳來沈轍自嘲的笑。


    牧晚歌便道:“對了,我又要將醜話說在前頭啊,以後咱家萬一發達了,那可都是我倆奮鬥而來的,你不能夠越過我,私自處理家中的財產。”


    “放心。”沈轍說道:“如果我們家發達了,那都是你的功勞,是你旺夫,是你持家有方,家中的一切都由你處置。”


    牧晚歌也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好像是一串銀鈴在叮當的作響,讓這個黑夜都變得沒有那麽孤寂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轍臉上的線條都柔和了起來。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也發現了你的一點優點,其實你還是挺聽話的,就是脾氣有點倔強,不過算了,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以後的事情要聽我的。”牧晚歌說道。


    “如果你說的有道理,我會聽。”沈轍答道。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我會跟你講道理的。”牧晚歌說道:“我跟村子裏麵的這些婦人都不一樣,我不是說她們的壞話,我就是覺得她們懦弱的太過懦弱,強悍的又太過強悍了,我跟他們就不一樣。”


    “你跟她們哪裏不一樣?”沈轍問道。


    “以後你就知道,你會發現我身上是有諸多的優點。”牧晚歌又是一笑,她抬起頭來,看著沈轍,道:“小轍,你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麽?”沈轍問道。


    “算了,不說了。”牧晚歌閉上眼睛,掩住了方才那雙炙熱的眼眸。


    她依舊是倒在他的肩膀上小憩,沈轍也不是一個好奇的人,想了想,將腦子裏麵混亂的思緒徹底給甩去。


    “這個小丫頭,自己年紀這麽小,天天管我叫小轍,可笑。”


    他想起她對他的稱唿又覺得有些無奈,但是嘴角卻是噙起一絲笑意來,他不禁是挪移了一下身子,往她那邊靠了靠,本是想要給她一點溫暖,可是偏偏牧晚歌卻是變本加厲,她好像是一隻迷失的小獸,直往他的懷裏鑽,最後躺在他胸膛的位置不動了。


    沈轍隻覺得心都要停滯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想著活動一下,又怕驚醒了她,最後見到她幾乎都要將他的衣裳扯掉了,這次小心的伸出手,摟上她的後背。


    觸上她後背的那一瞬間,他的心狂跳不已,甚至他自己都能夠聽到他的心跳聲,在寂靜的黑夜中“撲通、撲通”跳的極快,他甚至怕自己的心跳聲會驚醒了她,還好她並沒有醒來,反而在他的胸膛中,調整了一個最佳的睡姿,然後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確是很瘦小,他寬闊的胸膛裝著一個她是剛剛好,他伸手攬著她,嘴角噙出一絲苦笑來。


    沈兄啊沈兄,你做鬼了之後,不要來找我,我隻是代替你照顧一下你的妻子,我可什麽都沒有做啊。


    他抬頭向黑暗中看去,卻好像看到另外一個人朝他走來,這個人的臉上還帶著笑意,可是在他張嘴想要同他解釋一些什麽的時候,他卻是又不見了。


    他又低頭看向了懷裏的人,她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在囈語著什麽,他還沒有聽清,她便又不說了。


    他搖搖頭,闔上了眼。


    第二天,陽光升起來,透過屋頂的洞灑了進來,被分割成了無數的星星點點,牧晚歌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了地上,身上蓋著一層被子,她將被子掀開,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自己一身都是僵硬的。


    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她才突然想起來,昨天這裏是點了火了,她連忙將被子給撿起來,這才發現昨天這堆灰燼已經被人收拾妥當了,現在地上很幹淨。


    她心中這才送了口氣,將這床厚重的被子用力的抖了抖,然後走到了裏屋,將這被子放到了鋪在地上的床上。


    跪在地上整理疊被子的時候,她突然又覺得有些鼻酸,不僅僅是昨天那幾個好心的嬸子,更是因為自己的處境,這樣的寒酸。


    她將被子疊好,放在屋角的時候,眼淚不禁是一點一滴的落了下來,落在藏藍色的床單上麵,將床單的顏色染的更深了一些。


    突然,她聽到了推門的聲音,連忙將眼角一擦,隨便整了一下頭發,然後走了出去。


    卻是見到沈轍,他手上擰著幾隻野兔子,衣服上還隱隱帶著血跡,這會兒,這會兒他衣服上卻是露水,都已經濕透了。


    牧晚歌看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他卻是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剛剛哭過了?”


    “沒有。”牧晚歌搖搖頭,可是眼眶卻是越發的紅了,上麵一層水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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