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被窩是涼的,她睡了很久,身體還沒有發熱,過會兒,外麵有雞叫了,牧晚歌響起自己昨晚上說的要起床做早餐,索性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打開門,她一個哆嗦,人便徹底清醒了過來,這會兒天色仍舊是昏暗的,沈家的堂屋大門緊閉著,沈家的人應該是還沒有起床。


    這沈家她雖然沒有來過,但是大抵應該是跟牧家差不多,沒有專門的廚房,灶便打在堂屋裏,鄉下人家,一般都是這樣的格局。


    牧晚歌繞過屋子,去了後院的茅房,再迴來的時候,堂屋的門便打開了,秦氏見到牧晚歌跟見到鬼一樣。


    牧晚歌倒是當昨天的事情沒發生一樣,同她打招唿,道:“嬸子好。”


    “嗯。”秦氏從鼻腔裏發出聲音,牧晚歌便問道:“有沒有臉盆跟臉帕?”


    “臉盆就在水架上,臉帕你出嫁沒有麽?”秦氏的話中帶著奚笑。


    牧晚歌沒有說話,她出嫁的時候,除了一個裝了自己幾套舊衣裳的破包袱之外,其餘什麽都沒有,難怪她嫁過來,秦氏如此瞧不起她,因為她家窮,她也窮,沒有嫁妝,一無所有。


    她默默的打了水,就著清水用手洗了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前世用慣了洗麵奶,這次用這清水,她覺得好像都洗不幹淨一般,不過她也沒有管它了,就用衣袖擦了擦臉,反正是一個村婦,不必講究。


    洗完臉,用清水漱了口,牧晚歌又問道秦氏:“我想給大家做一頓早飯,糧食放在哪裏?”


    “早飯?”秦氏冷笑了起來,道:“現在又不是農忙的時候,我們家是窮人家,可沒有吃早飯的理。”


    “可我昨天沒有吃飯,我有些餓了。”牧晚歌說道,她好歹是個新婦,又都這麽厚臉皮的向她討要了,但凡要點臉麵的人家,她隻是想吃一頓早飯而已,應該會答應的。


    誰知道秦氏聽了她這話,卻是好像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言論一樣,生意提高了八度,道:“餓?大家都餓啊,可是我們家窮,吃不起三餐飯,你若是想吃也可以,自己拿錢去買糧食!”


    牧晚歌無話可說,她要有錢,她早就砸她臉上了。


    一大早就吃了一肚子的火,轉身迴到西廂房,這會兒沈轍已經醒來了,牧晚歌便將手攤開伸在他的麵前,沈轍疑惑,問道:“幹嘛?”


    “給我一點錢。”牧晚歌說道。


    “我沒錢。”沈轍搖頭。


    “你作為一個男人,你身上一文錢都沒有?”牧晚歌眯起眼睛瞅著他,滿臉不可置信。


    “我所有的錢都用來娶你去了。”沈轍看著牧晚歌,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餓,你好歹是我名義上的相公吧?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牧晚歌同他說道。


    昨天已經被她拆穿,沈轍在她麵前索性也懶得裝了,他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又下得床來,看著牧晚歌說道:“要不這樣,你看我值不值錢,如果值錢的話,你將我這一身肉便賣掉吧。”


    “好啊。”牧晚歌站起身來,叉著腰說道:“那太好了,走吧,咱去集市上,插根草將你賣掉,應該也能夠換的七八兩銀子。”


    “我隻是一個得了病的病秧子,不值錢。”沈轍說道。


    “嘁,你還想騙我。”牧晚歌嗤笑了一聲,忽然就覺得有些百無聊賴。


    她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東西,那樣一個破包袱,除了幾件衣裳之外,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她還期望著能夠從包袱裏麵翻出什麽體己錢,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有些失望,上午她便在沈家的院子裏麵轉了轉,熟悉了一下環境,然後幫忙做了一些家務活。


    好容易熬到中午,她很積極的要去做中飯,秦氏見她搶著幹活,也不阻止她,隻是冷笑一聲,打開碗櫃,舀了一碗糙米給她。


    “這種米,可以做飯嗎?”牧晚歌見到這米,有些瞠目結舌,這一碗米,也太碎了,而且摻雜著很多穀殼的殘渣,在前世,大概是用來喂豬的吧。


    見到這碗米,她終於知道,她前天晚上吃的那頓飯是何等的美味了。


    “我們家就這麽窮,吃的就是這種糙米。”秦氏冷冷的說道。


    牧晚歌想到自己如今是寄人籬下,也沒有跟秦氏硬抗,隻軟聲道:“糙米就糙米吧,那能不能再多一點啊?”


    “我們家窮,沒有多的!”秦氏聲音依舊是很衝。


    “那這麽一點米,我怎麽做啊?”牧晚歌接過這碗米,有些發愁。


    “怎麽,你在家連飯都不會做麽?”秦氏譏諷的看了她一眼,拿出鑰匙,將碗櫃上麵的門鎖上了。


    防賊啊!


    等到秦氏走後,牧晚歌在她的背後說了一句,然後看著這半碗米發愁,這秦氏,比起張氏來還不過如啊,張氏至少也就是管管錢罷了,米麵她還是不管的,做多做少,都是兩個兒媳婦的事,可是這秦氏,連家裏麵的米都要鎖在櫃子裏麵。


    牧晚歌端著這半碗米,真的是無語望蒼天,她真是腦子秀逗了,怎麽提議來做飯?這麽一點米,大家連粥都喝不飽吧!


    心中有些氣,不過她還是找了一個篩子,將這米裏麵的碎穀殼細細的篩選幹淨,誰知道在她篩選穀殼的時候,秦氏又走了進來,看到她在篩選穀殼,便斥道:“可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這點穀殼,還要篩選掉,會吃死你嗎?”


    “我篩選這穀殼又怎麽礙你事了?”才不過是一上午,秦氏已經找了她無數次茬了,她已經忍了她好幾次,可是她卻是不停的挑刺!


    “喲,我說你一句,你還不得了了是不是?”秦氏眉毛一橫,朝牧晚歌吼了起來,道:“你跟你男人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說你兩句還說不得了,是不是?”


    “什麽叫做吃你家的,住你家的?”牧晚歌脾氣一上來,也是忍不了,她將碗砰的一放,反駁道:“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有些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沈轍的爹娘死了之後,他的田地全部被你家給占了,那十畝田地,收租子都夠我們夫妻吃了,現在就喝你們家一碗糙米粥,你還得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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