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碰了碰自己背後的長劍,虞寒洲趁火打劫:“一百招。”“你你你、你這是敲詐。”化神之上,氣機牽扯,劍意的比拚往往隻在一瞬,聽到這話,最愛躲懶的白衣青年立時有些跳腳。但還沒等虞寒洲迴話討價還價,他便自顧自地接話,擺擺手,仿佛徹底認了栽,隻想著要盡快解決這件事:“行行行,一百招就一百招,我們可是說好了啊。”及時咽下喉嚨裏差點脫口而出的“五十”,虞寒洲望著青年腳步輕快的背影,直到對方樂顛顛地敲門迴房,才幽幽地歎了口氣:“果然是為了他……”宗門裏人人喜愛的大師兄、婉拒無數合籍請求的縹緲首徒,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栽了。“吱呀”房門開合,自打聽到青年關於換房間的討論後便收迴了神識,玄逸隱去身形,冷眼瞧著對方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放鬆肩膀,哼著小調,喜滋滋地靠近床榻。本以為沒了自己這個惱人的師叔阻攔,對方之後的動作就是收拾東西離開,誰料下一秒,白衣青年竟忽地迴身,指尖輕點,將一池溫熱的清水嘩啦啦填進了浴桶。“啪嗒。”屏風輕展,羅衫墜地。臥房裏的空氣突然焦灼了起來。第207章 完全沒想過自己房間裏還藏著人, 沈裴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盡管築基後的修士早已免去了吃飯睡覺洗澡之類的欲求,可在沈裴眼裏,這些充滿儀式感的事, 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熱水的高度剛剛好可以沒過胸口,抬手抽掉固定玉冠的發簪,青年烏發披散,遮住奶白的肩背,猶如最上好的綢緞。右臂輕輕探出浴桶邊緣,他指尖微鬆,任由發冠跌在堆疊的衣衫上,骨碌骨碌地打了幾個轉兒。直到宿主外袍墜地才發現屋內波動的另一道氣息, 0049瞧著眼前自動開啟的馬賽克, 十分糾結地伸爪捂臉:怎麽辦,雖說沒能察覺到那位的存在確實是它的失職,但如果現在告訴沈裴實情, 對方難保不會浪得更加厲害。不、不是難保。是一定。讓宿主堅守和諧真的好難。相當委婉地,0049無聲敲字:【大白天的,沒事脫什麽衣服?】【誰家洗澡不脫衣服?】誤以為0049又在為了那紙和諧守則找自己的茬, 沈裴眯眼,毫不客氣地迴懟過去, 【有本事你給我拎出一個瞧瞧?】窗戶關著、屏風擋著,房間裏就他自己,悄咪咪地泡個澡怎麽了?他又沒直接當著某人的麵脫。好懸沒一口氣噎死的0049:……這算是毒奶g嗎?屋子裏真有那位的氣息啊!會動,活的!感覺上還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垂在身側的左手微微抬起, 玄逸脊背僵硬地站在角落,指尖飛速掐訣,仿佛是在推演什麽天機。因得位置問題, 從他的角度看去,恰巧可以看到那堆胡亂丟在地上的衣物,還有屏風後半露半掩的青年。修真者耳聰目明,記憶力更是絕佳,哪怕玄逸沒有刻意迴想,眼前也會浮現出青年那身細軟矜貴的皮肉、雪鑄玉砌的脊梁、還有尾椎下飽滿而翹挺的……啪嗒。浮於空中的三枚銅錢隨著卦主心神的波動慢慢跌迴男人手背,玄逸低頭蹙眉,實在不明白他一直落在長春峰的機緣,為何會突然移到了沈裴身上。沈裴,沈裴。一個來曆過往都很清白的年輕小輩,哪裏能與自己這種“萬年老祖宗”的記憶有關?還是說因他剛剛動了凡心,這卦根本做不得數?冥冥中的預感來得莫名其妙,玄逸明知自己這時候應該盡快離開才合禮數,但他終究還是抿唇收了銅錢,重新摸出了個嵌著玉珠的卦盤。推演一道,靈感緣法往往稍縱即逝,既然最終結果與沈裴有關,那他當然要呆在離對方更近的地方盡快卜算才行。而屏風後悠悠泡澡的青年,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嘩啦一聲起身,赤足邁出浴桶,隨意披了件嶄新的內衫,彎腰在原本的那堆衣物裏翻來翻去。“香膏呢?我的香膏哪去了?”聽到對方自言自語地小聲抱怨,玄逸虛虛瞧了眼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白衣青年,也沒換地方,便重新將心神投迴卦盤。反正他所在的角落偏僻得很,以沈裴的性格,絕不會把香膏放在這種地方。怎奈世事難料,就在那隻有巴掌大小、卻好似承載了整個星河的卦盤胡亂糾纏成一團時,那顆躺在陰陽遊魚間的玉珠,忽地無風自動,骨碌碌地越過所有異象,直直地滾到了卦盤邊緣。下意識地順著玉珠所指的方向看去,玄逸抬頭,立時撞進一雙水潤的黑眸。因得是臨時用來遮羞的內衫,青年的前襟稍稍敞開,腰帶也隻隨便係著,真絲的布料更是早已被水打濕,緊緊貼著身體,欲透未透,勾勒出其下起伏有致的曲線。清亮的瞳仁裏沒有映出任何人影,可青年卻像篤定眼前有什麽存在一般,緩緩邁步,手指盲人似的向前摸索:“師叔?”玄逸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許是非常確信自己的猜測、又許是相信自己唿喚的那人沒有惡意,白衣青年隻把它當成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眉宇間沒有擔心害怕,甚至還隱隱約約帶了些笑。天真柔軟,毫無防備。透明的水珠順著發尾一顆顆墜落,又被承受不住更多水份的真絲拋棄,濕噠噠地順著青年的身體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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