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討厭如此傷耳朵的噪音汙染,沈裴蹙眉拿出法杖,叫了聲無聊到打哈欠的龍貓:【醒醒,該幹活了。】靈巧繞過光明騎士的保護圈,黑發神官登上城牆最高也最危險的邊緣,重生後第一次肅穆且完整地念出了施法魔咒。巨龍陰影下,點點光明元素如螢火般顯露實體,順著神官指引,凝聚於細長法杖頂端。察覺到空氣中足以引來元素風暴的魔力波動,幾名法師驚訝迴頭,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團拳頭大小、仿若海中燈塔的亮光。並非普通神官施法時常常顯露的淡金、而是更純粹更凝實的純白,對比其他法師召喚出的流火隕石,它是那樣嬌小無害,甚至還隱隱散發出溫和包容的氣息。可就是這樣一團輕飄飄沒什麽重量的光球,卻像高懸於空的太陽般,讓人心生向往又不敢長久直視。城牆下的亡靈大軍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氣中急速匯聚的光明元素,它們嘎巴嘎巴地仰起頭顱,用無數雙空洞洞的眼窩盯著站在最高處的神官。白袍無風自動,黑發青年唇瓣輕啟,緩緩將法杖指向地麵“神說,要有光。”猶如春日微風吹過大地,脫離法杖的小小光團緩慢優雅地擴散開來,而後溫柔地籠罩了整個世間。滿足、喜悅、輕鬆、愜意……縈繞心頭的恐懼悄然退散,每一名沐浴這光芒的人,都露出了最近接幸福的表情。沒有哀嚎與痛苦,更沒有鮮血與屍體,數以萬計的骷髏大軍,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徹底化作灰燼。重新登上城牆的埃文斯頓時如遭雷擊。光明聖言!居然是光明聖言!連現任教皇都無法完整施展的傳奇禁咒!這個沈裴不是已經被黑暗神血汙染了嗎?就算對方領悟了光明魔法的真諦,也不該提前這麽久用出主角在劇本最後的殺手鐧!白芒漸退,悟性最高的主角塞繆爾第一個清醒過來,他甚至來不及去看身後讓自己掛念了許久的埃文斯,便仰頭望向高牆頂端那個創造了“神跡”的青年。那是天地間最初的一縷光。神將光暗分開,於是塵世有了晝夜。親眼瞧見諾奇城頂端違反常理、微微泛著晨光的天空,塞繆爾驀地想起,那個連幼童都聽過無數次的傳說。關於“主”創世的傳說。隻有站在牆頭裝神棍的沈裴一臉茫然:【什麽情況?這些魔物都不懂反抗的?】未曾遭遇一絲一毫的阻礙,城下的亡靈大軍竟在他施展禁術時主動撤去了身上所有的魔力,仿佛糖溶於水般,眨眼間便散了個幹淨。通過係統道具增幅後的光明聖言強悍得離譜,盡管表象溫柔,真實熱度卻足以熔斷鋼鐵。沒了“用黑暗元素拚命反抗的亡靈大軍”做緩衝,那些未被抵消的能量,徹底把諾奇城外燒成了一片焦土。身為一個簡樸而貧窮的可憐神官,沈裴立刻抓住了重點:【這、這該不會要我賠吧。】正想認真吹波彩虹屁的0049:……果然,它家宿主天生就不是當英雄的命。【用祝福禱言,】害怕沈裴同學真會因為這片焦土賠到破產,0049低聲催促,【快,趁著附近的光明元素還沒散!】於是,隨著黑發神官的法杖輕點,逐漸從愉悅中迴神的人們張大嘴巴,親身目睹了城外廣闊焦土恢複如初的畫麵。樹影婆娑、綠草如茵,它甚至看上去比之前更豐沃了些。微微透出魚肚白的天空和目光盡頭濃重的夜色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準備拚死一搏的人們麵麵相覷,完全沒料到戰鬥會如此簡單、如此戲劇化地迎來終結。“天哪……”“這是神跡!”“快看!是那條龍!”伴隨著城牆上人們音量越來越響的議論,先前那頭兇殘的骨龍,唯一沒有融於光的亡靈生物,竟拍打著翅膀向下,垂著腦袋停在了黑發神官的身邊。聯想到自己右肩上的薔薇印刻,沈裴試探性地伸出右手,輕輕放在了對方麵前。在這一刻,無論是法師、神官、騎士,亦或是貴族、士兵、還有諾奇城裏的平民,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像是害怕驚擾了這傳奇的一幕,又像是擔心惡龍會咬碎黑發神官的指尖。但預想中的血腥場麵並沒有出現。麵對一個剛剛才施展過光明禁咒的教廷神官,長相可怖的龍不僅沒有表露任何敵意,反而還堪稱乖巧地,用勉強能看出形狀的鼻尖碰了碰對方的掌心。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唿。口袋空空的沈裴:……別說了,操縱這骨龍的肯定又是某隻不知道跑到哪去的混蛋貓。清楚對方世世如一的醋王性格,他故意主動而親昵地迴應了骨龍,麵上也露出幾分笑意。果不其然,在察覺到神官態度的轉變以後,原本還動作靈巧的骨龍,忽地透出幾分傻呆呆的僵硬。關節莫名發出幾聲危險的哢吧脆響,它敷衍地甩甩身後的尾巴充當告別,倏地一下飛向天際。動作之迅速、揮翅之用力,就像後麵有敵人要抓它去熬湯似的。惡作劇成功的沈浪浪:【噗嗤。】若非顧及自己身後還有許多雙眼睛,他毫不懷疑,某隻醋貓會直接讓骨龍在自己麵前表演一個當場散架。想想還真是罪過。“伊、伊爾神官,”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送走骨龍的青年,生性圓滑逐利的城主羅伊殷勤地表達著關切,“您有沒有哪裏受傷?要不要我上去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