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揚,珠簾掩,

    一窗幽事贈黃昏。

    俶爾哂,芙蓉開,

    相思斑駁暮色遲。

    她輕輕一歎,縱是百年眉目依舊,血卻染了那襲藍衣。

    隻怕難以再見那清澈的展顏。

    啞然失笑,笑得幾滴清淚滑過雪膚花貌,滑過宛如新雪的頸,絲絲滲入心中。

    平生不會相思, 才會相思, 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 心如飛絮, 氣若遊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 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 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 月半明時。

    ————《蟾宮曲。春情》

    那日,葉瓊來看過她,二人誰都沒有提那張“恨墨”。

    當葉瓊疼惜的看著自己時,眸中承載著連自己觸到都會不忍的痛。

    千言萬語,終是成為一句最尋常也是最親密的話“你瘦了。”

    她摸了摸憔悴的容顏,真的清瘦了不少呢。她暗歎,卻還是強笑道:“哪裏的話,仙人怎會瘦了呢?”

    依舊是明媚的笑靨如花,卻徒增了一種傷感,由於瘦削而更顯靈動的眸子有些若有似無的霧氣縈繞,葉瓊暗歎,她更美了,美得讓人不敢逼視卻又是不移目。

    “為什麽還留在這裏?”他直視著她的眸子,她卻也不閃躲。

    她的話,讓他畢生難忘。“隻因放不下,且今我已塵埃一身,迴了離恨天又有什麽區別?”

    “他,比我重要。”他忽而這麽問,問得她沉默了良久。

    許久,沒有迴答,沉默依舊,他沒有收迴這個傷了彼此的問題,卻已是有些後悔。

    莫卿諾微微側過臉,看向別處,頗有深意的道:“倘若今日是你,我也是在所不辭。”

    “小諾。。。。。。”葉瓊曾覺男兒血可流,淚方不能輕易落下,今日卻是紅了眼眶,看著莫卿諾,又愛又恨,他何嚐疼她憐她,多想提她擔下一切。

    自幼便是這樣的啊,她依賴著自己,躲在自己的身後,自己也很樂意為她遮風擋雨。

    卻是又從何時起,她跳出了自己的身後,不再需要自己的庇護,獨自默默地承擔起了所有,忍著痛不曾哭訴,不會再窩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莫卿諾渾身一震,小諾,小諾,多久沒有人這麽喚自己,她早已不記得了。

    她要求過南宮青鸞這樣喚她,他卻故作親昵的喚了“諾兒”。

    這似是他的專屬一樣,世間萬物,隻有他喚得這二字,當然,他也僅有這二字吧。

    無人定奪得了這一切誰是誰非,時間本就沒有孰對孰錯。她的至死不渝,他的不解風情,她的生死相隨,他的殘忍決絕。

    一切的一切,早已忘記是何時開始,就似是台上的戲子,“咿呀”的是自己,唱得卻是他人,終究是身不由己,曲終人散後也隻有殘妝是留下的痕跡。

    早已經痛得麻木,所以才會義無反顧。

    “南方有比翼鳥,不比肩不飛, 名曰鶼鶼。”她笑說,隨後卻不自覺的又收斂起了笑,沉沉的閉上眼,丹唇微啟,卻隻吐出二字。“等我。”

    葉瓊怔怔的看著她,眸中沒有欣喜,反而有些失魂落魄。恨恨道:“憑什麽信你?”

    語出,二人皆是詫異,葉瓊不知,自己會說出如此的話來。

    莫卿諾見他一臉的後悔,也隻是啞然,並未惱怒。“若是違背此誓,天誅地滅,萬劫不複。”

    他將她擁入懷中,她也不掙紮,任由他磨滅與己一樣的百年相思,他的懷抱依舊如兒時一般溫暖、安全,這樣的懷抱啊,曾隻屬於她一個人,曾是她最最的依賴,曾是她避風的港灣,曾是她哭訴的場地,久違了,是啊,久違了。

    她輕輕勾起唇角,靡顏膩理,如此的絕色絕世,世上無人能比擬。

    “哥,等我。。。。。。”側臉吻著他溫暖的胸膛,他在她額頭烙上一吻,很輕很輕,生怕那吻太炙熱,灼傷了她。輕柔的放開,一句“我等你。”包裹著如她一樣,百年的相思憔悴。

    她知道,哥愛她,就像她愛蕭箬寂一樣。

    不同的是,她太癡狂,而他的愛溫柔得化成潺潺流水,包圍著她,多想不讓她受半點傷害,可終究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任性,她輕浮,卻是人間一遭,懂了太多太多。

    我愛你,與你無關。

    當心碎了,淚盡了,血幹了,她還有什麽拿來支撐下去。

    她不絕望,隻是看破。

    哥,等我,等我還了這相思債,我便會真的迴到你身邊,長相廝守也好,白頭偕老也罷,隻願天長地久,我情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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