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興兒的身世


    殘月從沒見他這樣注重過誰,居然能在他的臉上看到敬畏之色,想必他的師傅在他心中的地位相當之重要,也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門被推開,蓮波隨著兩個道士進來。


    殘月認出那個年輕一些的道士正是前些日子,日日給她熬藥的那個,他說他姓“賈”。那個白發白須的,想必就是雲離落的師傅,雖早有耳聞,卻是第一次見到。


    賈道士見到殘月和雲離落,略微欠下身。


    道長看也沒看雲離落一眼,隻是站著,輕撫白須。


    “多謝師傅救了月兒一命。”雲離落的驕傲與桀驁也在道長麵前柔軟下來。


    “你我師徒一場,我終究不願見你傷心悲痛。”道長聲音柔和,像個慈父。


    “不知師傅此來所謂何事?”雲離落冷鷙的眸飄向蓮波。他知道蓮波想救雲澤興,居然能搬動師傅前來,蓮波用了什麽辦法?


    不管如何,已經三更了,一切都晚了。


    “為師此來,是為了解開一些舊事。”


    “師傅,我們去坤乾宮。”雲離落怕殘月知道雲澤興被處決一事。


    “這件舊事,與月兒有關。”道長看向一臉懵然的殘月,眼中略有無奈,也有慚愧。


    “與我?”殘月一頭霧水了,看了看雲離落,又看了看蓮波。


    兩個人均避開殘月的目光,好像有什麽虧心事似的。


    “道長……到底什麽事?”見他說話慢吞吞,殘月焦急催促。


    “按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太師傅。你在煉獄時的師傅,正是我的大徒弟。”道長踱步到殘月身前,接著又輕聲說,“雖然我們從未見過麵,我卻對你了解的一清二楚。說實話,我不希望你在落兒身邊。”


    殘月有些怕,生怕這位忽然出現的老者,阻止她跟雲離落在一起。


    “太師傅,我們真心相愛。”殘月想為自己爭取機會。不想道長卻說。


    “你是落兒的軟肋。身為帝王,睥睨天下的王者,若有被人可以控製的掣肘,此生難成大業。”道長輕歎,“隻可惜,有些命中注定的事,即便我有意阻止有意幹涉,你們終究還是走在一起了。”


    “還記得你在奴巷時,波兒端給你的那碗墮胎藥嗎?”道長問殘月。


    “當然記得。”殘月聲音黯然。


    “是我讓波兒端給你的。”


    “是太師傅?為何?”殘月驚訝,就連雲離落也驚訝不已。


    “你當時已被貶為奴,落兒也已立了祈瑞國的公主為皇後。一切塵埃落定,你的孩子不該出生,打破已趨於平靜的局麵。”


    “就因為這個?”殘月眼中噙淚,“太師傅就忍心殺害一條無辜的性命?”


    道長略顯愧疚地一歎,“落兒的第一個孩子,我又豈能真狠下心來。所以,當你被陷害早產時,我心軟了。”


    “師傅……你的意思?”雲離落隱隱之中有個預感,卻又不敢相信。


    “我救了那個孩子。”道長終於說出這個沉重的現實。


    “救?開什麽玩笑,太師傅,那孩子不足月不說,出生便死了。”殘月不住搖頭,眼淚撲撲滾落。那時孩子剝離身體的痛,遠遠不及心頭的痛。


    “我能讓斷氣之人起死迴生,一個不足月的嬰兒又何難!”


    “師傅……”雲離落的聲音在不住顫抖,“我親眼看著那孩子……死在我懷裏……親自葬了那孩子。”


    “月兒誕下的那孩子,早被我帶走了。死在你懷裏的那個女嬰,是我讓波兒找的替身。”


    “那是一個宮女和侍衛私通的孩子。我給了她一碗墮胎藥,不足月便生了。”蓮波聲音很低沉,不敢抬頭看雲離落。


    “哈!這麽說明,我和月兒的孩子,還活著?”那種不好的預感,在雲離落的心底慢慢放大。


    殘月還是不敢相信,更無法確定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隻知道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即便心裏懷疑這種事的真實性,但若道長在當時抱走孩子,完全有可能。她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誕下無極,而雲離落又因規矩,不在房內。那時候接生的,隻有幾個年歲大的老嬤嬤和一群宮女。


    武功高深莫測的道長,完全有能力在人們神不知鬼不覺中,換掉孩子,之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皇宮之中。


    “是麽?是麽還活著?太師傅就是來將那孩子,還給我的是麽?”殘月顫抖的聲音,幾乎支離破碎。


    道長見殘月這般揪心的難受,眼裏也染上些許背上,“我豈能讓落兒的血脈,流落在外。”


    “這麽說他在宮裏?”殘月幾乎是叫起來的。


    當道長說出“沒錯”二字時,雲離落徹底崩潰了。不用道長再說下去,他已經猜到。一把扭住蓮波的衣領,一對黑眸好似要噴出火焰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為何不告訴朕,為何不告訴朕……”


    憤怒的咆哮差一點就要掀起梨園的屋頂。


    蓮波嚇得臉色慘白,眼中淚水搖搖欲墜,“奴婢就是說了,皇上會相信嗎?隻有師傅的話,師傅的話,皇上才會深信不疑。”


    雲離落的身形,悍然一晃,他向來多疑,從不會輕易相信誰。若不是因此,他跟殘月也不會經曆那麽多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落哥哥,我們的孩子還活著,為什麽還要這麽生氣。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殘月雖然淚如雨下,卻是笑著。試圖讓雲離落放開蓮波,“落哥哥,蓮波姑姑和太師傅,是我們的恩人啊。”


    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的興奮,徹底消散了殘月心底對蓮波所有的不滿,就差沒跪下感恩了。她以為雲離落也會如她一樣高興,卻是極為悲慟甚至是憤怒地跑了出去。


    “落哥哥,你去哪兒?”殘月追出房門,唿喊。空冷的院子裏,已不見他的身影。


    殘月轉身迴屋,眼角依然潮濕,唇邊的笑卻怎麽都收不住。


    “太師傅……您告訴我,那孩子是誰?現在在哪裏?過的還不好?”


    “你與那孩子早就見過了,並且還很親昵。”道長的話模棱兩可。


    “我見過?我見過的小孩子,也就那麽兩個,一個甜兒,一個興兒……”殘月的聲音猛地僵住,繼而又笑了,軟聲央求,“太師傅,快點告訴我吧,我好想現在就看到那孩子。”


    道長笑了,笑得很慈祥,“你沒覺得和興兒那孩子很投緣嗎?”


    殘月頓時恍惚了,卻又無法相信,顫抖笑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興兒是……是楚芷兒的孩子啊。”


    “我能把你的孩子換了,她的孩子照樣可以換掉。”道長低低笑起來,撫摸雪白的胡須,“我不忍心落兒的血脈流落在外,自然也不會讓落兒的血脈被混淆。”


    “這麽說……這麽說……”殘月狂跳的心髒,已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生的是個兒子,不是女兒。”道長笑得更加和藹。


    殘月開心得差點就要跳起來,站在屋裏不知所措。


    “還不快去看看你久別重逢的孩子。”道長拂著胡須,大聲笑起來,似將心中大石終於放下。


    殘月會點醒,正要往外跑,蓮波喊住她。


    “穿件衣服。”蓮波抓起狐裘給殘月披上,“興兒不在坤乾宮,他在天牢。”


    殘月顧不上太多,直接就往天牢跑。


    寒風刺骨,唿嘯而過。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來,鵝毛般的大雪,不消刻就落滿整個皇宮。


    當殘月奔跑到天牢時,偌大的皇宮白茫茫一片。在這樣濃黑的夜晚,夜黑也明亮起來。她不敢踏進那扇敞開的牢門。是落哥哥先一步到了吧。


    她承認自己脆弱,想等落哥哥帶興兒出來相認。不想闖進去,看到興兒在牢房內可憐巴巴又無助怯怕的樣子,她怕她的心會疼痛欲裂。


    “興兒啊興兒……是我的興兒……”淚水湧出眼眶,捂住嘴,還是有嗚咽的哭聲泄露出來。


    她不知道雲離落的恐懼,也不知道,三更便是雲澤興和楚芷兒的死期。而今,三更早已過了。


    殘月站在風雪中,狐裘大衣上落滿飛雪。


    當雲離落裹著雲澤興從天牢出來時,殘月眼角的淚珠已在長長的睫毛上結了冰。她撲過去,想抱一抱在雲離落懷裏裹得嚴實的孩子,卻又不敢。


    “興兒?興兒?是我……我是……娘親……”


    顫抖地哽咽出聲,窩在雲離落懷裏的雲澤興卻一動不動。


    “興兒怎麽了?”迷蒙的淚眸看向雲離落,他滿麵笑意,輕輕告訴殘月。


    “睡著了。”


    殘月也笑了,抱住雲離落的手臂,望著在他懷裏酣然的稚嫩睡顏,忽覺一家三口就是這樣幸福的。


    雲離落一手抱緊雲澤興,一手摟住殘月的肩膀。從沒有過的充實,填滿他的心房。


    還以為興兒已命喪黃泉,當他瘋了般闖進牢房時,原來風吟奉了師傅之命,死守在楚芷兒的牢房外,不讓手持毒藥的牢頭靠近。


    這才保住了興兒一命。


    “我就總覺得興兒長得像你。”殘月笑得合不攏嘴。


    “我也這樣覺得。”望著懷裏的雲澤興,雲離落輕笑起來。


    風雪雖大,一家三口依偎在一塊,絲毫不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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