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治你們失責之罪


    眾人跪了一地,連連磕頭祈饒。


    楊晚晴還以為她們厭惡殘月禍國的罵名而不盡心,正要幫殘月樹立威風,震懾這幫不懂規矩的宮女一番,不想被殘月阻止。


    “是我……是我不讓她們進來的。”殘月虛弱地揮揮手,一幫人戰戰兢兢地退下。


    殘月靠在床頭閉上眼,“不知良妃此來所為何事。”


    楊晚晴看得出殘月將落顏煞一事怪罪到自己頭上,沒有解釋,反而淺笑說,“路過,進來瞧瞧。”


    “暫時死不了。”寒刃迴來了,她不會死,無極的仇還未報。


    楊晚晴一時啞然,拉起床幔,坐在床邊。


    “殘月無力招唿良妃……就不送了。”殘月拉過被子蓋上。秋風,真冷。


    楊晚晴笑笑,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時,碧芙摘了梨園的梨子迴來。黃橙橙的梨上掛著雨珠子,芳香怡人。


    楊晚晴拿了刀子削皮,“梨園又封禁了,碧芙摘這些梨也費了不少力吧。”


    “是。”碧芙恭敬迴答,翻牆進去還險些被守門的侍衛發現。隻是沒想到,當初住的那個荒敗梨園,已被修繕得煥然一新。


    “你退下吧,本宮與你主子說說話。”楊晚晴將梨子分成小塊,遞給殘月一塊。


    碧芙遲疑,看向殘月,見殘月點頭應允,便退下。


    細雨打在窗欞上,細細的聲響讓人的心無端寂靜下來……那天,也是細雨,不過是春雨。雲離落慪氣騙她寒刃已死,她失聲痛哭,想著想著與寒刃之間的迴憶,他就在雨中護著一包梨花糕出現了。


    拿著晶瑩剔透的梨子,殘月忍不住笑。梨花糕的顏色也是這種白,卻沒有梨子剔透。


    “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那個故事麽?”楊晚晴將削好的梨子放在碟子中,就放在殘月手邊。


    “有什麽寓意?”殘月依舊看著手中的梨,蒼白的唇漾開甜美的笑。


    今天晚上,等靈伊過來,一定求靈伊帶她去看望寒刃。


    “那位寵妃就是虞淑妃,仁順皇的寵妃,她生前住的院子就是梨園。仁順皇很寵愛她,甚至為了她滅了一個國家……良國。”


    殘月的手一抖,梨子掉在地上。


    良國……


    模糊的記憶中,隱約想起一斷對話。


    “皇上!雲國攻打我長樂國,就是為了方便對付我國的鄰國……良國。我國不出兵與雲國聯手,他們又唯恐我國與良國合力抵抗,才會出兵壓境。”


    “荒天下之大謬!我泱泱長樂國,豈會怕個小小雲國!傳朕旨意,封楚原為大將軍,率十萬大軍迎戰!”


    “皇上,萬萬不可啊!楚原野心勃勃,若再有軍權,恐對皇上不利啊!”


    那年,她五歲,就躲在父皇書房的柱子後麵,聽到父皇與丞相大人簡短的對話。


    後來,沒過多久,皇城被攻破。宮裏一片大亂,宮女太監們都各自逃命,沒人管她,也沒人看她一眼。她哭著去找母妃,母妃卻與父皇在一起準備逃出宮去,她被遺忘在他們身後。


    父皇和母妃沒有逃出皇宮,長劍穿透了他們的胸膛。


    就在她看到滿地鮮血時,終於有人正眼看她了,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好像那晚天上最璀璨的星子。


    他就是……她深愛了許多年的落哥哥。


    “虞淑妃備受仁順皇寵愛,宮裏的娘娘很是妒忌,皇後更恨。虞淑妃失蹤兩年,外麵就有謠傳,雲國的虞淑妃已成了良國的寵妃,還誕下一子。當仁順皇再找到虞淑妃後,虞淑妃便在梨園自縊了。是仁順皇賜給她一杯毒酒。後來仁順皇出兵攻打良國,大勝後,良國與長樂國的土地被新成立的祈瑞國與雲國瓜分……”楊晚晴的聲音哽住。


    “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即便你當年還小,也應該聽大人們議論過。”她對殘月說。


    “印象不深。”殘月用帕子擦幹手指上的梨汁,一遍遍的擦。


    父皇與母妃待她不好,印象裏已記不清她們長什麽樣子了,唯獨隻記得姨娘,也隻記掛姨娘。國家的事她不懂,可萬沒想到,她的國破家亡,居然因為一個女人。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麽。”殘月看向楊晚晴,不會知道了她的身世吧?


    “虞淑妃就是……”楊晚晴聲音僵住,猶豫稍許,“皇上的親生母親。皇上親眼看著虞淑妃喝下毒酒,她隻求仁順皇,在她死後能善待她的兒子。”


    殘月被楊晚晴說得心慌起來,難道……楊晚晴果真知道她的身世,在挑撥她與雲離落的共仇家恨?還有當今皇後,祈瑞國的公主,也正是毀滅她國家的仇人。


    指向楊晚晴,心亂得喘息急促,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楊晚晴見殘月的樣子,先是一慌,轉而神色冷淡下來,“皇族的尊嚴從來都是不可觸犯。仁順皇深愛虞淑妃,可為了皇家顏麵,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必須處死虞淑妃。”


    “你……你出去!”殘月一點都不想聽這些恩恩怨怨。若是以前,她的確很想聽有關雲離落的事,而今多知道一些,負擔就更重。


    她恨他,怨恨他,不想因得知他母妃的淒慘而對他起惻隱之心。


    “落顏煞是我下的!女人美貌的確值得驕傲,可我也想提醒你,一再過份自負,隻怕你的下場比虞淑妃更慘。”楊晚晴生硬地轉身。


    “他是皇上,是一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不是原先的寧瑞王,更不是你兒時可以依賴的落哥哥,你也設身處地地為他想想。”


    看著楊晚晴離去的背影,殘月直覺雙耳一陣嗡鳴。


    她不住搖頭,依舊甩不開楊晚晴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是皇上,是一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


    設身處地?他需要她為他著想麽?


    他一直都不需要啊,她隻是他的影衛,可以幫他榮登大寶的工具,命賤如螻蟻。


    “碧芙,碧芙……”她倉猝地唿喚,碧芙急匆匆趕來,她抓住碧芙的手臂祈求,“我想見寒刃,幫我……我想見寒刃。”


    當晚,碧芙帶著殘月躲過侍衛,悄悄潛入坤乾宮。


    她們以為很小心,殊不知……在她們潛入坤乾宮時,就已被人發現。


    風吟聽到聲響,一見是殘月,便又隱到黑暗之中。


    若殘月是來尋寒刃,他願做個順水人情……寒刃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在碧芙攙著殘月走過去不久,又有一人隨風而落。那人一身似雪白衣,在月光如洗的夜晚格外醒目。


    風吟眸光一凜,抓緊劍柄,悄然跟上。


    殘月和碧芙在偌大的坤乾宮轉了幾圈,沒有找到絲毫有關寒刃的線索。


    難道寒刃不在坤乾宮養傷?雲離落會將他安置在哪裏?靈伊明明說,皇上為寒刃詔了太醫,而今太醫院的太醫又都在坤乾宮。


    難道寒刃……


    殘月趕緊搖頭,不會!寒刃既然能活著迴來,就一定不會有事,寒刃一定會等到見她一麵,一定不會有事。


    “我們分頭尋。”殘月推開碧芙,勉強撐起身子。


    環視那燈火闌珊的殿宇,入眼隻有一片寒涼……


    今年的秋天,果然冷啊。


    尋了一處又一處,在那布置奢華的房間內,無意間看到雲離落。


    殘月站在殿門外,透過門上的鏤空雕花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臉……


    他就靠在軟榻上睡著,墨黑的長發如瀑,玄色的衣衫鬆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眉心緊蹙,長而密的眼睫在眼窩投下一片憂鬱的影,高挺的鼻,緊抿的薄唇……


    心,不由一跳。


    什麽事讓他這般煩心?即便睡著亦愁眉不展?


    如若從前,她會悄悄靠近他,小心捧住他俊美的臉龐,撫平那緊蹙的眉心。看著他逐漸變得安詳的睡顏,她就雙手托腮,蹲在他床邊,一眼不眨地看他一夜。


    如此守衛主人,隻有她敢做。


    不知怎的,殘月下意識向眼前伸出了手,隔著門撫上他的眉……指尖冰冷的空氣讓她猛然迴神,發現有人過來巡邏,趕緊躲到一側的柱子後。


    隻聽屋內的人警覺醒來,低喝一聲,“誰?”


    一把推開窗,看到他玄色的衣袖掃過窗欞,殘月趕緊屏息凝氣,恐被他發現。


    過了許久,他也沒有離開。站在窗前,優美的鳳目,微微抬著,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廣袤天幕上皎潔清明的彎月。


    殘月依舊不敢動,透過窗上的雕花,依舊可以清楚看到他完美如雕刻的側臉。


    風拂過,他長發飄逸,俊美如神。


    “月兒……”他呢喃低語,“初遇你時,也是這般清冽的夜。”


    殘月靜氣聆聽,清風卷來的隻字片語,勉強聽得清楚。頓時,心下掀起驚濤駭浪。


    他發現她了嗎?在與她說話?正驚悸又激動,不知是不是該接話時,隻聽屋內傳來張公公輕緩的聲音。


    “皇上,您該換藥了。”


    他半晌才轉身,張公公趕緊關上了窗子。


    “皇上,您打小身子弱,受不得夜裏涼風,會起疹子。尤其是入秋,可要注意些,若受了風寒,老奴心疼。”


    “嗯,知道了。”


    他雖是隨口答應,但殘月聽得出,他那口氣像個撒嬌的孩子。這樣子的他,也隻有在從小就伺候他的張公公麵前才會有。


    原來突然沒有發現她,那他為何自言自語他們初遇的事?


    他在想念她?


    這個念頭從心頭閃過後,殘月不由自嘲笑笑。他怎麽會想她呢,隻不過是忽然想到罷了。


    即便對薄情寡義的他已心灰意冷,可她的腳依舊不受控製,又悄然來到窗前……


    張公公將藥小心敷在雲離落手臂的傷口上。


    那傷……是取藥引留下的吧。


    心頭一酸,不知怎的,有滾燙的珠子從眼角滑落。


    她不知雲離落對虞淑妃的感情,但親眼看著自己的母妃服毒自盡,那種心痛無法言喻吧!


    轉身,沿著偏僻的宮牆,一步步向坤乾宮外走。


    “他那麽愛護蓮波和張公公,想必對虞淑妃的感情很深吧……”呢喃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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