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沙洲上空,陡然一處虛空碎裂出了旋渦,其中元氣神、四大家主,孔雀王、天蛇王等人從其中踏步走了出來。


    唿~


    重新站在了大千世界之中,所有人深深唿吸了一口氣,互相對視,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到濃濃的悲哀和複雜之色。


    “沒想到我們居然成為了夢神機的傀儡。”


    這時,公羊愚發出一聲冷笑:


    “行了,能活下性命就算不錯,傀儡什麽的,又有什麽所謂,這輪迴地府若真能讓某永久存活下去,讓某為夢神機效命又如何?”


    語落,他第一個轉頭踏步,神魂融入了外麵的肉身,發動玄黃鎧禦空離開。


    去向的是大乾京城。


    得陳希象的指示,他們這些人從地府還陽之後,目前照舊迴歸各地,暗自積蓄勢力發展,為太上道國的真正建立做準備。


    “這公羊愚,當真是誰給他壽命,就為誰賣命……”


    四大家主望著公羊愚離開的方向,情緒很是複雜。


    以他們這等聖人世家的身份,短暫時間內還無法接受這種宿命,但是卻又根本反抗不了,是以有著濃濃的絕望和悲哀,隻能被動地接受。


    片刻之後,四大家主也都長歎一聲,離開了這裏。


    孔雀王迴身看了一眼虛無縹緲的天穹,卻是發現不了陳希象的身形和神魂到底去哪兒了,心中喃喃自語:


    “開辟一個世界,作為掌控世間生死的輪迴轉生之所,這等手筆,跟太古時期的一些巨頭比較也不差多少,夢神機,難道真的要成為長生大帝、造化道人的境界。”


    眾人一開始本想趁著陳希象渡八重雷劫的虛弱期來撿便宜,卻不料對方不僅毫無虛弱階段渡過八重雷劫,肉身也達到了相當於八重雷劫的拳意實質。


    這等修為,放眼整個天地宇宙,甚至於太古時期,也是一方巨頭。


    在這個天地之間,可謂是沒有多少敵人對手了,現在雖是被迫的依附了過來,但要是轉變一下念頭。


    孔雀王心中迴蕩過公羊愚離開前的話語,內心也重新思索了番:


    “或許,這並不是什麽噩運……”


    隨之,這些人迴到了各自的屬地和洞府,準備隨時等候陳希象的下一步計劃吩咐。


    …………


    大乾京城之中。


    在眾多高手被陳希象收入地府的這段時間裏。


    楊盤的父親,也就是當今乾帝楊雲及收到了天下共殺夢神機的消息。


    消息之震撼性衝擊了乾帝的心靈,令他大拍龍案,嗓音都在顫抖:


    “整個天下追殺夢神機,居然什麽結果都沒有,反而……被夢神機的肉身,一拳打死了八劫高手暗皇道人,並且,將所有高手都吞進了口中。”


    “這種實力,這種實力……”


    乾帝的坐不安穩了,想到了在自己之前的大乾太祖和太宗皇帝,被陳希象直入金庭,霸道的斬殺於龍椅之上。


    現在這位太上道宗主修為更上一層樓。


    可謂是大千世界無敵手,他雖然貴為一國皇帝,卻是隨時都有可能被陳希象踏步過來,捏死在龍椅上。


    “盤兒,我大乾要靠你了……”


    乾帝楊雲及眸光望向了天穹上,隻剩下這個最後希望。


    …………


    某處不知名的空間深處。


    陳希象翻看著生死簿上記載的那些高手的人生際遇和記憶。


    生死簿是陳希象在地府中凝練出來的寶物,隻要那人進入了地府,就可以映出別人的一切秘密。


    “虛飛鴻,精元神廟教皇,她雖然現在生死被我掌控,不能夠再為中央世界輸送情報,但在之前的時間裏,已經將大千世界上發生的眾多事情都告訴了中央世界,再加上中央世界肯定不止虛飛鴻這麽一個臥底,想一想,他們在知道我如今修為到了這等地步後,怕是會加快往大千世界移民的步伐。”


    中央世界自打被盤皇創造出來,這個世界的理念就是有朝一日用中央世界的另一種人道方向,代替大千世界的人道方向。


    其中有眾多肉身極致的高手,如他這般的拳意實質有,比他更高一境的血肉衍生也有,還有數名九重雷劫巔峰的高手,以及盤皇留下來的陽神念頭。


    這是他要在陽神傳道會遭遇的大敵。


    “除了天外天中央世界之外,還有那從太古時代就誕生的五大神王,天生都是粉碎真空的境界,雖然他們被長生大帝封印在了不朽豐碑中,但這麽多年下來,為首的不朽神王早就快要脫困而出,說不定現在已經脫困而出了,按照陽神中的劇情,他似乎已經在培育冠軍侯楊安這顆棋子,想利用楊安坐上皇位,來沾染大千世界。”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陳希象內心卻沒有波瀾,望著自己的陰曹地府:


    “可惜,一個冠軍候楊安,跟我的輪迴地府掌控的天下各路聖地和道術高手,再加上太古九淵的九十九道門比起來,影響又能有多少。”


    神魂中的地府各地,九十九道門內的連雲子、音韻子、辰星子還有裂天大帝,早就被他先一步放出了地府。


    用作和其他高手一樣的去向。


    先去大千世界穩固勢力。


    之所以要這麽慢慢一步步地蠶食。


    那是因為陳希象打算用輪迴地府,將整個大千世界的所有生靈魂光氣息都捕捉進來,然後等待一個機會,一朝之間,將整個大千世界和地府世界綁定為一體,成為眾生真正的輪迴歸宿。


    要做到這一點,不是一個瞬息就能完成的工程,並且還要小心大千世界的天意反噬,以及起源之地那些人的插手。


    在地府輪迴世界誕生之後,陳希象在陽神世界的目的,就已經不隻是單單的傳道了。


    他要將以前那個早就設想中的計劃,在陽神世界真正的完成。


    而且,陽神世界也是無比適合“輪迴地府”之誕生的天地。


    一個紀元一次的輪迴,說明陽神世界本身就是個輪迴的天地,這和他的地府輪迴體係理念完全相合。


    所以,他在這方世界要的不隻是太上道統的香火,還有……這個世界的一切!


    而要做到這件大事,所麵臨的阻難,不隻是天外天,還有起源之地的所有陽神,以及這方天地的真正主角,洪易。


    眸光如水,望穿層層虛空,緩緩落在了玉京城之中,心中平靜:


    “楊盤和洪玄機,起源之地……”


    想到洪易。


    “不管洪玄機死沒死,洪易作為諸子百聖中的最後一子,無論如何都會誕生在大千世界,紀元之子……”


    陳希象雙眸中爆出一陣精光,自語道:


    “易子,我就來跟你們這些諸子百聖來個以易製易。”


    …………


    …………


    無垠的起源氣息翻騰,這裏是陽神天地宇宙的最高地方。


    大千世界和日月星辰誕生的源點,也就是起源之地,本來起源之地是沒有上下的概念的,但因為橫亙在那裏的一座金色的橋梁,將這裏生生拔高,站在了宇宙的最高處。


    “那就是彼岸之橋,諸子百聖合力打造的要讓眾生都能度過苦海,到達彼岸的神器之王,比我的造化之舟,太的永恆國度還要強大的諸聖之化身。”


    滄桑古老的聲音站在一座水晶色的古老島嶼上,他的身形很是飄渺,對麵前的洪玄機和楊盤道:


    “它在等候諸子中的最後一子,也就是你的兒子,我現在為他起名,叫做洪易!”


    一語落。


    一種無比玄奧的意念,落在了洪玄機麵前的一個兩歲大小的孩童身上,孩童仍舊懵懂,此時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態。


    “……”


    洪玄機雙手下垂,麵色沉默。


    沒想到,一切都是沒想到。


    連造化道人這樣的太古巨頭,都無法複活被打的魂飛魄散的冰雲,但是,卻在他來到這裏之後,被造化道人利用他和夢冰雲的身體精元,創造出了一個孩子。


    “洪易……”


    他望著躺在夢冰雲身旁的洪易,眼中波動萬千,又有一絲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


    楊盤望著洪玄機、洪易父子,此時對造化道人恭聲道:


    “造化老師,您說玄機的這個孩子,未來將會繼承那彼岸之橋梁。”


    他迴身望向彼岸之橋,眼中閃爍濃濃的震撼和仰望,隻覺得高山仰止。


    “不錯,隻有他才能掌握,我利用洪玄機夫婦的血脈創造出他,既是我的意思,也是諸子的意思,更是長生大帝的意思,還是整個天地宇宙的意誌。”


    “所以,我和洪易隻是一個棋子嗎?”


    洪玄機麵色深沉,心中不知在想什麽。


    造化道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沒有什麽所謂的棋子,我們就是想看彼岸是不是在這一紀元真的會出現,如果是,那將是我們唯一能超脫出這世間大苦海的機會,他不是棋子,他的身上充滿了變數,便如他這個名字,易。”


    “我和長生大帝以及諸子都到不了彼岸,隻有那個身具無窮變數的‘易’才行。”


    “奠定了這個名字,就等於穩固了他的氣數,現在我要將他送迴大千世界,大千世界是天地宇宙的根本和中央,隻有在那裏,他才會崛起成長起來,來讓我們看到彼岸的方向。”


    語落,一塊起源真晶從造化道人腳下飛出,裹起洪易的小小身軀,破開了起源之地的虛空,飛向了大千世界。


    “至於你們,就隨我在這裏修行,等個十二十年,你們的修為至少能到八九劫修為,或者血肉衍生、千變萬化的地步,那時候,不管你們去找太的傳人報仇也好,或者跟我在這裏等易子來用彼岸之橋,見證彼岸的機遇也好,看你們自己了。”


    造化道人的身軀如煙如霧,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


    這位太古巨頭眼裏,海都枯過無數次,石也爛了無數次,心情就像一塊萬古的磐石,生死都看破了,隻剩下對於彼岸的執念。


    這個執念,就應在洪易的身上。


    也就在造化道人將洪易送迴大千世界的時候。


    …………


    道宋天地之中,一百零八州的雲州。


    這是一個別院,號為養晦居,是道宋天地之中至極文聖朱熹的故居。


    而現如今,那位理學大聖人早已經不住在這裏。


    它的主人是朱易,此時雙手正捧讀著自己父親注釋的《易經》。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吉兇生矣……”


    啪!


    朱易一把將這本《朱子易經注》摔在了案上:


    “天尊地卑,天何以尊,地何以卑,人又何分貴賤,父親,我始終都不認同你的經義,為什麽一定要我學你的經義,在我看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才是易經的真諦……”


    他那儒雅溫醇的臉上,露出少見的慍怒,卻又包含著深深的無奈。


    自從上次在洛陽與陳希象交鋒失敗之後。


    他便被那位理學大家明以“自省”實則“禁閉”似的手段,禁足在了這養晦居之中,並留下了一副大字,斥他的易經解釋為邪門歪道,要他閉門思過,十年不許離開養晦居半步。


    並且,養晦居中隻留下了一些聖人眼中“方正嚴肅”的理學書籍。


    朱易攥緊了拳頭,望著這如同監獄一般的養晦居,內心萬般煎熬。


    突然。


    他瞳膜之上映襯出了滾滾的七彩光芒,其中深處,有依稀鱗次櫛比的森獄建築,他隻來得及看見“鬼門關”三個大字。


    耳中出現了一聲淡淡詢問:


    “想超越你的父親嗎?”


    “想……成為真正的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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