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已經是臘月二十一。


    隆冬大雪。


    雪花好似鵝毛一般鋪天蓋地的飄落而下,令無邊大地好似披上了一層白紗。


    京城之中,街道上還可見各處燈籠高掛。


    這是快要過年了。


    皇城的太元宮中。


    噠噠~~


    小太監們腳步急忙給火盆添炭。


    於形似道觀一般的宮殿中央,到處可見太極圖、陰陽八卦,以及丹爐等等道門的符號。


    在宮殿中央的八卦圖中,盤坐著一個人。


    這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年歲,頭梳道髻,一襲寬大的白色道袍,雙眸微閉,似乎打坐,又似乎陷入了假寐狀態。


    一個身著紅衣的老太監,輕手輕腳的走進了盤坐在宮殿中央的那人,小心的道:


    “陛下,該用膳了。”


    白袍道人微微睜開雙眸,眸光瞥了過去。


    這一眸光落過來。


    不知為何,大太監劉芳立即膝蓋一軟,好似麵前是一頭沉睡了千萬年的神龍蘇醒了過來,跪在了麵前: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該死,仿佛這是本能。


    唿~


    白衣道人吐出了一口氣,收迴了眸光:


    “知道了,劉芳啊,你先下去吧,朕還要再打坐一刻鍾。”


    “奴婢遵旨。”


    大太監顫顫巍巍的躬著身子,慢慢的退出了太元宮。


    最後留下白袍道人一人端坐在這偌大的宮殿裏。


    宮殿隻他一人,很是空曠。


    唿~


    他站起了身來,道袍拖地,負手望向了這宮殿四方,眸光沉靜。


    然後,伸出了手掌,微微一握拳頭。


    轟!


    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氣流,便從宮殿四周,好似漩渦一般朝著他拳頭這裏匯聚而來。


    “這次的分身降臨,用了我三千六百香火,幾乎將我的修為完全複製到了這具軀體當中,三條先天道路的力量,全都跟過來了。”


    白衣道人正是陳希象。


    他一握拳。


    轟隆!


    一股無形之中的波動,立即朝著四周擴散出去,吹動的宮殿大門扇動。


    卻沒有繼續弄出什麽大動作,而是就此收手。


    開始梳理其腦中這位道人皇帝的身份信息:


    “大明皇帝朱厚煬!”


    陳希象嘴唇微動:


    “這是萬千時空之中經過異變後的大明時空,不符合我所知道曆史的發展。”


    他所知道的曆史上哪有明朝的皇帝叫做朱厚煬。


    但看這個輩分,顯然是和正德皇帝朱厚照、嘉靖皇帝朱厚熜一輩的。


    隻是在這個時空,上麵兩個人都沒有當皇帝,而是輪到了這位朱厚煬。


    所以這不是曆史上的大明,而是一個架空出來的大明。


    萬古諸天,無窮時空。


    不知什麽時間段的一條命運軌跡發生偏差,就會催生出不同的平行時空出來。


    陳希象再迴身看向了這道觀宮殿,以及思索腦中的皇帝記憶:


    “雖說皇帝不同,但有些事卻挺像的,還是能找到那種記憶中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比如說他這位皇帝與嘉靖一樣喜修道,又和他孫子萬曆一樣,自禦極十二年來,從未上過朝。


    “可能這就是這方綜武大明的特殊之處吧。”


    陳希象背起雙手,開始沉思自己這個身份的好處。


    身為天下之主,想要傳道,繼而帶領世界晉升,自然是占據了先天的便利。


    但顯然目前的第一要事,是要弄清楚這方大明的武俠江湖之中,都有哪些高手?


    他首先開始從前身的記憶之中掃尋。


    身為一朝皇帝。


    自然身邊京城之中,不可能沒有高手保護。


    前身雖然沒有武功在身,但是在他的記憶之中,這偌大京城裏卻是高手不少啊。


    陳希象漸漸吸收記憶,心中細細數來:


    “東廠曹正淳、西廠雨化田、皇叔朱無視、六扇門郭巨俠、當真是高手如雲……”


    單單在他記憶之中屬於朝廷的高手,就足足有四位記憶中熟悉的人。


    不愧是架空大明。


    “找個人來問問這方天地的修行,到底是怎麽迴事,都有何等境界體係……”


    於是。


    伺候在宮外的大太監劉芳立即聽到了年輕皇帝的聲音,宛如湖麵漣漪,從宮內擴散了出來:


    “劉芳你進來。”


    紅衣大太監立即從宮外進來。


    一眼望去皇帝背對著他,令他隻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宛如一座神山,竟給他一種感覺,讓他覺得好似皇帝站在那裏,便如同將這整座太元宮都鎮壓在了身下一般,無形的威嚴和氣勢,擴散出來。


    劉芳恍惚。


    就打坐半天的功夫,皇帝怎麽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真是……


    皇帝陛下如願以償,修煉成仙了?


    一念及此。


    劉芳更是心靈震顫,對皇帝的敬畏又無限攀升,匍匐跪倒,道:


    “陛下喚奴婢進來,可是想用膳了,奴婢這就叫人送過來?”


    陳希象聲音沉靜:


    “將膳食送來吧,另外……”


    “曹正淳這奴才在哪,把他給朕叫過來,朕有事找他。”


    劉芳叩首:


    “遵旨,奴婢這就去傳膳和請曹公公過來。”


    …………


    大雪漫天,寒風唿嘯紫禁城。


    很快,在太元宮外就有一對對小太監捧著精美的紅木食盒。


    而於殿外百丈。


    一個身著紫衣的白發老太監得到傳召之後,雙手插袖,輕步慢走。


    他之步履邁過雪中,竟一點都沒能在雪地上留下腳印。


    而漫天大雪於落在他身上的瞬間,都被一股無形之力立即蒸幹,化成了氣霧。


    “這就是曹正淳所練的天罡童子功……果真好精純的陽剛真氣……”


    陳希象雖然端坐於宮殿之內,但一雙神識眸光,卻早就在這老太監踏足於宮外千丈的時候,早早發現了這一幕。


    來的這老太監,自然除了他宣召的曹正淳再無別人了。


    而那雪花不能加於身,於離體一丈之外就被蒸發掉的陽剛真氣外顯一幕,落在陳希象眼中。


    他心中自語:


    “僅從外表看,差不多先天宗師境界。”


    須臾之間。


    曹正淳來到了太元宮外,於殿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衫的褶皺,剛想對門口的小太監開口。


    小太監側頭過去,低聲道:


    “參見曹公公,皇上等你許久了。”


    曹正淳聞言不由的心中一肅,心中暗猜皇帝究竟何事。


    他走進了宮殿之中。


    進門一瞬間,便先開口,化作了卑顏屈膝的奴婢語氣,拉著長長的音:


    “陛下,不知有何事傳召老奴。”


    伴隨著話音,曹正淳進來,也看見了負手在殿中的陳希象。


    他第一眼看過去,心中下意識浮現一絲微妙,感覺不對勁。


    但陳希象一身功力,全都內斂,不可以表露,曹正淳也就是覺得皇帝這身氣質,似乎有了變化……


    別的不敢多想。


    陳希象迴身看向了這位高手,淡聲而笑:


    “朕閉關修道,不免對武學起了些興趣,正好你曹公公不是武功高手嗎,可否給朕說一說這武功一道的事情,以及,你在這天下高手中算什麽層次。”


    曹正淳念頭一轉,暗想皇帝這是怎麽了,無緣無故要聽武功一道的事情。


    但皇帝有命令,他一個奴才怎敢不從。


    於是曹正淳躬身道:


    “武學之道,浩如煙海,分為九品,老奴也隻不過才踏入上三品門檻。”


    “哦?上三品,如何一個上三品?”


    陳希象眸光帶笑,負手問道。


    緊接著,曹正淳緩緩道來:


    “武道九境,便如陛下朝堂上的九品官員,九品最下,一品為最上。”


    “這每三品又分為了上中下三品。”


    從九品到七品為下品。


    從六品到四品為中品。


    曹正淳低聲答道:


    “但其實四品以下,都不能算高手,還算是普通人階層,唯有進入這前三品,才是進入了非凡層次。”


    “所以這上三品高手,又被武林人士稱之為宗師、絕頂、以及武林神話。”


    三品宗師。


    二品絕頂。


    一品武林神話。


    這所謂的武林神話,就是這方世界最巔峰的強者一級了吧。


    可比人仙?


    陳希象眸光一掃曹正淳:


    “那你在這上三品中,屬於第幾品?”


    曹正淳深吸一口氣,躬身道:


    “老奴天資愚鈍,修行五十載,堪堪進入了上三品的第三品門檻,成為了宗師一境的武人。”


    陳希象眸光之中神識如電,在曹正淳進來據他如此近的情況下,已然看清楚了。


    曹正淳的體內真氣湧動,匯聚於丹田之內,大約和他現在的真氣修為相當。


    氣沉丹田,先天宗師。


    “哦,那西廠雨化田,以及鐵膽神侯,還有郭巨俠,他們跟你比較起來,誰更勝一籌呢?”


    曹正淳麵色一僵。


    但片刻後,還是不得不老實迴答道:


    “迴稟皇上,這個問題,雖然我等四人境界相當,都是三品,但……”


    “西廠雨公公不是老奴對手,神侯嘛,就可能要勝老奴一籌了,至於郭巨俠,應當與神侯差不多,不過兩人未曾交過手,是以老奴也不敢妄說。”


    說到雨化田不是他對手,他語氣頗顯傲然,但後來到和朱無視與郭巨俠比較的時候,便不由得氣勢落了下去。


    聽到這句話之後。


    陳希象募然開口:


    “那這幾人,現在可都在京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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