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投射到要塞的頂樓屋脊上時,對麵營塞內鼓聲響了起來,隨著震天的鼓聲,一隊隊的兵馬自營絡繹而出,在營盤外列隊,片刻之後,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列好,在中軍隆隆的鼓聲中,緩緩向前推進。而要塞裏大開城門,黃忠部也是列陣而出,奔到齊胸高的矮牆後,持矛靜立,在他們的前麵,是三條深寬各有數米的壕溝,這是漢軍為草原聯軍設置的死亡壕溝,要想越過這三條壕溝,便要拿出相數量的人命來填。


    推進到離要塞兩米處,草原聯軍在號角聲中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高高的指揮台上,拓跋魯耶據中而立,在他的身邊,以慕容坤和拓跋思南為首的部將分立左右。


    “看來此漢軍主將作了很多的準備啊,他這種守城方式倒是與其它漢軍將領大為不同,居然引軍出城,依城而戰,倒是出乎老夫預料之外。”


    拓跋思南冷笑道“這狂妄的家夥來知我軍厲害,我部鐵騎之前,沒有什麽人能擋住我們。”


    拓跋魯耶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這麽快就忘記了上次與討虜營交手的慘敗嗎?這支軍隊雖是新軍,但以步破騎的戰術演練得甚是純熟。”


    “上次隻是一個意外,孩兒沒有防備才落敗,這一次孩兒已有了破敵之策。”拓跋思南漲紅了臉。


    “住嘴!”拓跋魯耶厲聲喝道“軍陣之前隻有上下,沒有父子。”


    “是,末將知錯了。”拓跋思南挺胸答道。


    “左部王!要填平這些壕溝,衝到對麵的衛堡前,隻怕要填進去不少人啊!”慕容坤憂心地望著遠處那三條長長的將整個衛堡都包了進去的壕溝。


    拓跋魯耶點點頭,“不錯!但打仗總是會死人的,我們以蒙衝、破城車,大盾兵掩護步卒,挖土填壕。”


    “獨孤部、烏努部,喀兒哢部三部為先鋒,準備攻擊。投石車在三部展開隊形之後,猛轟對方衛堡及壕溝後的胸牆,掩護三部。”


    “遵命!”三部頭人排眾而出,走下指揮台,驅馬奔向自己的部眾。這三個部落此次都以部卒為主,承擔的就是攻城主兵的任務。


    很快,三部士兵列陣而出,手裏提得不是大刀,而是一柄柄鐵鍬和一個個麻袋,在頭人們的一聲令下後,鐵鍬翻飛,將身上的麻袋裝滿了泥土。在他們身後,一架架的投石車正緩緩地被士兵推出,一輛輛的蒙衝車和攻城車都蓄勢待發。


    蒙衝車是以牛皮蒙住車身,車下可藏數十士兵,可有效抵禦弓箭,但對於巨大的石彈和大黃弩這種強力弩箭防護卻是不足。而攻城車卻高約數米,分兩層,士兵立於攻城車上,攻城時將其推進到城牆邊,車上布置有強力弩,威力雖不及大黃弩,但也需要幾名士兵合力才能拉開,射程極遠,能有效地壓製大黃弩。


    看著部下很快便準備妥當,拓跋魯耶滿意地點點頭,親息拿起鼓捶,大聲道“本王為各位勇士擂響這進攻的第一聲鼓,各部勇士奮勇向前,拿下中關。”


    揚起的手臂重重落下,咚咚的鼓聲隨即響徹天地。


    攻城步卒齊齊發出一聲呐喊,扛著麻袋,舉著手盾,玩命地向前奔去,在他們的身後,蒙衝車與攻城車緩緩跟上,而投石車的繩纜發出吱吱呀呀的叫聲,繃得筆直,隨著一聲令下,滿天的石雨便飛向衛堡及下麵的胸牆。


    進攻開始了。


    投石車的攻擊距離極遠,高達約二千百步,重約十斤的石頭從半空落下,所挾力量是極為驚人的,如果人被直接命中,基本都是當場斃命,不會給你絲毫掙紮的機會,草原聯軍的投石機約有數十架,每一次攻擊都是數十塊石頭集群落下,落下的區域也分布在一個不大的範圍之內,這造成的殺傷效果就比較大了,衛堡建設得很是牢固,牆麵都設計成了斜麵,有效地減輕了石彈的威力,但壕溝之後的胸牆就沒那麽幸運了,石彈砸上去之後,往往一彈便是一個臉盆大小的洞。而在胸牆背後的士兵,此時隻能苦苦挨著同時在心裏祈求石彈不要砸中自己,避是無法避的,手裏的盾牌對於這種攻擊根本無法可施,你不可能憑手臂的力量擋住這麽大小的石彈自半空中落下的力量。


    黃忠部陸續出現了傷亡。


    沮授站在主城城樓上,咬著牙看著漢軍被動挨打,沒辦法,漢軍的投石城基本布置在城裏,眼下無法打擊到對麵的投石車,而大黃弩的射程隻有一千八百步左右,也不能威脅到他。


    所幸的是,對方的投石機發射速度很慢,所造成的傷亡還在預測範圍之內,但饒是如此,隻挨打不還手的局麵還是讓沮授擔憂。


    不過對手的填壕士卒已衝近,該他們流血了。


    果然,到一千八百步時,兩座衛堡上的十數架大黃弩率先射擊,大黃弩那特有的鳴叫聲讓沮授感到一陣神清氣爽,睜大眼睛,追隨著弩箭的軌跡,看著弩箭一頭紮入人群,帶起一溜血花,沮授不由揮拳猛擊城牆,“威武!”


    千步,漢軍投石機開始發威,投石機沒有大黃弩弩那麽恐怖的威力,但勝在數量多,發射速度快,兩三斤重的石頭密如飛蝗地飛出去,一打便是一大片,挨一枚石彈不見得會死,但鐵定要失去戰鬥力,除非直接命中頭部。


    漢軍投石機連射三輪之後,鮮卑飛奔的步卒已到了第一道壕溝前,將肩上的麻袋向溝裏一扔,撒腿便向迴奔,此時距離壕溝後的胸牆隻有數十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如果挨上一箭,任你甲好,也得受傷。


    果然,當第一批填壕敵軍剛剛奔到壕溝前時,胸牆後便站起一排士兵,彎弓搭箭,嗖嗖連聲,反應快的趕緊往地上一趴,等箭雨一過爬起來再飛奔,反應稍慢便挨了數箭,有的傷不在要害,身上掛著箭還得不要命的飛奔,運氣不好的便一頭栽倒在壕裏,自己也去填了坑。


    沮授估計了一下對方的傷亡人數,這第一波填壕,對方大概便付出了兩三百條人命,第一道壕也被填平了一半,如果以這樣的速度,三道壕被填平,對方至少要付出近千條性命,因為越接近胸牆,他們死亡的概率便會越大,當然,他將那些受傷倒在陣地前沒的敵兵也計算在內了,這些人還有活著的機會嗎?


    拓跋魯耶臉色有些不好看,第一波的攻擊所受到的傷亡讓他有些出乎預料之外“讓蒙衝車和攻城車迅速壓上去,掩護士兵填壕。”


    “首領,走得太近,對方的投石機、大黃弩會給蒙衝車攻城車造成損害。”一名頭人道。


    拓跋魯耶沉著臉道“車壞了我們可以再造,但人死了就不可能再生,這些死物值什麽,壞得再多,大首領也會給我們補齊,但這些部落勇士們可是大首領最珍貴的所在。”


    指揮台上的頭人們都是感激涕零“大首領心懷仁慈,我們無以為報,隻能奮勇殺敵。”


    對於這些頭人們來說,造價昂貴的蒙衝車,攻城車是寶貴的財富,比人要值錢多了,當然,像他們這樣的小部落,這種昂貴的戰車是造不起的,也隻有像慕容部這樣的大部落,在擄掠了無數的大漢工匠之後,以他們的財富才能製成,自己的部落也就隻能跟在慕容部身邊衝鋒陷陣,現在慕容部不惜損失戰車來減輕他們勇士的傷亡,當然是求之不得,心裏高興,對慕容複便更是讚不絕口了。


    慕容坤在一邊倒是暗自點頭,難怪慕容大首領對於這個滅族的部落頭人另眼相看,與這些部落頭人比較起來,無論是才能還是胸襟,拓跋魯耶的確是高明太多了。


    蒙衝車和攻城車步步向前,衝到約離壕溝約百步之時,才停下來,蒙衝車上的頂板被掀了起來,藏在下麵的士兵扛著麻袋狂奔而出,而負責掩護的士兵由彎弓搭箭,與衛堡與胸牆後的漢軍對射。攻城車上的強弩帶著嘯聲狠狠射出,拚命壓製衛堡和胸牆之後的對方,這種強弩對衛堡無可奈何,但如果正麵射中胸牆,則可以將胸牆穿透,對漢軍軍士造成殺傷。


    沮授見狀,便很快變作出了應對,大黃弩和投石車轉而集體攻擊這些蒙衝車與攻城車。


    蒙衝車上蒙牛皮,對普通的弓箭防護性能極好,但對於大黃弩這種大弩箭卻無可奈何,隻要射中,便能穿透牛皮和厚厚的木板,連帶著將下麵的士兵也紮個對穿,隻要挨上兩隻,上麵的木板和牛皮便破爛的不堪再用,而投石機則主要攻擊攻城車,攻城車高大,但防護性並不強,隻是在車外沿豎起幾麵高高的盾牌,而投石機則是從上麵攻擊,一時之間石如雨下,將攻城車上的敵軍砸得鬼哭狼嚎。


    在付出了數十輛蒙衝車和十多輛攻城車後,第一道壕溝被填平。


    幽州薊城,幽州軍直轄一萬兩千人已集結完畢,七千騎兵、五千步兵,這是劉虞在幽州的主要本錢,也是上次變賣繳獲物資整編中通過調整各營後編成的最強戰力。


    “齊君、叔章,以君等之能我甚放心,但此次作戰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果事有不諧,一定不要冒險,假如公子不能如他所說,調動駐紮在茅荊壩的敵兵前去攻城,你就不能展開對茅荊壩的攻擊。”別駕田豐叮囑即將出征的齊周、鮮於銀。


    “別駕放心,我等一定會小心,不會草率從事。”齊周鄭重地道,他帶走這一萬兩千兵馬後,整個州府內線便隻剩下了刺史府的一個一千護衛營。


    “一路順風,奏凱歸來。”田豐點點頭,齊周迴過頭來,手中長槍戟指前方,厲聲道“出發!”


    一萬兩千兵馬奔向白檀,而在那裏,沮授已經安排鄒靖等在那裏,為大軍引路。


    齊周、鮮於銀出發的時候,中關城下的戰事正烈,三道壕溝已被填平,拓跋魯耶的騎兵出場了,他要先清掃衛堡下的黃忠部,再展開對衛堡的攻擊。


    “胸牆如此之矮,如何擋得住我草原健兒的騎蹄!”在拓跋魯耶看來,如此高的胸牆,草原雄鷹們隻需策馬躍過,便可以殺入對方步卒之中。


    “今天掃清城外敵人,明天便可以展開對衛堡的攻擊。”拓跋魯耶在心中籌畫。


    而此時漁陽方麵,劉和派出去的斥候隊軍士陸續返迴,帶迴來的消息都不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之襄武大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二二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二二八並收藏三國之襄武大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