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命徐榮、黃忠率部先在城外安營紮寨,待二人交代完其部屬副官後,在太守府匯合。他在劉備、劉修、張飛等土著帶路下,行走在涿城的主幹道上,這條大街筆直壯闊,足能容七八輛馬車並行。路人行於兩側,車騎馳行中央。路邊溝渠石壘,渠外邑宇逼側。高樓臨街,青色的酒旗高高挑出,時有人結伴進去,又時有人醉醺醺的搖晃出來。往來行人中,不乏高冠士子;馳行車騎上,多華服貴人。


    張飛道:“太守府城北,從這裏過去還有段距離。這一路走來幾十裏地,大夥兒都累了,再提把勁,早點拜見過太守,去俺家莊園將息。”


    走著走著劉和才發現,這街道被夯實如硬土,路麵上還鋪設了河卵石,馬蹄踩上去,嗒嗒作響。


    親衛阿仁咋舌道:“這麽大一個城,這麽寬的路,得用多少河卵石啊!”


    阿廈沒出過遠門,見識少,亦嘖嘖羨奇:“可不是麽?這麽多河卵石從哪兒弄來的?”


    劉修笑道:“你們忘了本郡的郡名麽?”


    阿仁頓時恍然:“噢!原來是從涿水來的。”


    涿水今涿州市拒馬河。


    劉和迴頭招唿道:“大夥還是下馬吧!地上有河卵石,馬蹄顛簸。來往行人又多,別摔或碰到人了。”


    劉和忽然莫名的想到——這個時代還沒有馬蹄鐵、雙邊馬鐙、高橋馬鞍。


    街上熙熙攘攘,不時有車、騎從他們邊兒上經過。車以輜車居多,珍飾華侈,外有遮擋,不到裏邊的人,偶爾有婦人的香氣從中飄出,每到這時,劉和手下的那隊親衛就會忍不多上兩眼。


    就望見太守府內的樓閣之時,迎麵十餘騎奔行馳來。


    道上人多,劉和等若再前行,必與相撞。劉和急令諸人駐馬,避讓道左。


    那領頭騎士衣飾精良,意氣風發,後邊隨從的那幾騎似奴仆,卻也竟皆製式皮甲,腰誇環首刀,定非尋常人家。他們驅馬行道,直行疾馳,街上行人無論步騎,皆紛紛退避,不敢有一人出怨言,必定非富即貴。


    待到近時,劉和看清了領頭騎士:身軀凜凜一米七五,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披一領百花黠翠皂羅袍,身著烏油戧金甲,騎一匹黃膘馬,手持一支青龍戟,正望著劉和。


    那騎士下馬,指了指劉和的將旗,作揖:“可是劉部司馬,劉和劉順之?”


    “正是!敢問閣下?”劉和迴禮。


    “涿縣縣尉鄒靖,草字綏安。”鄒靖指了指印綬。


    腰佩銅印黃綬,黃綬是四百石以下、二百石以上官吏佩戴的。劉和別部司馬秩比千石,銅印黑綬。


    “原來是鄒縣尉。”


    “前些時日,縣裏收到加急行文,說君馳援盧龍,新任刺史勒令本郡募兵以助司馬。今日本於縣界恭迎,然發現轄區內出現賊盜,去了追捕,將其事忘了,還請順之海涵!”鄒靖深深一揖。


    “無妨!公事要緊。”劉和亦是深揖迴禮。


    太守府大院深宅,峻宇雕牆,很闊氣,裝飾得也很華麗。


    劉和把張飛、劉備等人留道邊,和鄒靖步行上前。府門外有持戟的甲士崗,門邊有側塾,塾中有書佐值班。鄒靖進去,通報了姓名,將除書和遣書取出。他報完名後,連忙從席上起身,請他上座、奉湯,陪笑道:“請稍候,我這就前去府內通報。”


    劉和獨塾內無趣,鄒靖初識,言談甚少,他隻能默默觀望路上行人。暮色漸濃,行人漸少。附近的裏坊中炊煙嫋嫋。晚風拂麵,熏人欲醉。正間,忽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留意,唬了一跳,下意識地按刀閃開,轉首去,確實鄒靖:“劉君走神了?太守喚你我進去。”


    “失態失態!”劉和抱恙。


    前頭引路書佐:“府君叫我來迎你們!你們跟著我走。部司馬、縣尉請。”


    太守內府後宅很大,粉牆朱戶,從牆外就能到宅中的青磚黛瓦,飛簷翹角,又有枝繁葉茂的大樹、青翠挺拔的綠竹亦高出牆上。門外亦有幾個持戟的衛士,他們都認識鄒靖,恭謹行禮,放了劉和二人進去。牆外隻見飛簷屋瓦,入得宅內,隻見宅分數進,每一進都有月門隔開,循廊向內,沿途層台累榭,曲水涼亭,樹木陰陰,姹紫嫣紅。整個太守府內芬芳馥鬱。


    劉和也在雒陽待過的,太學舍與太守舍一比,巫見大巫,不值一提。宅內奴婢甚多,過了個兩進院子,已見了七八個侍奴。


    鄒靖介紹道:“溫太守乃太原巨姓,望門貴族,這些奴婢多是溫公從家裏帶來的。”


    劉和笑了笑道:“也隻有像溫公這樣的鍾鳴鼎食之家,才能養得起這些美婢嬌奴。”


    接著入後院堂上。


    雖未入夜,堂上已點起火燭,將堂內映得通亮如晝。書佐叫他們先坐下,自去通報溫太守。不多時,溫太守到來,一身官袍,高冠博戴,銀印青綬,足穿布履,威儀十足。


    劉和、鄒靖至堂門迎拜。


    “快起來,快起來。”


    溫太守脫鞋登堂,將劉和扶起,上下觀瞧,拈須笑道:“風塵仆仆,難掩英氣。”問他,“令尊可好?”


    “迴稟明府,家父一切安好,入冬之前抵達幽州。這是家父給明府的信。”劉和將信遞於太守。


    “幽州邊患,百姓苦難。接到令尊的加急行文後,我引頸舉踵卿能早至啊。”


    劉和誠惶誠恐地道:“和惶恐!和德薄能鮮,何德何能竟勞明府相望?明府不以和年幼,遣鄒君相迎,已令和被寵若驚。不瞞明府,從拜領印綬至今,一路上和沒有睡過一個覺。”


    溫太守笑道:“卿有誌邊關,欲建衛霍之功,實我漢家棟梁。”


    “和德薄才疏,見識短淺。以和之能,行司馬之事,力不勝任。家父以重任付和,和深恐有負家父所托,若因和故,使州郡譏家父所用非人,以致有損家父威名有辱家聲,和罪大矣!每思及此,轉側難眠。”


    “卿自謙過甚……我知你太學出身,曉兵事,有勇略...可本郡所募之兵不足四百。”溫太守歎了口氣。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劉和如是想到:“明府不必憂歎。我幽州疲敝,經年皆靠冀、青二州賦稅支援,得募四百已是大幸。”


    接下來就是交割文書,驗證虎符,明日和鄒靖前去接收新兵。


    劉和有心要結交鄒靖,便拉著他去了張飛家。


    一路上張飛開始吹逼:“主公,實不相瞞,在俺們涿縣遊俠裏,武藝最好的就數俺了。俺祖上有人從過軍,當過校尉,有家傳技藝,隻是傳到俺這輩兄弟這兒,族裏多好逸惡勞、吃不得苦,肯習練的不多了。也就俺,從小打熬身體,習練不止,到如今,開得強弓、用得長矛,不敢說百人敵,至少十七八人近不得身。”


    劉和心裏笑了笑:翼德你可是萬人敵。


    “翼德將門虎子,身負絕技,一看就是勇士。如今刺史準備抗擊鮮卑,正是多立軍功、尋覓封侯的好機會。”劉備說道。


    “君漢家宗室,又為盧公弟子,年已二十餘而仍是白身,善能勵誌投軍搏個功名,我未及弱冠豈可落後於君。”張飛看了看劉備道。


    劉和心中微歎:翼德也太耿直了,好在劉備喜怒不形於色。


    也難怪電視劇裏董卓一聞劉備是白身,就對他愛答不理。在這個年代,如果二十多歲還沒有出仕,也沒有出名的話,確實算不得英雄豪傑,難免被人看輕。漢末一些有名的人物,袁紹、曹操、孫堅這些雄主都是年紀輕輕就出仕地方,名揚州郡,荀彧、荀攸、鍾繇、孔融包括郭圖、郭嘉在內的等這些文士有的雖然因黨錮之故出仕較晚,但也都是少年時便就揚名。


    劉和拍了拍劉備肩膀:“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翼德是耿直之人,玄德莫在意。”


    “主公多慮了。”劉備一臉謙遜。


    劉和心道:“劉備吃虧就吃在家聲不顯,又無後台靠山,出名太晚,所以雖有雄才,然卻不得不顛沛半生。”


    張飛輕歎道:“可不是嘛!俺祖父為啥給俺起名時以‘飛’為名呢?就是指望俺將來能以軍功覓封侯,一飛衝天!繼承俺們祖上的威風,光耀祖宗!”


    劉和這會忽然發現鄒靖對諸人的談話不敢興趣,一副有心事的模樣。


    “綏安因何事悶悶不樂?”劉和問道。


    “有勞順之寬慰。”鄒靜拱了拱手:“乃是今日走脫的一個緝犯。”


    “哦?”劉和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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