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說，這次要殺的是個女的。家在華苑小區，是個牛奶加工廠的工人，陳丹。喏，這是照片，很老實的樣子。”墨逸一邊開車，一邊把一張照片遞給我。
“聽上去挺無辜的。”我拿過照片，是一張證件照，一個普通中年婦女的形象。
“誰知道，反正殺了就行了。”他還是一臉無所謂。
“有人殺工人幹什麽？”
他聳聳肩：“或許上班時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話？然後說話的人隻能讓她永遠閉嘴。嗯……或者是她投訴小區的物業管理不好？可是她投訴的內容要花很多錢才能修好。於是她去打官司，物業為了省錢，就把她殺了？”
“嗯？第二個聽上去好瘋狂。殺人也要很多錢啊。”
“不知道。我是在一部電影裏看的。叫什麽名字來著？……反正是個演殺手談戀愛的。對了，你們那個時代看過電影嗎？”
“當然！我上個月還看了《翼》呢！講的是……”
“上個月？”
“啊……忘了……應該是前幾十年……”
“聽上去你很大了。”
“是哦……算算看……今年是幾年？”
“2010年。”
“那……我都97歲了！！快，叫曾祖母~~”
“……”
“叫啊！乖曾孫子~”
“按你活的年頭，明明應該是我妹妹的。”
“誰說的，人家都是按出生年月日算的！”
“好吧，妹妹。”
“是曾祖母！曾祖母啦！”
……
過了些時候，到了華苑小區。
緊挨著的一棟棟六層住宅，看上去都很舊。在裏麵走了很久也沒看到一輛汽車，全是自行車。
狹小的馬路，低矮的房屋，有些窗戶外掛著一件件廉價的衣服，不時看見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在曬太陽，小孩掛著清鼻涕嬉笑打鬧。很簡陋卻很樸實的感覺。
“他們似乎都不是富人。”
“當然。這裏就是她的那棟樓了。”
進了樓道，陰暗、潮濕，到處都是垃圾，散發著一股不好聞的氣味。房子的隔音也不是很好，屋子裏的人大聲說話都能聽到。
“物業是不怎麽樣。”我說。
“可這種物業也不會有錢買人命的吧？”
“嗯，也是……那是第一種了？”
“或許她有了外遇？她老公要殺她？”
“你看她老公像有錢人嗎？”
“那麽，是她勾引別人？”
“長得不怎麽樣啊。”“樸實的美嘛。”
正說著，我們爬到了六樓。敲門，沒人。
“要進去嗎？”
“門鎖著呢。”
“那倒不是問題……算了，沒必要。”
“那現在呢？在這裏等她迴來？”
“我們去她廠裏看看吧。”
看上去不算大的牛奶加工廠。門衛聽我們說要找人，就放我們進來了。
應該是快要下班了，很多人都在關機器，準備離開。我們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照片裏那個女的。
就在要離開的時候，我們看到她從一個小房間裏出來了。滿臉愁容。
我們就跟在她後麵。連躲避一下的必要都沒有，她一直低著頭在想什麽東西，看來，似乎就算走到她麵前，她都未必能發現你。
隻見她進了更衣間，我隨她進了去，墨逸在外麵等著。
她從她的衣櫃裏拿出一張照片，坐在凳子上看了好久，越看越消沉，看上去那表情都快哭了。
就在連我都忍不住想要過去勸勸她的時候，她終於把照片放下，換了衣服，又把照片裝進兜裏，走了出來。
這時，陸陸續續的女工都進來換衣服了。
我們跟著她取完自行車，又騎上馬路，一路顫顫悠悠往家裏騎。
天已經黑了，她這一路的路燈又很暗。因為車少，所以都開得很快。
“喂，你說她這樣騎下去，會不會出交通事故撞死？”我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那正好，反正我還是能拿錢。”
“……”
正說著，不出我所料，她一下子摔倒了。不過是自己摔的，倒沒有什麽車來撞她。
我和墨逸，趕緊下車，走到她跟前。
“阿姨，怎麽樣？摔傷沒有？我們送你去醫院吧。”我好心道。
墨逸費勁地把她扶起來。
她在哭。抽噎著什麽：“不……不用……嗚嗚……我還是死了好……嗚嗚……我那個混賬兒子啊！嗚嗚……反正討債的也要把我殺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呢……嗚嗚嗚……”
“阿姨您別哭了，咱們先到醫院看看再說。”她哭得連站都站不穩了，滿臉的憔悴。
我和墨逸把她慢慢攙扶到車上，雖然我一直勸，但她根本聽不進去。
“嗚嗚嗚……我那個兒子啊……我造的這是什麽孽啊……嗚嗚……那……那幫人都找到單位來了，嗚嗚……我遲早得被他害死我……嗚嗚嗚……他就會賭，把家都賭沒了……嗚……你們別救我了，別救了……嗚啊啊啊啊啊……”
我和墨逸無奈地對望了一眼，她在車的後座上哭得天昏地暗，使人禁不住對這個苦命的母親暗暗垂淚。
“我不會弄髒的。”我對他說。
“嗯。”
我翻到後座，坐在她旁邊，溫柔地摟著她瘦弱的身子，遞給她紙巾，輕聲安慰她，給她一些支持。
她哭得趴在我懷裏，繼續哭訴著她悲哀的苦難。
唉，好可憐的女人啊……
我這樣想著，頭埋在她的脖頸，溫柔地咬了下去……
她突然開始掙紮，啊啊大叫，卻在我的懷裏動不了。
沒一會兒，就沒了動靜，永遠地安靜長眠……
我用給她的紙巾擦淨她脖子上的血跡，又擦了擦嘴角，道：“阿門，善良的母親，願你在天堂永享快樂……”
“聽上去是做了件好事一樣。還念祈禱詞呢，吸血鬼~。”墨逸在前麵笑道。
“本來嘛，了卻了她在世間的苦難……”
車開到了郊區荒野。
我和墨逸下車，把她的屍體扔到雜草叢生的荒野裏。
“嗯，那麽，我們都猜錯了？”在迴去的車上，他說。
“是啊。誰能想到是因為這個呢。”
“挺同情她的……”
“那你還殺？”
“你殺的好不好？”
“就算我不殺，你不還是得殺？”
“也是，工作嘛。”
“你能下得去手？”
“工作的時候，感情什麽的挺沒必要的。”
“可你同情了。”我提醒他。
“那是在事後。”
“不會發生在你殺她的時候？那樣，你還會殺嗎？”
他想了想，道：“還是會。”
“真殘忍……”
“職業啊，不應該算殘忍的……你才是殘忍吧？剛剛殺完人的吸血鬼？”
“半個！半個吸血鬼而已！再說了，我不是還勸了她嘛……”
“然後把人殺了？”
“她也說她想死的……”
“哦哦~~~”
……
等他送我到家，已經8點多了。我剛從車上下來，看到媽正在門口等我，一臉曖昧地看著車裏的他和我……
“聽上去挺無辜的。”我拿過照片，是一張證件照，一個普通中年婦女的形象。
“誰知道，反正殺了就行了。”他還是一臉無所謂。
“有人殺工人幹什麽？”
他聳聳肩：“或許上班時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話？然後說話的人隻能讓她永遠閉嘴。嗯……或者是她投訴小區的物業管理不好？可是她投訴的內容要花很多錢才能修好。於是她去打官司，物業為了省錢，就把她殺了？”
“嗯？第二個聽上去好瘋狂。殺人也要很多錢啊。”
“不知道。我是在一部電影裏看的。叫什麽名字來著？……反正是個演殺手談戀愛的。對了，你們那個時代看過電影嗎？”
“當然！我上個月還看了《翼》呢！講的是……”
“上個月？”
“啊……忘了……應該是前幾十年……”
“聽上去你很大了。”
“是哦……算算看……今年是幾年？”
“2010年。”
“那……我都97歲了！！快，叫曾祖母~~”
“……”
“叫啊！乖曾孫子~”
“按你活的年頭，明明應該是我妹妹的。”
“誰說的，人家都是按出生年月日算的！”
“好吧，妹妹。”
“是曾祖母！曾祖母啦！”
……
過了些時候，到了華苑小區。
緊挨著的一棟棟六層住宅，看上去都很舊。在裏麵走了很久也沒看到一輛汽車，全是自行車。
狹小的馬路，低矮的房屋，有些窗戶外掛著一件件廉價的衣服，不時看見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在曬太陽，小孩掛著清鼻涕嬉笑打鬧。很簡陋卻很樸實的感覺。
“他們似乎都不是富人。”
“當然。這裏就是她的那棟樓了。”
進了樓道，陰暗、潮濕，到處都是垃圾，散發著一股不好聞的氣味。房子的隔音也不是很好，屋子裏的人大聲說話都能聽到。
“物業是不怎麽樣。”我說。
“可這種物業也不會有錢買人命的吧？”
“嗯，也是……那是第一種了？”
“或許她有了外遇？她老公要殺她？”
“你看她老公像有錢人嗎？”
“那麽，是她勾引別人？”
“長得不怎麽樣啊。”“樸實的美嘛。”
正說著，我們爬到了六樓。敲門，沒人。
“要進去嗎？”
“門鎖著呢。”
“那倒不是問題……算了，沒必要。”
“那現在呢？在這裏等她迴來？”
“我們去她廠裏看看吧。”
看上去不算大的牛奶加工廠。門衛聽我們說要找人，就放我們進來了。
應該是快要下班了，很多人都在關機器，準備離開。我們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照片裏那個女的。
就在要離開的時候，我們看到她從一個小房間裏出來了。滿臉愁容。
我們就跟在她後麵。連躲避一下的必要都沒有，她一直低著頭在想什麽東西，看來，似乎就算走到她麵前，她都未必能發現你。
隻見她進了更衣間，我隨她進了去，墨逸在外麵等著。
她從她的衣櫃裏拿出一張照片，坐在凳子上看了好久，越看越消沉，看上去那表情都快哭了。
就在連我都忍不住想要過去勸勸她的時候，她終於把照片放下，換了衣服，又把照片裝進兜裏，走了出來。
這時，陸陸續續的女工都進來換衣服了。
我們跟著她取完自行車，又騎上馬路，一路顫顫悠悠往家裏騎。
天已經黑了，她這一路的路燈又很暗。因為車少，所以都開得很快。
“喂，你說她這樣騎下去，會不會出交通事故撞死？”我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那正好，反正我還是能拿錢。”
“……”
正說著，不出我所料，她一下子摔倒了。不過是自己摔的，倒沒有什麽車來撞她。
我和墨逸，趕緊下車，走到她跟前。
“阿姨，怎麽樣？摔傷沒有？我們送你去醫院吧。”我好心道。
墨逸費勁地把她扶起來。
她在哭。抽噎著什麽：“不……不用……嗚嗚……我還是死了好……嗚嗚……我那個混賬兒子啊！嗚嗚……反正討債的也要把我殺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呢……嗚嗚嗚……”
“阿姨您別哭了，咱們先到醫院看看再說。”她哭得連站都站不穩了，滿臉的憔悴。
我和墨逸把她慢慢攙扶到車上，雖然我一直勸，但她根本聽不進去。
“嗚嗚嗚……我那個兒子啊……我造的這是什麽孽啊……嗚嗚……那……那幫人都找到單位來了，嗚嗚……我遲早得被他害死我……嗚嗚嗚……他就會賭，把家都賭沒了……嗚……你們別救我了，別救了……嗚啊啊啊啊啊……”
我和墨逸無奈地對望了一眼，她在車的後座上哭得天昏地暗，使人禁不住對這個苦命的母親暗暗垂淚。
“我不會弄髒的。”我對他說。
“嗯。”
我翻到後座，坐在她旁邊，溫柔地摟著她瘦弱的身子，遞給她紙巾，輕聲安慰她，給她一些支持。
她哭得趴在我懷裏，繼續哭訴著她悲哀的苦難。
唉，好可憐的女人啊……
我這樣想著，頭埋在她的脖頸，溫柔地咬了下去……
她突然開始掙紮，啊啊大叫，卻在我的懷裏動不了。
沒一會兒，就沒了動靜，永遠地安靜長眠……
我用給她的紙巾擦淨她脖子上的血跡，又擦了擦嘴角，道：“阿門，善良的母親，願你在天堂永享快樂……”
“聽上去是做了件好事一樣。還念祈禱詞呢，吸血鬼~。”墨逸在前麵笑道。
“本來嘛，了卻了她在世間的苦難……”
車開到了郊區荒野。
我和墨逸下車，把她的屍體扔到雜草叢生的荒野裏。
“嗯，那麽，我們都猜錯了？”在迴去的車上，他說。
“是啊。誰能想到是因為這個呢。”
“挺同情她的……”
“那你還殺？”
“你殺的好不好？”
“就算我不殺，你不還是得殺？”
“也是，工作嘛。”
“你能下得去手？”
“工作的時候，感情什麽的挺沒必要的。”
“可你同情了。”我提醒他。
“那是在事後。”
“不會發生在你殺她的時候？那樣，你還會殺嗎？”
他想了想，道：“還是會。”
“真殘忍……”
“職業啊，不應該算殘忍的……你才是殘忍吧？剛剛殺完人的吸血鬼？”
“半個！半個吸血鬼而已！再說了，我不是還勸了她嘛……”
“然後把人殺了？”
“她也說她想死的……”
“哦哦~~~”
……
等他送我到家，已經8點多了。我剛從車上下來，看到媽正在門口等我，一臉曖昧地看著車裏的他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