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沒有空氣。

    似乎……是在水裏。胳膊有了點知覺,我努力撐起自己,掙紮著讓頭露出水麵。

    使勁喘著粗氣——這是……什麽味道?好濃重的血腥味……

    微睜開眼睛,一片殷紅。我用手背擦掉眼睛上的水,睜開,瞳孔瞬間放大——我在一個非常大的血池裏!足有二十幾平方米大,裏麵灌滿濃得發黑紅的血!

    “啊啊啊啊!!!!!!!!”我嚇得大叫,不顧還麻木的雙腿,慌忙站起——自己竟是光著身子的!

    簡直有一個遊泳池大的血池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濃濃血腥味,雖然隻有不到一米深,卻濃得見不到底,冒著詭異的熱氣。一站起來,馬上感到一陣寒冷。

    我驚慌失措地向岸上跑去,看到金磚鋪成的岸上整齊地疊放著一套白色公主式連衣裙和一條白浴巾。

    顧不了那麽多,我慌忙擦幹穿上,竟很是合身,層層的白紗褶皺長長鋪地,簡單大方卻精致地盛開著幾朵白玫瑰,匆慌看下也覺得很漂亮。

    這是……哪裏?我環顧四周,一片耀眼的金色——很高很大的天花板上描著繽紛彩繪,中間是一盞奢華耀眼的巨大水晶吊燈,四周盡是鍍金的壁畫,座座金銀雕像栩栩如生,各種精致的裝飾品布滿房間。

    我鬆了口氣,是家裏的浴室。可是,這滿池的血是怎麽迴事?還有我為什麽會昏躺在裏麵?

    盡力撫平唿吸,我慢慢走向浴室門口。手放在鍍金的門把手上,略有些緊張地打開巨大的門——

    一股潮濕陰冷的灰塵撲麵而來,嗆得我一真猛咳。睜開眼:密密的蜘蛛網、厚厚的灰塵,精致的銀器陳舊發黑,華麗的金器再沒有光澤,雕花的木質樓梯甚至已經長了青苔!

    我目瞪口呆站地站在那裏,腦子不禁一陣眩暈。難道說……我急忙跑下樓。

    正廳原本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現在居然積了厚厚一層落葉。我走出門,眼前盡是一片衰敗之境:精心栽培的花園雜草叢生,已有半人之高,荊棘長滿院落。最重要的是,原本路邊的小樹居然長成了參天大樹!樹杈纏繞,遮天蔽日,空氣裏彌漫著腐葉散發的清香。

    迴頭,四層高的哥特城堡破損、殘敗,四周一些塔樓和矮房甚至已成了廢墟。

    難道說……我已經昏迷了好多年??!!

    怎……怎麽可能?爸爸……爸爸!爸爸呢?

    我拎著裙擺,又衝迴城堡中,一邊大聲叫爸爸,一邊上上下下地找。

    餐廳,食物早都腐爛得不見影子,唯有發黴的骨頭還提醒我這裏原本有一頓豐盛的大餐。沒有人。

    我又衝到爸爸的臥室,門鎖已經生鏽,我費勁地撞開。原本上等的絲綢被褥、窗簾、厚地毯等物早已滿是蟲蛀的洞,牆皮剝落成一塊一塊,黑色裸露的磚似在像我發出殘忍的嘲笑。

    “啊!!!!!!……爸爸!!!!!爸爸!!!!爸爸……嗚……爸爸啊……爸爸你在哪啊!!!!!!”我像隻無頭蒼蠅般在城堡裏亂跑,撞開一扇又一扇的門,無助地大聲叫著爸爸,隻期望哪裏能傳出哪怕一聲微弱的唿吸,告訴我這裏還有一個溫暖的港灣。

    “爸爸……爸爸……嗚嗚嗚……爸……爸爸……嗚嗚嗚……咱們家……嗚嗚嗚……”漫無目的地尋找,不知過了多久,懷著最後一絲僅存的微弱希望,我抽噎著走進最後一個還沒找過的房間。

    依舊,空無一人。

    我絕望地靠在斑駁漆黑的牆角,不顧純白的裙擺鋪了一地,頹然坐下。

    眼瞄到身旁散落著一些碎鏡片,我隨手撿了一個,無意識地拿在手裏擺弄。

    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一切……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我慌亂地大叫:“嗚嗚嗚……到底是怎麽迴事啊??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家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麽我光身躺在血池裏?爸爸……爸爸呢?其他傭人呢?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低下頭,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碎鏡片參差不齊的邊緣已經把我的手割破了。血漸漸彌漫出來,浸紅了整個碎片,似連那裏麵倒映的我的一隻眼睛都彌上了一層淡淡的血霧。

    我歪著頭,看著碎鏡片裏那隻血紅迷茫的眼睛,就那樣怔怔坐了好久。

    在我昏迷前的那一個晚上,正是我15歲生日。眾多的達官貴族、當紅的明星、有重大成果的學者以及各種各樣的上流社會的名人都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父親忙著應酬他們,我則和朋友一起吃了多層生日蛋糕、看了精彩的演出、唱歌、跳舞……各式各樣的活動,快樂得像個精靈一般。

    更重要的是,我訂婚了!和從小喜歡的白馬王子一起,他是個真正的皇室王子。父親也高興壞了,我們一起跳華爾茲、一起邊彈琴邊唱歌、他含情脈脈的話語……真跟做夢一般!

    或許,這真的隻是場夢……不!應該說現在才是場噩夢!我凝視著還在隱隱作痛的流血的手指,夢裏,怎麽會感到疼?

    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淚流滿麵,甚至連裙子都被浸濕了。

    應該過了很久……天早都黑了。腦袋木木的,除了無數個問題什麽都沒有——哪些問題我卻一個也解答不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心裏的嘶吼到了喉嚨卻隻變成一聲嗚咽。我無法停止哭泣,直哭到累得昏睡過去。

    或許,明天,就會變成原來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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