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遲緩的陳生拿起木偶放在腳下的木盒,打開之後發現裏麵放著十七八個玉簡。他拿起那些玉簡正待看清,忽地覺得眼前一暗,抬眼又見一個麵容俊秀的書生停在他的身前,柔聲問他:“請問,這是陳先生的家嗎?”手中的一個玉簡亮起,往前去了一些,似乎與來人互相唿應。陳生錯愕的看著玉簡,又看了看來人。那書生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小聲說:“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來找過我,要我拿著這封信送給陳先生。他寫了,陳先生看了這封信,就會收下我當弟子。請問,府中哪位是陳先生?”陳生聽到這句沒有多想,直接拿出玄司的另一隻眼睛放在左眼中。不同的眼睛帶來了不同的景物,陳生用自己的右眼看向麵前的書生,能夠看得到的是麵前俊秀的青年,而用放著玄司眼睛的左眼去看,看到的是容貌俊美的長夜。左右兩方,兩個世界。一時接受不得,陳生拿著玉簡的手慢慢鬆開,木偶的步伐在腦海中出現,讓陳生久久未曾言語。並不在意陳生為什麽愣在原地,街上的行人交談著當今的情勢。有人說,新帝不許開辦娼肆,有人說,今上減輕賦稅。關於如今的天下,街上說什麽話的人都有,卻都是好的變化。而望京近日來了不少修士,那些來自天南地北的修士雖是記不得為何特別喜歡望京,但骨子裏都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親近。這日,街頭小巷禦劍飛行的人不少。一個惡婆躺在地上,正想訛人,卻聽一旁有人拍桌而起。“明明就是你故意找他麻煩!我看的清清楚楚!”躺在地上的老夫人眼睛一轉,裝模作樣地在一旁哼哼兩聲,有氣無力的念著:“哎呀……我的腿啊……我就走在這兒郎的麵前也沒做什麽,這兒郎竟是壞心將我絆倒,可憐我上了年紀,身子骨本就不硬朗,如今出了這等事惡人不知悔改了就算了,竟還有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跟著他一起欺辱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我看啊,我幹脆死在這算了!省得活著還要受人折辱!”“好啊!”話音落下,一個人從包子鋪裏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老夫人莫要擔心,我這人當人時就是個熱心腸的,如今成了修士更是將高風亮節助人為樂放在第一!既然老夫人所有求,我必須有所應。你說,你想死在哪裏?”他這句話說完,站在路人的麵前,對著四周百姓擺了擺手,認真道:“今天誰也別攔著!媼嫗不易,行動不便,有點念想我們能幫則幫。”等著這人說完,糖人攤子前的一人轉過頭,笑了:“巧了,我沒當修士前家裏是辦喪的,入宗門後閑極無事一直在紮紙花。隻可惜門內修士長壽無人用得上,因此倍感落寞,覺得自己是寶珠蒙塵英雄無用武之地,故而前日剛剛離開宗門,奔向紅塵,還開了一家壽活鋪子。你們若是需要,壽衣、紙活、棺木、我全出!”聽到這,一旁胭脂鋪子裏走出一人,說:“定棺有人來了,嗩呐需要嗎?我沒當修士前就喜歡吹嗩呐,可惜入了宗門,門主嫌吵把我嗩呐摔了。不過我這次出來偷偷買了八百個,你們若是需要我可以吹上一段。對了,我還有個如花似玉舞姿一絕的小師妹,可以在你墳頭為你跳上一段。”“那聽你們這麽說我就得站出來了,”一人從酒肆中走出來,一本正經地訓斥:“老夫人年歲大了,你們怎可跟老夫人這般說話!老夫人莫慌,我知道他們說的都不對,而我與他們不同,我絕不會輕慢夫人。”聽他這麽說老夫人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緩了下來,她剛想說這人說得還算人話,就聽這人接著說:“這下葬前需先看風水,去算埋哪兒最佳!我這風水未定,你嗩呐先行像話嗎?!”他說到這裏,彎下腰拿出一個紙片,上麵寫著他的名字,他說:“我們宗門人多,你想選什麽樣的風水大師都有!當然,這價錢……”他有關價錢的話還沒說完,忽聽一聲兇巴巴的讓開。風水修士聞言看向身後,卻見一個身材矮小麵容清雋的男子牽著四條狗繩瞪著他。被這兇惡的眼神嚇了一跳,風水修士往後退了一步,正要說話,又聽麵前的男子一臉不耐道:“滾開,別擋我遛狗。”遛、遛狗?風水修士聞言倒吸了一口氣,顫顫巍巍地指著下方,從第一條綁著狗繩的大黑魚問道:“這……是狗?”京彥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對方:“你看不出來這是魚嗎?”沒聽說過遛魚的……不過見這些魚離水也能活,風水修士知道這魚絕不簡單,因此壓住心底的恐懼,指著第二條大金魚問:“這是狗?”“tui!”“tuituitui!”話音落下,京彥按住咆哮的年魚,眼神越發嫌棄,“你看不出來這是魚嗎?”這個時候,大金魚旁邊穿著黑袍子的那個小動物,因為大金魚狂躁的動作被掀開了黑袍的帽子,露出了一個特別可愛的狗腦袋。終於找到狗了,風水修士鬆了一口氣,“原來狗在這裏。”端肖雪的眼神頓時變得兇惡起來。這時京彥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但他還是說:“這也是魚。”“…………”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指狗為魚。風水修士有些窒息,最後看著躺在地上,明顯是不願意走路硬被拖來的石獅子:“這也是魚?”京彥:“你的腦子裏裝得都是屎嗎?石獅子看不出來?”修士驚了:“那狗?”京彥理直氣壯:“他們是不是狗,與我罵不罵他們沒有關係。”話說完,京彥冷哼一聲,繼續拖著這四個隻吃飯不幹活的廢物前行,不過幾人沒走進去,便見空中飛來一隻白鴿。郭齊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開飯了開飯了!今天吃頓好的,速迴。”話音落下,京彥還沒邁步,一旁挎著菜籃的白燁健步如飛,朝著城南走去。陳宅裏,圍著圍裙,挽著頭發的郭齊佑拿著大勺,看著勺子裏的醬汁,給蹲在一旁的陳五陳六嚐了嚐味道。郭齊佑:“怎麽樣?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