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次是因為說開了冷靜了,還是有了相同的目標使然,陳生並沒有看到端肖雪與莫嚴針鋒相對,這兩人難得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新叫的酒菜很快上齊,陳生刻意避開這兩人不吃的東西,艱難地湊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等酒上來,這次不再陰影怪氣的端肖雪率先拿起一壺,隨即因陳生的走神,莫嚴也拎了一壺酒握在手中。陳生念著蕭疏的話,從方才開始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天尊中的哪一位,也一直在想,為什麽他一個穿書者會出現在天尊代?此刻遇見的問題很多,而他心中並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不過經過蕭疏那一番話,陳生熄了去問曲清池的心思,總覺得經此之後逼問曲清池是一件愚蠢又殘忍的事。想到這裏,他不自覺歎了口氣。端肖雪聽到他的歎息聲,拿起酒壺一飲而盡,姿勢豪爽帥氣,聲音低沉地問:“你有什麽打算說來聽聽。”陳生一邊看著端肖雪,一邊頭也不迴的在莫嚴抬起酒壺的那一瞬間,按住莫嚴的手腕,說:“你說你父母被龍族所殺,可他們為什麽要殺你的父母?”端肖雪解釋道:“正確來說他們不是要殺我的爹娘,而是要殺河。而除了我以外,其他的河都死了。”“可這件事情我們並沒有聽說過。”莫嚴一臉疑惑,拿著酒壺的手微微上抬。陳生再次按住莫嚴的手腕,奇怪道:“怪了,龍族殺河做什麽?”陳生說到這裏又看向端肖雪:“那他們為什麽沒有殺你?”莫嚴聽到這裏也很好奇:“四百年前你和雲打過一場,若是龍族要殺河,雲豈不是早就發現你了?他為何沒有殺你?”第169章 畫錯這個問題陳生也很想知道。為了得到答案,陳生專注的目光停留在端肖雪的臉上,並不掩飾心中對此事的好奇。端肖雪舉起手中的酒杯看了半晌,在周圍商戶合上門窗,路邊野狗聞著味道,慢慢來到酒肆門前的時,放下了那杯沒有飲下的酒,語速輕緩地說:“許是……他還記得那人的話吧。”陳生和莫嚴聽到這裏同時看了一下彼此,不知端肖雪說的那人是誰,隻知端肖雪此刻的語氣有些不同尋常。端肖雪與他們說:“我娘被抓前將我變作燕雀,我成了燕子,不會說話,一身本事全部被封,被一隻躲在廊下的黑貓抓住了。”“那隻貓叼著我走了很遠,最後來到了鬧市,我落入了一個傻子手中,那傻子是前朝沈家的人,有一個叫做沈雲的兄長。”端肖雪說到這裏一臉不忿:“說來這個沈雲你們都認識,隻不過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叫沈雲,不叫雲。”聞言莫嚴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沈雲?那個史上有名的奸佞?”端肖雪點頭。……沈雲?陳生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竟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端肖雪很久沒有提起往事,一時難以想起什麽,因此努力他迴想了一下,陳生和莫嚴見此也不催他,隻是靜靜地等著。等著等著,端肖雪眼中忽地燃起一束火光,他仿佛看到了沈府的燈籠高掛,而在一旁就有那個傻子。那傻子麵容模糊,打扮跟過去沒什麽兩樣,總是披散著長發,衣衫淩亂,手中玩著一根紅繩,坐在門前等著沈雲歸家給打理頭發。而沈雲……而沈雲…………端肖雪想到這裏臉色微冷,眼中的那燈籠的橙光逐漸暗了下去,最後不鹹不淡地說:“名字忘記了,總之那傻子救下了我,將我養在府中。”陳生繼續追問:“然後呢?”端肖雪許是不想迴答,可陳生聽得興起,一時忘了端肖雪身上的咒術,也忘了端肖雪受咒術所控,必須對他有問必答,有求必應。因此端肖雪不得不說:“之後我一直以燕雀的模樣住在沈府,後來在雲有意的推動下前朝覆滅,一日夜裏叛軍打了進來,傻子死了,雲走了,沈貴妃不知生死,前朝結束了。”他說得有些過於簡潔。陳生不解地問:“你說,因為那傻子的話雲沒有殺你?而你又說,叛軍打進來時傻子死了?可以雲的本事,他若真心護著那傻子,那人應該不會死。可若說他不是真心,那他為何會顧慮那傻子留下你?”“誰知道,不過我能肯定,雲留下我絕非是因為念舊。而且……”端肖雪說到這裏語氣冷然:“那傻子不是死在了叛軍的手裏。”陳生錯愕:“那他是?”端肖雪牙齒搓動,“他是死在了雲的手裏。”這個答案是陳生並未想到的。端肖雪沒用他問直接說:“在前朝覆滅的最後一年裏傻子生病了,病得很重,藥石罔效,整日昏昏沉沉隻知道睡覺,”端肖雪說到這裏停了片刻,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那時吃什麽藥都沒有用……隻能等死了。”陳生和莫嚴見他說到這句時有些出神,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過往的畫麵。而端肖雪愣了片刻才接著說:“那傻子糊塗了一輩子,唯獨看重沈貴妃,隻要是有關沈貴妃的事,即使聽不懂他也會多聽幾遍。而叛軍破城的那夜聲勢浩大,傻子放不下沈貴妃,一個人跑到皇城下。”“那夜他本是想尋沈貴妃,可那時他身體不好,京中雪下又大,他走了很久隻走到宮牆下,然後雲來了,舉刀殺了他”莫嚴不解:“為何要殺他。”“誰知道。”端肖雪嗤笑一聲,看似不在意,可最後卻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就算不殺他,他那時也活不了,雲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端肖雪話中的意思莫嚴恐怕很難理解,陳生倒是懂得了那種扭曲的心思。果然,莫嚴困惑道:“為何?”陳生說:“你不了解,人心……複雜。”端肖雪輕笑一聲:“是卑劣使然。”端肖雪往前探著身子,不懷好意地與莫嚴說:“你大概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那種人寧可你死在他的手裏,也不願意你死在別人手裏,而雲,許是也有這種意思。”端肖雪眼底冷意升起:“不過雲和他弟弟的關係本來就複雜。他們似敵非敵,似友非友。雲經常磋磨沈端,沈端也一直還與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