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下,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後,一個坐在,一個站著,極為相似。“你與我說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麽?”陳生問他。黑衣男子說:“我隻是在告訴你,路標是你的,怎麽用隨你,可是你要記得,路標不是沒有隱患,你若改了過去,未來就會有偏差。”夢到了這裏,一聲驚雷落下,陳生再次從夢中驚醒。驚魂未定的他猛地坐起,這才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而一聲雷落下,閃電短暫的照亮了寂靜的房間。冬日的雨格外惹人厭煩。雨落在地上,很快就會結上一層冰。陳生不喜歡在冰上行走,總擔心自己會摔倒。而身體失控是他最討厭的事情,所以他抱著鏡子往裏邊躲去。“蕭疏?”等過了一會兒,陳生忍不住叫了一聲。不安的他總會用聲音去確認蕭疏在不在。“怎麽了?”蕭疏反問他。這時一陣雷聲落下。屋外有了其他的聲響。沒有理會蕭疏的問話,陳生側耳去聽,先是聽到了急亂的腳步聲,接著是關上門的聲音。然後跟在沈雲身邊的那個侍從用洪亮的一聲叫醒了院裏所有的下人,把他們趕了出去。陳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抱著鏡子走到門前,將耳朵貼在木門上。湊巧的是,在陳生靠近木門的同時,麵前的門被人打開,那俊俏的侍從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一臉病氣的陳生,說:“侯爺說了,你最好留在房裏別出來。”陳生一臉茫然,隻知道自己不用與沈雲院子裏的其他人一樣出去。但見侍從的態度他還是有些煩躁,於是舉起了鏡子,關上了門。等到侍從離去,站在門前的陳生又問蕭疏:“你想不想看看?”蕭疏睜著一隻眼,額首示意。陳生見此一笑,小心地帶著鏡子爬到前窗的榻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悄悄地瞧著院中都發生了什麽。侍從守著院門,等過了片刻,院門一動,暗處出現一個人影。狐裘下方沾染了血汙,弄髒了那抹純白。雨日裏,狐裘下的衣擺搖曳,在地磚上拖拽出的水痕像是陳生夢中被染黑的白衣。難得狼狽的沈雲麵色平和,他從暗處走來,手上抓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樸素的粗布衣,雖是穿戴普通,但氣質出眾,一看就是高門大戶才能養出的人物。那是個女人,女人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她的五官端莊,氣質高雅,穿著單薄的衣物,腹部有血不斷流出。她看起來痛極了,血水混合著雨水,在石板上留下刺目的一筆,染紅了沈雲的外披。等來到院中,沈雲將女人一扔,笑道:“你猜猜,他會不會來救你?”女人咬著牙,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人憤恨地瞪著沈雲,恨不得用眼神殺死沈雲。此刻冬雨不停,沈雲也不嫌冷,隻坐在台階上,姿態隨意,幽幽道:“三年前我以為我殺絕了,可是月婆審查,說還有兩隻活著,我為了找到這兩隻可謂是煞費苦心。那時我還在想,這兩隻為何找得這麽難,原來是你在阻攔。”蕭疏看到這一幕微微皺起眉。他盯著雨幕中的女人,又看了一眼沈雲,接著看了看陳生,像是想通了什麽。沈雲伸出一隻手,用手掌將被雨打濕的黑發往後推去。等露出那雙含笑的眼睛,他說:“你這能卜會算的金腰燕不妨給自己算算,算算你那被咒術控製的夫郎,會不會明知危險也要救你?”女人聽到這裏緊閉著雙目,脖子上青筋暴起,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殺了我吧!”“那多無趣。”沈雲吩咐侍從:“接下來你不用跟著我,看好她。”侍從應了一聲,拉著那個女人往西側走去。抓到女人的沈雲則是心情很好,笑容與往常並不相同,多了幾分輕狂的爽朗。而在起身迴房之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往陳生這邊看了一眼。陳生沒有移開,沉穩的當著沈雲的麵,關上了那扇推開的窗。沈雲這次迴來之後心情很好,這點從他半夜喝上酒可以看出。陳生知道他喝酒也是偶然,因為這醉漢喝完酒後跑到了他的房間,拖著他,把他抓了起來。老實說,沈雲身上的酒味並不難聞。陳生呆呆地看著沈雲,慢慢歪過頭,似乎不知沈雲為何把自己拉起來。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陳生微微張開嘴,唿了一聲,乏得很。眼尾如同蕭疏一樣泛著粉意,喝醉的男人不管不顧,隻知纏人。陳生凝神,此刻沈雲那雙柔亮的黑眸裏像是裝了他方才所喝的酒,裏麵溢出醉人的風情,看誰都是含情脈脈,無端多情。而沈雲身上有著濃濃的書卷氣,平日裏看著清瘦無害,瞧著不是身強體壯之人。也因他的外表,陳生一度以為對方斯文清雋,不是爆發力很高的類型。可此刻緊緊拉著自己的沈雲穿著單薄,身體結實,手臂白皙有力,緊繃的肌肉藏著強悍的爆發力,一改陳生往日對沈雲的認知。沈雲見陳生醒來,把陳生拉到他的房間,舉起酒杯送到陳生的嘴邊。陳生視線從上到下,那雙褐眸移到沈雲的手上,猶豫片刻,試探性地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一口。紅豔的舌尖在銀杯上一閃而過,隨後是皺起的眉。沈雲盯著陳生,眼神與往日不太一樣。陳生一臉不喜的推開沈雲的手。他仰起頭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沈雲,有些埋怨沈雲給他喝了難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