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齊佑察看一遍,沒有發現缺少頭發的地方,他疑惑地轉頭看向陳生,躡手躡腳地走到陳生的麵前,蹲在陳生身邊左右手各一把,不客氣地抓起了陳生的頭發。“沒看出來你想出家的心這麽猛。”陳生在郭齊佑說話的一刹那起身,鞋都不穿地開始往房外衝。郭齊佑本想說他一句有病,話到嘴邊看他跑起來又想到昨夜那些事。因為起床的刺激過大,差點把這事忘了。郭齊佑拍了一下頭,緊接著追了出去,氣急敗壞地說:“對了!我昨天好心去救你,你居然讓人打昏我!你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怎麽,你與那人有見不得人的私情需要背著我說嗎?!還有往生道是什麽?!我怎麽聽都沒聽說過!”他帶著一肚子的抱怨,結果出門卻看見陳生蹲在院子裏用雙手刨土。“你……這是在幹嘛?”陳生沒理他,他將手上頭發埋進土中,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扔了進去,然後再用土埋起來。“你把頭發埋起來做什麽?”“有事稍後再談。”陳生並不解釋,隻是專注地盯著他埋頭發的位置,並在心裏默默算著時間。一朵烏雲悄然到來,千衫寺內佛鈴輕擺。穿戴整齊的修士與僧人互相拜了個禮,僧人笑道:“孟道友想去看看那水鬼。”“是啊,昨日聽說那水鬼之事心中有幾分不忍,所以今日過來看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對了,空無大師,雲師座呢?”“師座昨夜離寺雲遊去了,說是……手珠弄丟了。”“手珠?”一邊聊一邊走,他們來到了千衫寺內的小山殿,殿內共坐了五位高僧,四方角落各放了一個安魂鈴,殿中央還點了一盞問明燈。問明之路,安魂牽引。這是怕鬼魂前往陰間找不到路做的保障。畢竟冤魂離鬼去不得地下,若不是有人指引,怕是始終不能解脫。不愧是千衫寺的高僧。孟修士點了點頭,打量完四周陳設又看向被高僧圍住的水鬼,隨後愣了愣。潮濕的頭發淩亂地包裹著整個身體,細長的四肢宛如扭曲的枯枝。半張臉露出,半張臉埋在黑發裏,水鬼膚白如紙,瞪著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眸,雖是麵無表情,但身上帶著很強的怨念。“看來是死後的怨氣極大。”千衫寺內佛光強盛,邪祟靠近不得,若是僧人主動領來將要被超度的鬼怪,鬼怪會在入內之後張口或是哭泣,或是憤怒,會將多年的委屈傾吐之後迴歸平靜,靜等僧人超度。可麵前的水鬼顯然是怨氣未散,若不是有僧人庇護,怕是早就消散在寺內,被當作邪祟處置了。見此修士問:“沒開口?”僧人說:“沒有,所以先念一段凡生經看看。”修士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根白繩,若高僧念完經文還不能消除水鬼心中的怨恨,他會出手拽出鬼魂體內怨的情緒打散。準備就緒,小山殿的高僧開始超度水鬼,一段眾生皆苦的凡生經一出,躺在中間的水鬼忽然動了一下。像是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水鬼本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伸長四肢像是肉蟲一樣在地上打轉,可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離開高僧為她定下的結界,最後她受不得了,緊閉的嘴巴終於張開,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她張嘴之後不是吐露怨語,而是吐出了血。水鬼嘴角開裂,漆黑的血水順著大張的嘴巴流下,就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修士看了一眼立刻大叫一聲:“她沒有舌頭!她的舌頭被人割掉了!”僧人也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連忙說:“停!”可此刻停下已經來不及了。與此同時寺內蟒鈴瘋響,雲不在寺中,小僧人躺在榻上一直未醒,沒能注意到門下蟒鈴。一陣陰風吹過,小山殿中問明燈忽然熄滅,水鬼骨骼哢嚓作響,緊接著“砰”的一聲響起,水鬼的身體突然炸開,四分五裂飛得到處都是。然而奇怪的是水鬼炸開後並沒有出血,鬼身落地的瞬間全部化成了水消失在大殿中。“這是……”僧人往前一步查看水痕。此時轟隆一聲響起。晴日落下驚雷,聲響就在小山殿旁。靜書齋內陳生與郭齊佑蹲在一起,他們一同盯著小小的幼苗頂開土壤,誰也沒說話。埋著頭發的地方長出半指長的白色小樹。陳生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將樹拔掉。在安慰了自己無數句無事之後,他慢吞吞地去挖剛才埋下頭發的位置,緊接著,顫抖的手指碰上了微涼的物品。第11章 借物陳生是個凡人。是女主後宮中唯一的凡人。五日書是本修真小說,裏麵的設定如大多數修真小說一樣,凡人想要修行須有靈根,有慧法,需入宗門。可宗門各有講究,並非人人可入,有些人就算有靈根也無法修行,修行多年也未必能達到自己想要的高度,會同凡人一樣生老病死。而這樣的人被稱為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