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是這樣。


    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了她流產的事,但她能猜到的,就隻有這個原因了。


    或許是值班護士吧,他應該也不知道她在哪間病房,剛剛醒來一定隻能問護士,想必是護士多嘴,多說了一些事。


    他盡管沒有多少力氣,可貼在牆上的手也還是握成了拳頭。


    他恨。


    恨自己縱使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他們母子平安,但最終還是沒能保護好她;恨自己沒能早點醒過來,讓十一受到了傷害。


    而傷害她的那個人,還是自己至親的那個人。


    恨自己為什麽會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有這樣一位母親,恨不得,也斷不得。


    他可以改變任何事,唯獨出生,是無法改變的。


    剛醒過來的靳向北臉色還很蒼白,毫無血色可言,看上去就虛弱得不行。以他現在的體質,根本就不宜下床走動,照看他的人也一定是沒料到他會馬上下床才臨時走開的吧!


    他趁著這機會從病房裏出來了。


    “別說了,我們先迴病房吧,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可以胡亂走動的嗎?——阿姨,能不能叫幾個護士幫幫忙。”


    十一的手就在他身旁。


    他握住,緊緊地拽在手心裏。


    十一忽然感覺到一點濕潤在她手背上化開,心裏有些震驚。


    “我曾說過……”他的聲音顫抖,“我不會放開這雙手……然而命運卻那樣捉弄我……我知道……十一……我們不可能了對不對?你和顧連城,這輩子是不會分開了,對嗎?”


    “向北……”十一歎氣,並沒有放開他的手,而是握住,“我跟你說實話,其實一開始,我們的婚姻隻不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合作。”


    “什麽?”


    “我現在已經不怪你了。當年的事既然是靳媽媽所為,那我也不會再遷怒於你。隻是像你說的,或許是命運吧,讓我們分開,讓我遇到了他……我們說好了不付出真心,可感情哪裏是人類可以控製的啊……我們現在是真心相愛的,他和商暮雪訂婚是有他的苦衷的,現在一切都解決了,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我知道……我看到新聞了……”


    在來的路上,他路過一家病房,聽到有新聞在播報商家的事。


    那時他便已經猜到了什麽。


    他沒有機會了。


    他點點頭,抱住了十一,讓十一有點意外。


    “向北……”她以為他還沒有想通。


    卻不想他卻是說:“知道了十一……我會放開你的……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即使我願意補償,你也不願意接受。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兩清吧,你不要對我的事愧疚,我也不對你的事自責。我會把我們之間的蔓藤切得幹幹淨淨,你去過你的生活吧,我不會再來糾纏你了。那個對你好的人就在你身邊,你要做的是珍惜,你們要做的是相守,而我要做的,隻有離開而已。”


    十一呆呆地。


    她能感覺到,他說這些話時的艱難。


    愛上很容易,但真正地放下一切,卻非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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