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活劉邦嗎。


    考慮到作為西漢末代的後人,秘境人哪怕可以獲得華國的曆史書,也未必那麽詳細,而他們對於西漢或者春秋戰國更加的了解吧。


    能夠不要老爹兒子的劉邦啊。


    他以雄略自負,他在博覽諸史之後,卻不得不承認,漢高祖劉邦才是“封建皇帝裏邊最厲害的一個”;石趙帝國的開創者石勒百戰餘生,威震海內,對司馬懿、曹操不屑一顧,自命可與劉秀並驅中原,卻把劉邦視為“隻能北麵事之”的超然強者。


    “人豈不自知,卿言亦以太過。朕若逢高皇(劉邦),當北麵而事之,與韓彭(韓信、彭越)競鞭而爭先耳。若遇光武(劉秀),當並驅於中原,未知鹿死誰手!”石勒與謀臣張賓談史


    在大眾眼裏,劉邦不過是一個因人成事的齷蹉之徒,畢竟,無論是他的出身、相貌、才能、還是性格,都很難引起大眾的敬畏。相形之下,他的對手項羽和屬下韓信,則以無雙的勇氣和罕見的才能,贏得了千百年來社會輿論的無數讚譽。


    然而,若以政治決策的視野來看,劉邦則無疑是中國曆史上已知的政客中,最傑出的一個。


    這種評價並非源於劉邦本身的才能,而是因為他永遠實事求是的態度——即,這個人永遠基於現實需要采取政策,其思維絕不被虛榮、情感和觀念所劫持。


    實際上,劉邦最傑出的品質就在於能夠時刻保持自知之明。考慮到劉邦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平民帝王的身份,他能夠輕易做到這點,顯然是無法想象的。


    當書生陸賈以”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勸誡劉邦時,劉邦已經是一個崛起於平民,淘汰了無數強人,征服整個中國的開國帝王。達到這種成就的人,周邊幾乎都是阿諛之詞(《史記》陸賈傳記曰,左右皆唿萬歲),聽到的批評就像沙漠裏的清水一樣稀少。假如三個人的謠言既然能夠使你相信老虎的存在,那麽一百個人的奉承,又何嚐不會消滅一個天才的自知之明,並把他變成一個自以為是的傻瓜?


    這種情況相當常見,而且幾乎不可避免。項羽曾經何等勇決,為何後來荒唐得熱衷於”錦衣夜行“?拿破侖曾經何等明斷,為何會慢慢退化成一個魯莽的蠢材(法國外長塔列朗語)?希特勒曾經何等狡詐,為何漸漸變得猶如一個精神病患者?


    因為這些無雙雄傑在一片讚美之聲中,逐漸失去了對現實、對敵人甚至對自己的正確認知。事實上,無論一個人多麽天才,如果他連自己的優劣都不了解,那他的判斷力和一個真正的蠢材又會有什麽區別?


    隻有理解這點,你才能理解劉邦的非凡和可怕。當書生陸賈以”文武並用,長久之術”勸說劉邦之時,他很快意識到對麵的書生(因出身綠林,劉邦向來鄙視書生),在這個問題上要比自己高明得多,理應有所請教,故“高帝不懌而有慚色,乃謂陸生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敗之國。’”


    這是何等了得的胸襟氣度,隻有完全摒棄虛榮心的豪傑,才有可能具有如此完美無瑕的自知之明——即,劉邦這個人,追求的從來不是“我比你強,我比你聰明,我比你能幹”之類的虛名,而是“怎樣做對我更有好處”。事實上,能夠始終保持這種本能行事的人,古今中外,屈指可數。


    劉邦另一個令人震驚的素質,就在於他對愛恨情仇等人類情感的極度淡漠,這使得他的決策永遠理性。這一點,在他對待家人和仇敵之時,體現得極為明顯。


    漢高的老家沛縣,有一位劉邦極為憎恨的叛徒老鄉雍齒。當年在鄉間之時,劉邦就素來被雍齒輕辱,劉反秦後,雍齒跟隨,但就在劉邦最困難的時候,雍齒獻出了劉邦老巢豐邑投靠魏國周市,還囚禁了劉邦的父親和妻兒,使他們遭受毆打、羞辱,更把劉邦本人逼到了絕地。劉邦走投無路,被迫投靠項梁。然而,隨著局勢的發展,雍齒後來投靠劉邦,劉邦不但不予追究,反而在建國之時,因功封其為”什邡侯“,以安定人心。


    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誰最甚者?”上曰:“雍齒與我故,數嚐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齒以示群臣,群臣見雍齒封,則人人自堅矣。”於是上乃置酒,封雍齒為什方侯,而急趣丞相、禦史定功行封。群臣罷酒,皆喜曰:“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


    妻子被辱、老父受困、自己幾陷死地、這些刻骨之仇在平常人眼裏,每一項都是足以成為”不共戴天“的大恨,劉邦身為帝王,卻輕輕放過,一件都未與雍齒計較。


    為何?


    因為寬容雍齒這個仇敵,可以為劉邦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即,”群臣見雍齒封,則人人自堅矣“。對於劉邦來說,如果讓那個羞辱自己妻子、囚禁自己父親、試圖剝奪自己生命的仇敵獲得自己的封賞,能夠有利於自己的政治利益,那麽這個仇敵就應該獲得封賞。這是一種何等荒謬、理性、殘酷的邏輯啊,然而,劉邦就是一個以如此規則行事的“人“,一頭永遠清楚自己目標的政治野獸。


    這是因為,果斷品質的根源,恰恰在於決策者對於自己目標的清晰度。決策者的牽掛越少,他的目標就會越清楚,他的行事就會越果斷。反之,決策者的情感越豐富,他的牽掛就會越多,他的目標就會模糊,優柔寡斷和瞻前顧後也將成為他的通病,而他的失敗也很難避免——畢竟,十全十美往往意味著一事無成。而劉邦,很可能即是人類曆史上最果斷的人。


    當劉邦的乘車被項羽部隊追擊,敵兵迫近,生死存亡之時,劉邦的車上除了自己、隻有護衛車夫夏侯嬰和兩個嫡生兒女魯元公主和漢惠帝。劉邦隻用了一秒鍾就想通了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想不明白的道理——”車太重了,必須減負,夏侯嬰能給自己擋刀駕車,絕對不能丟,隻有眼前一對親生兒女必須被扔棄“——他瞬息之間就做出了最殘酷或許也最”正確“的抉擇,飛快地將魯元公主和漢惠帝踹下去,以減輕車子的負擔,增大逃跑的概率。在這一事件中,劉邦展現出極端可怕的決斷力。


    與劉邦相反,軍神韓信自負無雙才智,為何卻在政治上一敗塗地,最終死無葬身之所?原因就在於八個字,”牽掛太多,優柔寡斷“:麵對部下的警告,韓信既恐懼漢王的猜忌,又顧念漢王的恩情,同時還貪戀裂土封王的富貴和”言聽計用“的虛榮,這位軍神連自己到底想要什麽都搞不清,又怎能做到政治上果斷?就像蒯通(韓信謀臣)所言,”猶豫的猛虎,不如決死的毒蜂,狐疑的勇士,比不上出擊的兒童“,韓信後來以軍神之能死於婦人之手的事實,完美驗證了這一不祥真言。”


    但凡有所成功之人,幾乎無不被過去成功所束縛。過去賴以成功的手段,過去賴以製勝的思想,都足以成為成功者的牢籠,使其在新的環境中一敗塗地,政治上尤為如此。


    當黃巢、李自成把過去打天下的劫掠之策,用到國家統治之上時,也就意味著為自己的脖頸套上了絞索;當拿破侖統治歐洲之後,依然肆無忌憚、不顧規則地動用武力侵吞盟友時,也就表明他的霸權時日無多。


    “在我看來,這個暴君(拿破侖)已然時日無多。奧斯特裏茨戰役,讓世人知道與拿破侖為敵是危險的;耶拿戰役,讓世人知道對拿破侖中立意味著災難;西班牙的毀滅,則讓世人知道與拿破侖友好是致命的。他的每一場勝利都在製造著更多的恐懼和敵人,因為事實將迫使列強明白,除非徹底消滅拿破侖,否則任何人都將無法幸存。因為,他不可能建立穩定的秩序,他不可能百戰百勝。”


    梅特涅致信奧皇弗蘭茨,就拿破侖入侵西班牙發表看法


    這是為何?因為征服世界需要以刀劍,但統治世界的力量,則必須以構建在觀念之上的規則為基礎。陸賈所謂”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乃長久之術也“,即是如此,但這種轉變,需要對過去觀念的超脫,而”超脫“恰恰是相當困難,因為這需要對過去自己的否決,需要破除人性自我認可的本能。無論是拿破侖,還是列寧、斯大林,他們終其一生都未能完全做到這一點,這也成為他們後半生遺憾之所在。


    而劉邦卻很輕易地做到了這一點。打開《漢高本紀》就會發現,在劉邦的一生中,這個人從未被任何觀念所束縛,對他來說,觀念隻是一種身外工具,他能夠很清楚地理解自己在不同的時期需要不同的觀念,並且做出了靈活的調整。


    打天下的漢王劉邦,需要塑造自己慷慨仁義的形象,以吸引豪傑的歸附,故哪怕是自己的仇敵雍齒,隻要投靠就可以獲得劉邦的封賞;而統治天下的漢帝劉邦,則需要時刻向臣子們灌輸“忠君”的觀念,以求得長治久安,故救命恩人丁公(項羽部將,放走了潰逃的劉邦)就必須被殺掉,與之相反的是,曾經數次威逼自己的季布(項羽部將,數度陷劉邦於困境)就需要被重賞甚至提拔。


    事實上,隻有真正的政治家,才知道武力隻能用來奪天下,而在民眾之中培養統治所需的觀念,遠比單純增強刀劍福利更加重要,劉邦恰恰就是這樣的佼佼者。


    季布母弟丁公,為楚將。丁公為項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顧丁公曰:“兩賢豈相厄哉!”於是丁公引兵而還,漢王遂解去。及項王滅,丁公謁見高祖。高祖以丁公徇軍中,曰:“丁公為項王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者,乃丁公也。”遂斬丁公,曰:“使後世為人臣者無效丁公!”


    所以,對於楚漢英豪的結局,後人不必心懷怨憤。霸王應該屬於勇猛的項羽,軍神必然歸於無雙的韓信,而最終的帝王隻可能屬於劉邦。因為,這位開國帝王從不因好惡愛恨行事,作為絕對實事求是的純粹政客,他實際上為後來者塑造了一個無情的典範。


    即,在以後的鬥爭中,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僅僅取決於誰更像劉邦。


    劉邦的性子,如何兒子被抓,用來要挾,會是什麽態度?


    幹掉我兒子!


    好吧,沒這麽誇張。


    但繼續威逼隨時準備進攻的秘境人們,很顯然說明了問題。


    白三被此時聚攏過來的使團成員抓在手裏,卻是嘴角吐著血,慘慘的說道:“她們三個不是我們的屬下,不會聽話的,隻會過來殺人。”


    這三人說的自然是那三個小姑娘。


    而王劍看到的是,雖然同為西方人,但對幾位來自美國的觀察員也是同樣的下手狠,事實上,已經有人死在了三個小姑娘的手中。


    領頭的賣火柴的小姑娘似乎很得意,手裏抓著根火柴,似乎隨時要出手。


    王劍忽然有這麽一種感覺,雖然兩個人質在手,但對這些小姑娘來說,更希望人質死掉,最後是死在王劍等人手裏,他非常敏銳的把握到了什麽。


    “你們是什麽人,哪個國家的,知不知道這是在侵犯華國主權,找死!”


    “嗬嗬。”


    那小姑娘終於笑了,手中的火柴似乎也是準備隨時扔過來。


    “不是外國人,起碼不是我了解的法術體係的外國人,似乎很古舊,似乎我聽說過,但是沒有記憶。”


    呂青衣湊過來,手裏拉著白家小妹,塞進王劍口袋裏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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