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br></br>到了目的地時，吳明卻鬆了口氣。請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說雖然前方戰事正酣，但來犯之敵也就五百出頭的樣子，朝廷這幾年和北漢在青麓山脈鏖戰，不論士兵還是將領，都是頗有經驗。守衛輜重營的戴將軍雖不是那種驚才絕豔之人，但也絕非膿包。他的營盤布置得規規矩矩，毫無破綻。敵人攻勢雖烈，但短時間極難討好。</br></br>如果沒有援軍的話，敵人還可能僥幸得手。可如他們這般正麵攻擊，絕不會占到什麽便宜的。糧草乃軍中命脈，楊雄老於行伍，對糧秣之事情更是重視，所以他布置在輜重營的兵力並不少。東漢本以攻城器械見長，太後主政以來，更加大了這方麵的投入，而輜重營又是保管這些器械的地方，更不會虧待自己。現在輜重營外圍已被戰車圍了滿滿一圈，士兵站在裏麵，持槍嚴陣以待，再往裏，則是弩手，火槍手，長弓手，疊了個厚實的圓形陣，就等敵人衝上來送死。</br></br>可是，吳明仍是憂慮。正因為見到南漢應對得法，他對敵人的這次舉動更加懷疑。他們到底想幹什麽？李鐵太可怕了，太尉李鐵，可是東漢最大的陰謀家和梟雄。祝淮雖與他南北稱雄，可若輪陰謀詭計，仍要差其一籌。如果今天北漢的攻擊隻是如此的話，那他也太名不符實了點。</br></br>但攻進來的五百敵軍都非弱者，人人奮勇當先，守方兵力雖眾，仍被氣勢所攝，雙方竟鬥了個難解難分，廝殺聲遠遠地傳來，震得地動山搖。吳明拉住了馬，語氣中不無擔憂：“楊將軍，可得當心李鐵的詭計。”</br></br>隨著援軍不斷到來，這五百人已被團團圍住，現在就算宗師親至，估計也不敢打包票說一定能夠衝出。楊雄也有些摸不準，連帶語氣也有些拿捏不定：“太師，你說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麽？”</br></br>現在輜重營已被團團保護起來，又有這麽多人攔著，他們就算衝進去，也難使用火計。聽楊雄問起，吳明心下也有些擔憂，敵人會不會像蘭寧之城一樣，這些人隻是幌子，而真正的攻擊，是從城內而來。他想著，忍不住京都城牆。京都為天下雄城，城牆也是世界之最，達到恐怖的十五米。可楊雄是在城外兩裏之處紮營，而輜重營還要靠後一些，離京都城牆有三到四裏遠，這麽遠的距離，城牆那十幾米的高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敵方也不可能仿效蘭寧守衛戰，以紙鳶滑翔攻之。</br></br>吳明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br></br>楊雄道：“咦，有人出來了……是，是夏侯天。”</br></br>東漢未分裂前，夏侯天和雷菲兒曾是戀人，後來吳明橫插一腳，帶著雷菲兒夜探金勾賭坊，雷菲兒見識了夏侯天的陰狠，這才狠心和夏侯天分手，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其戀情也走到了頭。後來雷菲兒帶著朱雀隊南下，和楊雄在患難之中見真情，最後終成眷屬。所以真算起來，楊雄和夏侯天還是情敵，他就算再是豁達，也不可能坦然對之。</br></br>這種事情不好解釋，隻會越描越黑。雷菲兒也不傻，自不會費力不討好的去解釋什麽。她拍了拍馬，和丈夫並肩而立，然後槍交左手，將小手放進楊雄的大手中。輕聲道：“阿雄，夏侯天詭計多端，為人陰狠，你可當心點，別上了他的當。”</br></br>這可比任何語言都來得有效。捏住妻子綿軟的柔荑，楊雄心頭大定，信心倍增：“你也別太過高天，他此番出擊，多半是孤注一擲，想燒毀我軍糧草輜重。不過為夫早已有備，他現在是甕中之鱉，那還有什麽計策可言？”</br></br>朝廷和中西合兵一處後，兵力已近北漢的二倍。所謂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往往是敵人。楊雄作為朝廷北伐主帥，和李鐵打了好幾年仗，對其陰謀詭計，自然有所提防。早在北漢堅壁清野時，他就提搞了警惕。既然李鐵如此做，肯定有後著。</br></br>所以，楊雄一邊勸太後任吳明為北伐軍主帥，以達到兵權貴一，減少聯軍裂痕的效果，一麵加強輜重的管理。果不其然，李鐵出手了。其實也情勢也由不得他，現在東北三省雖在北漢控製下，但連年征戰，早將國力耗盡，如今留守兵力，連防守都略嫌不足。而東北三省成分複雜，再行調兵的話，恐怕就壓服不了烏也等少數民族，一旦引起動亂，那就得不償失了。所謂久守必失，在攻方兵力占優，己方援軍無望的情況下。斷絕南漢糧草，破壞戰具，就成了北漢方麵的唯一勝機。</br></br>夏侯天越眾而出，高聲道：“楊將軍，若非戰事連綿，我和菲兒早成連理，何致有今日之憾？如今我窮途末路，你可敢出來與我一戰？”</br></br>這是在出言單挑了。戰陣之上，單挑一般發生在兩軍交戰前。一邊自覺勇力過人，想從士氣上壓倒對方，便出馬單挑。李源反攻大阿時，由於騎兵在攻城中不占優勢，就曾用此法先聲奪人。不過夏侯天已被包圍，就如他自己說的一般，早已窮途末路，楊雄更是有名的好手，多年前就到了八段後期。他指明和楊雄單挑，既覺可笑，又讓人佩服。家夥對雷菲兒，還真是癡心一片了。</br></br>每個人都有逆鱗，雷菲兒就是楊雄的逆鱗。聽夏侯天拿妻子來說事，楊雄心頭又有怒火燃起。雷菲兒捏了捏他的手，繼續低聲勸道：“不要受他挑撥，他定是想激怒你，然後渾水摸魚。現在敵方已如俎上魚肉，這個時候受他挑撥陷入混戰，實屬不智。</br></br>得雷菲兒安慰，楊雄心下一定，他高聲道：“前塵舊事，已如雲煙一片。十幾年來，菲兒與我相濡以沫，早已成對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豈是你三言兩語能夠離間的？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夏侯將軍也算名將，怎麽大難臨頭，反耍起嘴皮子來了？”</br></br>見楊雄不為所動，夏侯天心下暗歎。楊雄一軍主帥，的確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激將出來的。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賤命一條，從打定主意出擊的時，就沒想著要活著迴去。”</br></br>說話的時候，他從懷裏摸出個火折子，然後打燃了。隻聽“啪”一聲響，一道細細的火柱衝天而上。在半空中化為一道火花，映得四周的夜空也亮堂了許多。</br></br>這是煙花呀，軍中也常作號炮用。吳明怔，他剛才已料定敵人不能仿效蘭寧守衛城舊法，來個故技重施。沒想到對方仍放了個號炮，那李鐵到底想幹什麽？正自思量，突聽“轟”的一聲響，整個地皮都顫了顫。</br></br>吳明開始還以為是己方神威炮發威，但馬上反應過來不是。這炮聲雖響，但聽起來卻有些距離，正有些迷糊，旁邊的陸匯卻驚叫道：“太師，快下馬閃避。”</br></br>他話才落音，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落在眾人不遠處。因為離得太近，震得南望都長嘶起來。其他坐騎更是不堪，一時間馬嘶聲不斷，許多坐騎人立而起，更有戰馬四處亂竄，場麵混亂之極，到處都是落馬的士兵。</br></br>吳明卻未下馬，而是拉住坐騎循聲望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br></br>“轟隆”聲不絕於耳，而遠方的京都城頭，仍有無數通紅的火球從空中升起，然後極快的朝這邊撲來。這些火球一落地，就會發出極強的爆炸聲。在震耳欲聾的響聲中，卻聽夏侯天大笑道：“楊雄，老子不陪你玩了。”</br></br>說話的時候，他拉轉馬頭，手中長槍一擺：“衝。”五百騎兵在他帶領下，一路呐喊著，朝輜重營撲去。</br></br>北漢的火炮的距離，竟這麽遠了？侯天不退反進，領著騎兵不斷進擊，吳明心下駭然。敵人果然是為糧草而來，隻是沒料到的是，夏侯天帶人拚死進擊，不是為了燒毀糧草，而是為京都城大炮精確定位。</br></br>火炮是北漢率先發明的，最初隻裝備於戰船上，又稱為舷炮。南漢的火炮雖稱為神威炮，但技術上卻一直落後於北漢。兩漢鏖戰於青麓山脈，雙方的火炮技術也是交替上升，但一步先步步先，從總體上來說，仍是北漢勝南漢一籌。</br></br>不論是吳明控製下的中西還是賢莊統治的南漢，其火炮技術都比較落後，射程均以步算，頂多一裏出頭。而此處離京都城頭至少三裏，對方落點精確，顯然行有餘力。從這方麵來說，北漢方麵的火炮技術，已拉開南漢老大一截。</br></br>五百騎兵發一聲喊，在夏侯天的帶領下，人人奮勇當先，朝前方輜重營撲去。隨著他們前進，不時有號炮在隊伍中升起，在夜空炸響。在他們引領下，從京都城頭，仍有炮彈持續不斷的朝這邊飛來，落點也越來越靠前，一路朝後方延伸而去。</br></br>“轟”的一聲，一顆炮彈正落在兩輛衝車中間。這兩輛衝車本準備用來攻城，北漢來得突然。輜重營就把這些攻城的大家夥拉了出來，中間圍上鐵鏈，以阻擋敵軍攻勢。這樣做本也沒錯，就算騎兵衝擊，也能擋上一陣，但在威力強大的火炮麵前，這種防禦就如小孩的玩具一般不堪一擊。這顆炮彈落地後，整個大地都在顫動，火光衝天而起。當場就見兩個士兵淩空飛起，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屍骨無存。</br></br>吳明離這一炮落點隻有十幾步遠，楚，但也被震得不輕。當場就險些被摔下馬，腦子裏更是嗡然一片，好半晌才恢複過來。等他清醒過來時，夏侯天已帶隊從這個缺口衝入輜重營陣內，耳邊盡是南漢軍的慘叫和驚唿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