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br></br>陸匯已帶隊衝了出去，吳明的親衛自以駱小川這個隊副負責。 隻是他腦子卻不大好使，有些猶豫的道：“太師，屬下得護你安危……”</br></br>吳明急道：“囉嗦什麽？皇帝重要還是我重要，快去。”駱小川卻道：“當然是太師重要。”</br></br>吳明氣得沒法，隻得換個法子說道：“我好歹九段高手，而皇帝才二段，武學僅僅入門，自然是他更需你保護。你要再不去，我可親自帶隊衝了。”</br></br>前方已是營門口，吳明的帥旗杵在這裏，就如一盞明燈，無數敵人如同飛蛾一般，源源不斷的朝這邊衝來。照這樣下去，以他們這點人，恐怕沒把前方之敵包了餃子，就先被敵人碾成肉醬了。所以無論如何，吳明現在是不能再衝了。</br></br>駱小川道：“可，可是……”</br></br>他磕磕絆絆的還沒說完，就聽得前方發出一聲慘叫。眾人嚇了一大跳，抬眼望去，隻見軒轅複身邊竟然有兩個禁衛滾鞍落馬，渾身都是血。</br></br>那些禁衛本有二十幾人，加上陸匯等人，人數已近五十，他們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而且全是騎兵，機動力非常強，照理自保有餘，自不可能輕易落敗，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吳明心頭一震，喝道：“快上！”也顧不得跟駱小川多說，兩腿一夾馬肚，人便衝了出去。</br></br>南望甚是神駿，隻是一眨眼，他便衝到了軒轅複身邊，身周卻傳來一陣驚唿。畢竟軒轅複的身份，隻有周圍的人清楚，但吳明卻是一軍主帥，帥旗本就十分靠前，現在竟已衝到前線，一旦帥旗傾覆，後果不堪設想，也難怪周圍的士兵吃驚。</br></br>吳明衝到軒轅複身邊時，這裏已亂得不成樣子。敵人見到帥旗在前，拚命向前，而軒轅複死戰不退，他那些禁衛更不要命，拚命抵擋，如此一來，更讓敵人覺得有大魚在此，吸引了更多的人朝這邊湧來。那個使鞭的薑師傅在一邊急得滿頭大汗，叫道：“公子，公子，你快走吧，這裏可不是好玩的地方。”</br></br>這人不是隻知一味鬥狠的蠻夫。現在四周都是敵人，若是稱軒轅複“陛下”，一旦被敵人聽了去，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才以“公子”稱之。</br></br>軒轅複哪裏聽得進，倔道：“混賬，兩軍交戰，那有輕言退卻的道理，你要陷朕於不義麽？”</br></br>薑師傅嚇了一跳，連忙四下打量，皇帝自稱“朕”，可別把身份泄漏了，好在四周都是廝殺的人群，吵得厲害。也沒人注意到這邊。</br></br>吳明衝上前，逼退兩個敵軍，喝道：“公子快走，否則軍法無情。”</br></br>敵軍一見吳明，大喜過望，紛紛呐喊著朝這邊衝來。薑師傅為六段，擅長使鞭，還有一個六段高手，剛才赤手空拳，沒想到兩人槍術也甚不錯。他們護住軒轅複左右，本也無恙。但薑師傅一見吳明來到，分了分心，一把長槍已直直而來，直奔他胸口而去。這一槍攻其不意，速度也快得出奇，薑師傅躲無可躲。吳明一驚，手中長槍一抖，斜刺裏直刺而去，“啪”一聲，敵人一槍雖急，卻被吳明架了個正著。那人全力而為，本以衛定能建功，沒想到卻落了個空，不由一怔，槍頭也是一歪，擦著薑師傅胸腹刺在了空處。正待收槍，吳明速度更快，不待他有所動作，長槍倏收忽發，一下刺入這人頸中，鮮血登時四濺而出。</br></br>剛發出這一槍，聽得軒轅複在一邊讚道：“殺得好！太師槍術果然不凡，不愧為朕之師。”</br></br>說話的時候，他奮起神威，手中長槍一進一退，一槍刺出。這一槍甚是刁鑽，正中前方一敵左肩，那人負痛之下，一把奪過軒轅複長槍，正待用力，薑師傅和另外一人嚇了一跳，虎吼一聲“賊子敢爾。”長槍分左右直取敵人。那人嚇得麵色一白，棄槍而逃，反倒將身後的敵軍也撞得人仰馬翻。</br></br>軒轅複一槍建功，又驚又喜，叫道：“哈哈，贏了贏了，朕果然厲害……”</br></br>他武功再好，終究隻是個半大少年，要沒其他身周禁衛拚死護衛，早被人撕得稀爛。吳明又急又氣，不等他再自吹自擂，厲聲喝道：“不依軍令進止，為亂軍，軍法當斬，公子。”</br></br>軒轅複嚇了一跳，有點不服氣地道：“我哪裏不依軍令了？朕聽你說的出擊了。”</br></br>吳明喝道：“快快退下，你已害死兩個人了！”</br></br>那兩個禁衛是為了護佑軒轅複才被刺落馬下的。現在四處都是亂軍，他們哪裏還能活命。軒轅複剛才殺得興起，也根本沒發現有兩個禁衛已死。吳明突地對他大聲嗬斥，軒轅複一下懵了，大概也不清楚吳明為何發這麽大火，有些委屈的道：“太師，朕……”</br></br>話剛說了一半，突覺一道黑影直奔他腦門而去。</br></br>那是箭！</br></br>戰場之上，用箭偷襲大有人在，吳明這邊有一大堆護衛，守得如鐵桶一般，敵人人數雖眾，一時間也衝不開守勢，所以就想到了暗箭傷人。這一箭來得甚急，正對準軒轅複太陽穴。吳明吃了一驚，猛的抓住他肩膀一按，那支長箭帶著利嘯，一下射中了旁邊一個禁衛身上，那禁衛措手不及，慘唿一聲，直挺挺的從坐騎上摔落下來。</br></br>軒轅複嚇得麵色都白了，叫道：“天啊，好險。”</br></br>吳明也顧不得和他多說，一聲輕喝，順勢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軒轅複騰雲駕霧，從複國龍身上，一下縱入吳明懷中。</br></br>剛把皇帝扶穩，又是一箭直襲而來，吳明吃了一驚，一時也閃不開，將軒轅複按在懷中猛地在鞍上一伏，眼角餘光正遇遠方一人目光相遇。</br></br>這人身材稍矮，也有些胖，但他騎在馬上，卻無臃腫之感，反如一柄出鞘利劍，淩厲異常。他的眼神也極為淩厲，吳明被他盯著，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br></br>他的身邊，也有大批親衛簇擁，這些人身手也是不凡，個個悍不畏死，一時間唿喝酣戰，和吳明身遭親衛戰在一起。</br></br>他的箭專找軒轅複麻煩，多半已知皇帝身份。那麽，這人到底是誰？</br></br>這時遠方傳來一聲唿喝，那是楊雄帶人殺過來了。衝進來的敵人本就不多，雖然他們分兵去擋，但後繼衝進來的敵人卻大多本奔吳明這方而來。那些人哪裏抵擋得住，不過一小會，就被楊雄殺了個幹幹淨淨。楊雄心細如發，定也明的危機，及時衝了上來。吳明和幾百個敵人戰在一起，雙方激鬥正酣。楊雄他們從屁股邊桶上來，頓時兵潰如山倒。剛才那將領眼見討不了好，也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漸漸遠去。</br></br>楊雄卻不肯罷休，帶著一群人迫了過去，喝道：“趙無能，既然來了，不多呆會算什麽好漢？難道就這麽灰溜溜的退去麽。”</br></br>趙無能“哈哈”大笑：“楊小子，老夫性格雖然要強，可也不是隻知蠻幹的莽夫，現在衝過去，明顯就是送死的活計，少在那裏激將了。”</br></br>趙無能？</br></br>這家夥竟然是趙無能？</br></br>吳明大吃一驚，趙無能九段高手，也是原東漢碩果僅存的總督。東漢未分裂時，他一直呆在東北，與吳明緣慳一麵。當年北漢西征，也是他領的頭，不過後來他兵圍駝關，吳明則帶隊抄了他後路豐台糧倉。軍心浮動之下，更被孫雲龍和何嘯天前後夾擊，而致大敗。第三次漢寧之戰，夏侯霸首，趙無能就成了北漢最高軍事統帥，帶隊與楊雄周旋於青麓山脈。也難怪楊雄見了他，會如此激動了。</br></br>怪不得這老家夥箭術如此了得，自己差點吃虧。吳明喝道：“吹號，讓楊將軍退下來，不可戀戰。”</br></br>終於擋住了。雖然後方仍有敵軍不斷衝出，但朝廷方麵也準備完全，敵人就算再衝，也沒了攻其不意的優勢，多半難以討好。楊雄也不是魯莽之人，一得吳明撤退的命令，就馬上調轉馬頭，向吳明這邊匯合過來。</br></br>遠方，喊殺聲一直不曾停過，雖然戰事不曾結束，但敵方多半也難建功。已有後勤的士兵在打掃戰場了。盡管因為迎擊及時，朝廷方麵也極富戰鬥力，但這一戰損失也複不小。那些後勤士兵將戰死的袍澤翻出來，然後放在擔架上，覆上白布。因為已到六月，死的人又多，所以這些士兵多半要現場火化，以免引起瘟疫。勤士兵抬著一具具遺體從眼前走過，吳明眼中一酸。</br></br>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說沒了就沒了。</br></br>“太師，太師……”</br></br>軒轅複帶著幾個親兵跑了過來。他身上已濺了不少血，但都不是他的，連塊油皮都不曾擦破，仍是得意之極地道：“太師，朕今天也殺了一人，以後敢說朕紙上談兵，不切實際。”</br></br>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初次上陣就斬首一級，別說是一國之君，就算是普通少年，也算了不得的大事。得輕鬆，但吳明心頭卻大不舒服。遠方，那些後勤士兵將戰士者抬到一邊，放了長長一排，吳明眼，沉聲道：“陛下，你的親兵可死了十幾個。知道麽，就因為你莽莽撞撞，害他們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