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太陽已經落山了,夜幕漸漸降臨,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籠罩了整個天地。遠方的城頭,山下的平地,重新爬上了星星點點,蒼涼而幽遠。


    吳明迴到營地時,帳篷裏已經有了溫馨的燈光,他心下一喜,小藝已經迴來了?


    何藝是迴來了,她正在營帳裏喂吳思庭吃東西。她這幾年東奔西走,又不大舍得兒子,所以這四年來,吳思庭大部分時間是在馬車和帳篷中度過的,把何嘯天夫婦心疼得不行。不過此事有弊也有利,習慣成自然,吳思庭遠沒其他勳貴子弟的嬌氣。小家夥很乖,這一路顛沛流離,他很少哭,也很少鬧,大部分時間,都靜靜的呆在一旁,看著母親忙碌。


    眼見吳明進來了,何藝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沙鍋旁,為吳明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輕聲道:“快來吃吧,不然都涼了。”


    她膚色如玉,由於過分操勞,現在更是瑩白如紙。吳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擔憂地道:“怎麽了,小藝?”


    何藝搖了搖頭:“我沒事。”見吳明滿臉擔憂,仍是盯著自己雙足,她解釋道:“白天走得太急,不小心把腳崴了。”


    吳明嚇了一跳,正準備看看。吳思庭突然叫道:“娘親……”


    兩人怔了怔,都看向了他。何藝道:“怎麽了,思庭?”


    吳思庭小嘴一撇,眼淚汪汪地道:“我想外祖父,外祖母了。外祖父答應給我做木馬,教我打仗。外祖母說下次迴去,給我做好多好吃的……”


    童言無忌,可正是這純真的心聲,讓人心頭震撼。夫妻二人對望了一眼,何藝摸了摸他頭,有些愧疚地道:“好,娘親答應思庭,讓祖父給你做很多木馬,外祖母做很多好吃的,你現在乖乖去睡覺,好嗎?”


    “嗯。”吳思庭點了點頭。讓母親為他清洗了一番,然後就乖乖的躺在床上去了。吳明心情很差,胡亂喝了幾口粥,就沒了胃口,把飯碗朝桌上一擱,就要去收碗。何藝道:“還是我來吧。”


    吳明道:“你腳受傷了,好好坐著就成。”何藝拗不過他,隻得應了,坐在油燈想著心事。正在發呆,吳明已收拾好碗筷,端了盆熱水過來:“想什麽呢,來泡泡腳。”


    “泡腳?”何藝有些吃驚,一見丈夫把洗腳水都給她端來了,她嚇了一大跳,連忙站了起來:“吳大哥,這怎麽行,哎喲……”這一下牽動了傷處,疼得她臉色發白。


    吳明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反而有點好笑。連忙放下水盆,柔聲道:“來,我給你揉揉,這水裏加了些消淤腫的藥,隻要揉開淤血,很快就會好的。”


    他說著,就要去捉何藝的一對天足,嘴裏尤自道:“是那隻腳傷了,我先看看。”


    何藝右腳倏地朝後一縮,紅著臉道:“那有,我沒受傷,隻是走動太勤,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她剛才明明說腳崴了,現在卻矢口否認。吳明笑了笑,抓住她右腳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它了。”


    何藝大窘,情急之下朝後一掙,觸動痛處,忍不住又是一陣驚叫:“哎喲,求求你了吳大哥,我自己來吧。”吳明是疼她,可人言可畏,讓丈夫打洗腳水,還幫她揉腳,這等事要被他人知道了,不被罵死才怪。


    吳明瞪著她道:“自己來?自己用力,一點都不方便,你能揉好麽?再說了,我用真氣為你活血,這樣好得更快些,才不耽誤正事。”


    何藝臉如霞燒,垂下頭輕聲道:“還是不要了吧,休息休息,應該就會好了……”


    吳明哭笑不得,耐心勸導道:“小藝,咱們是夫妻。你也說過,夫妻是同命鳥,那還分什麽彼此?既如此,你腳受傷了,為夫給你揉揉,天經地義的事……”


    “不行不行……”


    他話還沒說完,何藝的腦袋已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這怎麽行,成什麽樣子。”吳明沉下了臉,加重語氣道:“腳一旦被崴了,淤血不化開,是很難大好的。要真那樣,你怎麽出去賑濟災民,主持法事?到時你要強行出去,我可是不答應的。”


    這可比任何話都管用,何藝停止了掙紮,默默的不說話。她抬起頭,看了吳明一眼,馬上又做賊似的低下頭,過了半晌,才用細如蚊呐的聲音道:“好,好吧。不過吳大哥,你可得輕點,我不怕痛,就怕癢。”


    她現在的樣子,和一個柔弱無助的小獸差不多,那裏還有半分聖母的威風。吳明心下一蕩,連忙收攝心神,抓起她小巧的右腳,輕輕脫去她布鞋,再把她布襪一點點的從腳裸處緩緩褪下。何藝緊張得厲害,足弓彎著,腳趾緊緊蜷縮著,把布襪都夾住了。吳明拉了拉,沒拉動,隻得捏住足心,輕輕捏了捏。何藝受不住癢,“嚶嚀”一聲,腳掌一鬆。吳明順勢一拉,把布襪褪了下來,一隻完美無暇的天足頓時呈現在他麵前。


    渾圓的腳踝,纖細的腳掌。白皙細嫩,晶瑩剔透,青青的脈絡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何藝非常愛潔,南征軍殘部敗退繼玉森林之時,她都趁著摘野果的時候,時常清洗。為此還差點傷身於角頭花蟒,虧得吳明拚死營救,她才僥幸得脫。這幾年做了聖母,她愛潔的性格並無絲毫改變,就算一身布衣,也是一塵不染。所以她的雙足,也是幹淨異常。吳明伸出手,輕輕抓住何藝足踝,仔細看了看,有些心疼地道:“還說沒事,你自己看看,這邊都腫起老高了,一個不好,留下暗疾都是可能的。”


    何藝“唔”了一聲,右腳觸電般的朝後一縮。吳明早有所料,一雙大手緊緊握住,根本掙之不動。她滿臉紅暈,喘著氣道:“你,你快些……”


    她的身體本就敏感,沒想到一雙玉足更是重中之重。見她如此,吳明反而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好,引得她強烈反彈,讓她右腳傷上加傷,反而不妙。等她氣息稍歇,吳明才輕聲道:“好了,我先幫你活動活動足踝,讓淤血化開。然後在用真氣疏導一遍,等會再用藥水泡上一泡,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纖細嬌嫩的腳掌捏在手裏,如同一方溫玉。整隻腳光滑細嫩,雪白中又透著淡淡的肉色。隻有腳踝處有點浮腫,破壞了無暇的美感。吳明右手捏住足掌,左手則輕輕扶住足踝,輕輕轉動著,以便讓淤血活泛開來。他的動作很溫柔,何藝放鬆下來,鼻息漸漸平穩,蜷縮的腳趾也慢慢張開,顯然已經適應。吳明突道:“對了小藝,思庭漸漸大了,這樣四處流浪可不好,至少得給他找個老師。咱們兒子應該允文允武,這樣才成。”


    這事其實他早想找何藝商量,隻是戎馬倥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而已。吳思庭今天的哭鬧,讓他心頭愧疚無比,決定先和妻子知會一番。


    腳上仍有點癢,但一提兒子的事,何藝頓時來了精神,支起身子道:“吳大哥,你想帶思庭帶走麽?”話一說出口,眼中已是淚花隱現。


    在這個世界,稍微有點身份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正常得很。所以對吳明和祝玉清的婚事,何藝雖有些吃味,但並未多大抵觸。吳明以為,何藝不想去南寧的主因是祝玉清,其實還真錯怪了她。正如何藝所言,西北是百靈教的根基之地,她做為聖母,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開的,此其一也。其次就是,她和雙親自小失散,這幾年也是聚少離多,還想多陪陪何嘯天夫婦。聽得吳明之言,以為丈夫要接走兒子,何藝不由大急。


    何藝心中所思,吳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大概。見妻子一臉淒惶,他心下一疼,安慰道:“西征之後,我的根基極可能就在中西。如此一來,咱們就很近了,到時你如果忙,我來看你們也方便許多。當然,你帶兒子來看我也行的,這倒不是大問題。”


    他話裏話外,根本沒提帶走吳思庭。何藝眼中已有濕意,輕聲道:“謝謝你,吳大哥。”吳明是一家之主,如果真要帶走吳思庭,何藝也無話可說。可吳明根本沒提這茬,何藝心頭感動之餘,也知道是丈夫憐惜自己。她想了想,反過來安慰吳明道:“你放心,我會在沙州為兒子請最好的先生,至於武藝,父親大人或可勝任。”


    天下總督,都是九段以上高手,何嘯天真願意教吳思庭,那是最好不過,豈隻是勝任那麽簡單。吳明想了想,低聲道:“是的,小家夥大了,這樣下去確是不妥……”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有這個便宜嶽父教吳思庭習武,自己大可放心。但西北三省民風彪悍,文教比之江南五省,差上許多,對何藝口中的私塾先生,他卻有些不敢恭維。以吳明的本意,把吳思庭擱在南寧學院,憑自己和唐軒的交情,思庭的學業定不會馬虎。可何藝不願去南寧,讓他兩頭為難。兒子都快四歲了,但這幾年都是何藝拉扯大的,幾乎沒他這個當爹的什麽事。也正因為如此,讓他對何藝更為愧疚。吳思庭是他兒子,他比任何人都重視。但他也深愛著何藝,如果帶著了這寶貝疙瘩,母子二人都會傷心欲絕,這種大男人主義的事,他吳明可幹不出來。


    想到這裏,吳明長吐了口氣。算了,不想了,這一切還得先把豐台攻下,斷了北漢西征軍補給才行。等解了駝關之圍,還不知道那個便宜嶽父怎麽看待自己呢。


    他搖了搖頭,右手抓住何藝玉足緊了緊,輕聲道:“現在氣血已經活乏開來,你忍著些,我拉拉腳趾,讓錯落的筋骨複位,這樣好得更快。”他說著,左手接替右手,捏住了腳掌,右手捏住她晶瑩圓潤的腳趾,猛的一拉,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何藝驚唿一聲,嬌軀巨震,身子猛地朝後仰起,整個身子都似要彈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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