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節


    張浩默默的看著吳明在原地做著熱身運動,他跟隨吳明算來也有兩年了,所以對吳明的許多習慣多少有些熟悉,他知道,自家大人目前又要去做一件重大的事情。


    吳明今天晚上準備去把趙飛的首級搶迴來,這當然算一件大事了。


    眼見吳明把一套熱身運動做完了,張浩才把他的貼身軟甲遞過去,然後小聲問道:“大人,你頭部還有傷,你真要去麽?”


    吳明接過軟甲,幾下穿好了,軟甲保管得很好。貼身套在黑色緊身衣外麵,雖然有點硬,但並不妨礙手足的運動。


    他們是等到那輪彎月落下地平線才開始行動的。今年夏季的雨水顯得有點少,這麽多天了,很少見過雨星。所以晚上空氣還是很悶熱的,風刮在張浩臉上,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熱意,整個心都是拔涼拔涼的,自家大人今天晚上做的事實在太冒險了。他自己的傷還沒好,而對麵,聽說有好幾個七段以上的高手。


    吳明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沒事。”他的後腦勺下午已經找胡庸換過藥了,為了今天晚上的行動,他專門找胡庸要了一包止痛藥粉。胡庸告訴他,這東西對人的神經有損傷,能撐得過的話,就盡量少用。


    盡管趙飛生前與他不睦,他還是決定把趙飛的頭顱給搶迴來。一來麽,他怕葛義為了趙飛的頭顱,帶著青龍或者白虎隊做出傻事。目前,整個近衛隊已經是傷亡慘重,實在不能再多增傷亡。二來麽,這趙飛的頭顱天天掛在城頭,對漢軍士氣也是個極大的打擊。


    所以無論如何,吳明決定晚上去把趙飛的頭搶過來。


    張浩說道:“我也去。”


    吳明沉下臉,說道:“胡鬧,你那點三腳貓功夫,過去不是給我添亂麽?”


    張浩跟著吳明這幾年,吳明倒是根據他的體質,挑選了一套地球上的功法給他修煉,奈何受自己資質所限。雖然也練出了真氣。算得上一個武者了,但目前也就停在一段後期,遲遲突破不到二段。吳明說他三腳貓,也還說得過去。


    吳明再次檢查了自己的全身配備,確認一切無誤後,就跳出營地,趁著夜色,朝新河城牆摸去。


    此時整個營地外麵一片漆黑。而營地內,則相隔不遠就亮著火把。盡管南蠻人從來沒主動夜襲過,但也不得不防。偶爾可以看到幾個巡邏的士兵在營地周圍走來走去。今天近衛營剛好是玄武隊及其隨從負責夜晚巡邏,吳明做為最高長官,就“假公濟私”了一迴。


    遠方的新河城巍峨高大,始終矗立在那裏。由於離得太遠,隻能遠遠看見有不少火把亮著,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城牆上的具體情況。神秘,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吳明看著遠方,心頭卻是一陣迷茫。


    他轉過頭,看向了張浩,看見對方正一臉的哭相,望著自己,不由臭罵道:“你擺那麽個臭相幹什麽,好象我這次出去真的迴不來一樣,我那次不是福大命大,逢兇化吉,真是的。”


    張浩笑了一下,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大人,你小心,多保重。”


    吳明再向張浩揮了揮手,然後轉身,慢慢消失於夜色中。


    雖然現在夜裏,四周一片漆黑,但吳明還是不敢怠慢。把輕身功夫提到了極限。他的輕身功夫是根據中國古代“草上飛”而來,然後融合自己多年的經驗,在地球上沒覺得有什麽優勢。到了這裏,卻覺得比這個世界單純的運功於雙腿,一陣狂奔要省力得多。


    上次能和久持在城牆上堅持那麽久。這身輕功也有很大的功勞吧。


    不過現在那有時間去得意這些。再迴頭望去,隱約隻能見到張浩一個模糊的人影了,還木在營地內,向外張望,不過外麵漆黑一片,他是怎麽也看不到吳明了。吳明走之前跟他交代過,自己出發一刻鍾後,讓他去通知田洪。好擺劍陣來接應自己。他沒說自己萬一迴不來怎麽辦,都迴不來了,還交代個什麽?


    吳明再次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夜空,因為沒有月亮,所以整個夜空的星顯得特別亮。不知道,自己穿越到的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迴事,氣候,文化,人文,地理等很多方麵都能找到地球上的影子。就連月亮都隻有這麽一個,有時候他自己都真想乘上航天飛機,飛出這個世界,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然而他卻知道,這一切隻是個夢想,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了。


    如果不是迴到了地球古代的異時空,那麽,無數的閃亮的星星中,肯定有一顆是太陽了。父親也一定能夠看見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願自己好運。他在心裏默默祈禱。


    也許自己,真的迴不去了。


    吳明低著頭,默默的走著。


    他現在真想掏出胸口的短蕭,盡情的吹奏一曲,以釋放自己心頭的鬱悒。然而理智去告訴他,這樣做是不行的。已經到這個世界三個年頭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何藝,張浩,太子,近衛營,甚至整個東漢南征軍,都把目光看向了他。想到這裏,他心頭不由苦笑,自己真的不是超人。要是真是奧特曼那就好了。也許這個世界有超人吧。比如武術宗師,但不知道,自己能否達到那一步。


    自顧自的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吳明已經接近了新河城牆。他在城牆兩百多米遠處找了個窪地,伏下身,朝城牆上打量。


    再往前走,就有可能被巡邏兵丁發現了。他得尋找個好點的路線接近城牆。


    一目望去,可以望見城牆上稀稀拉拉的火把。偶爾有人頭在上麵晃動。那是巡邏的兵丁吧。而趙飛的首級,則被南蠻人用根繩子拴著。高高的挑在城樓上。晚風一陣陣嗚咽而過,那人頭也隨風一陣陣晃動。在城牆上火把的映照下。更增添了幾分鬼氣森森的感覺。


    吳明心中一陣苦笑,自己這次如果身死,肯定也會被南蠻人一樣,懸掛首級於城牆。到時候,和趙飛四目相望,還真是諷刺。


    新河城的城牆有近十米高。本來東漢規定,各地藩王領地內的城池城牆高度不得超過五米。然而近幾年來,丞相文官一係和太尉武官一係內鬥不休,漢明帝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那裏還有閑心管這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新河城城牆也應該是最近幾年才把高度增加上去吧。記得漢軍初攻新河城時,吳明還能從城牆上依稀見到新砌的痕跡,不過這十幾天下來。那點痕跡早已被斑斑血跡所替代。


    夜間的蛐蛐還是在一個勁的聒噪。驀然間,吳明見到幾條黑色的身影在不遠處閃了一閃。


    有人!


    吳明貼在窪地的身子也不由得緊了緊。伏下頭,悄悄的向那個方向打量。


    城牆上雖然看起來燈火通明,不過在光亮處,要看清暗處的情況,卻有點難度。


    吳明運足耳力,隻聽得一個聲音小聲問道:“什麽情況?”


    一陣夜風吹來,到處“沙沙”做響。另外一個聲音接口道:“是風!”


    雖然他們說得很小聲,但是吳明還是一下分辨出,詢問的聲音正是葛義。


    近衛營青龍隊副葛義。


    另外一人,估計是個近衛營戰士吧。


    他們果然來了?


    他們也來來偷趙飛的首級的吧。吳明真的希望他們能夠成功,至少這樣,自己不用去冒險了。


    半晌沒有動靜。


    另一個聲音小聲說道:“估計真的是風。別太緊張了。走罷。”


    吳明就見到,他們一行五人,悄悄的向新河城牆摸去。


    要不要叫上他們一起行動?吳明心下有點糾結。又怕被南蠻人發現。


    正在遲疑間,一行五人已經摸到了城牆下。他們掏出繩索,就待有所行動。


    這時候,城牆上突然亮起了幾十支火把,一個熟悉的猥瑣聲音響起:“小師妹料事如神,漢軍果然有人來偷這腦袋。也不枉老子在這裏蹲了兩個晚上了。”


    這是森達根。


    毫無疑問,他們五人被發現了。


    然後一陣衣袂紛飛,二十多個南蠻武者從城牆上飄了下來。把五人團團圍住。


    也不知道南蠻人用什麽材料製作的火把,從這麽高跳下來,竟然無一熄滅。這一下,城牆下邊,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借著火光,吳明看見,被包圍的五個近衛營戰士,一人果然是葛義,不過現在頭上纏的白布已不見,換上了一根黑色布條。一身緊身短打。他正平靜的打量著包圍自己的南蠻人。


    另外四人,吳明都有印象,其中還有兩人竟然是白虎營什長。上次白虎隊小隊長以上的隊員全部陣亡,這也是白虎隊目前能派出的最高戰力了。如果這兩人再交代到這裏,對白虎隊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幾人臉上都是一臉平靜。他們半夜來偷人頭,估計也考慮過南蠻人有所防範。存了必死之心的吧。


    葛義喝道:“兄弟們,我們幾人平時都深受趙隊正照顧,如今,不能把他的首級帶迴去合葬,能夠戰死在他的首級下邊,也算是值了。”說完,當先拔出了自己的長劍。


    他的劍是近衛營專門配置的寶劍,也算是利器了。這劍一拔出來,如一汪秋水。在火光中,一閃一閃的。


    整個空氣裏,無形的殺氣都彌漫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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