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顥有些訝然,這樣的話也就表示,燕北羽放過他一條命了。


    畢竟,要殺他的話,就是一句話的的事,何必再關進牢裏去,以前總覺得看不起這樣總是被一個女人左右決定的男人的。


    然而,這一刻他隱約明白了,若不是非一般的在意,是不會因為對方的話改變自己的主意的,而他從來不怎麽願意去做到的歧。


    龍靖瀾也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坐在龍椅上的人,有些意外他的話,這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差點把你送去見了閻王,竟然還不下旨殺了他,還要留著幹什麽驁。


    謝承顥這樣的禍害,多留一天都後患無窮。


    高昌王交給了緹騎衛,謝承顥也交給了緹騎衛,龐寧有些麵色不安,他深知緹騎衛的行事手段之狠辣,再加之這個龍靖瀾狡猾難以對付。


    燕北羽目光冰冷掃了一眼龐寧,略顯蒼白的薄唇微抿著,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別的什麽,沉默著沒有言語。


    而那些上在他身後的,跟隨他一路的臣子,個個戰戰兢兢地低頭站著,那模樣似恨不得鑽到地縫時躲著,不讓龍椅之上的那個人看到自己。


    龍靖瀾安排了人把謝承顥和晏西幾人押下去,扭頭掃了一眼龐寧等人,又望了望龍椅之上神色疲憊的人,道,“不如,把龐大人他們也給我來?”


    別的事兒他不喜歡,但這種用刑的事兒,她是再樂意不過了。


    燕北羽微微點了點頭,道,“也好,歸義侯盡快捉拿歸案。”


    闞璽到現在也抓住,這件事要處理就一次處理幹靜,他不想再留著什麽漏網之魚,以免生出後患,隻是現在身體尚還虛弱,沒有太多精力去處置這些事了。


    原本出來,也是因為要處置謝承顥的事兒,如今她說希望能放了他迴北齊……


    “陛下!”


    “陛下,臣等知錯了!”


    ……


    龐寧身後的一幹老臣,紛紛在殿中跪了下來,向著龍椅之上的人求饒。


    可是,燕北羽看也未曾多看一眼,微微抬了抬手示意龍靖瀾將人帶走,比起麵對這些人,他更想早一點到暖閣去與她和孩子團聚。


    霍雋自然也跟著給她幫上忙了,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空蕩蕩的大殿終於就隻剩下了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半晌扶著起身,眼前便忍不住一陣陣發黑,人也跟著晃了晃。


    “陛下!”冥河上前扶住,勸道,“先迴暖閣休息吧。”


    雖然是撿迴了一條命,可現在身體已經被數月的病痛耗得虛弱不已,不知得要多久才能休養得迴來。


    燕北羽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了玉階,朝著空蕩蕩的太極殿外走去,腳步有些難言的急切。


    縱使,他們從他眼前走開也不過轉眼的功夫,他都迫不及待去見到他們。


    “你盡快出宮一趟,通知房將軍,在無朕旨意的情況下,燕京隻進不出,必須將闞璽給了抓出來。”他說著,似又想起了什麽,沉聲道,“帶人去一趟歸義侯府,不論男女老少皆抓到關入刑部,交給龍靖瀾去處。”


    他現在確實沒有那麽多心力去操心這些瑣碎小事,她要他放了謝承顥,可是這個人於他而言又不能放,所以在他安排好一切之前,還不能就那麽將謝承顥這樣的心腹大患給放了迴去,為禍無窮。


    “是,屬下即刻去辦。”冥河應道。


    燕北羽拒絕了冥河攙扶,自己進了暖閣之中,撩開簾子看著默然坐在床邊照顧著兩個熟睡孩子的人,一顆高懸許多的久終於落了下來。


    這麽多年,他曾有多少次地憧憬過這樣的一幕,他下朝迴來,她還在懷內照顧著他們的孩子,背影溫柔而沉靜。


    謝詡凰聽得腳步聲,扭頭看向撩著簾子走進來的人,起身過去扶了他到榻邊坐下,隻是看著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眼眶禁不住有些泛紅。


    “孩子都睡了?”燕北羽低小著聲音問道。


    “大約這幾天都折騰得累了,都睡下了。”謝詡凰道。


    燕北羽輕握著她的手,歎息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早體會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與折磨,可是他卻讓她承受那樣的心痛,明明想見她


    ,明明知道她已經迴來了,可是他就是不能見她。


    謝詡凰沉默了片刻,道,“都過去了。”


    心痛也好,絕望也好,總算都過去了,隻要他還好生活著,她什麽都不怨。


    兩人默然坐著,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緊握著彼此的手,似是怕會再一次的失散,明明見到之前心裏有著千言萬語的話想要向對方傾訴,可真的見上麵了,卻發現不知該如何說起。


    然而,便是什麽都不說,似乎都能明了對方的心思。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謝詡凰微微皺著眉頭,瞅了一眼坐在自己麵前的人,盯著自己看了好半晌了,怎麽著也讓人不自在了。


    燕北羽薄唇微揚,“怎麽看得夠?”


    直到這一刻,她坐在自己麵前,他都還有些難以置信是真實的。


    “不是所有的大夫,都說是無藥可治的?”謝詡凰問道。


    而且謝承顥下手,也不可能給他留下可以活命的辦法,所以在迴來看到那一幕時,她才會相信了那是真的。


    “大夫確實是無藥可知,是老莊主在這裏住了段時間,助我修習了定魂珠的內功心法,又將我體內毒害身體的毒血放了一部分出來,最後廢了我一身內力,將他的內力重新給予了我,隻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會有數日的假死,一般人是察覺不出來的。”燕北羽朝她坦白到。


    在他收到那內功心法的冊子之時,隱約有覺得老莊主是有辦法的,隻是他一直沒有再讓人來送個信,他的病也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病入膏肓了,老莊主才姍姍來遲。


    “是師公。”謝詡凰想到,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師公一生追求武學的最高境界,卻在最後將自己一身功力傳給了他。


    “待我身體恢複些,開了春我們去折劍山莊看看他老人家,若是他來出手相助,隻怕朕是真保不住這條命了。”燕北羽道。


    謝詡凰點了點頭,道,“好。”


    她也許久不曾去折劍山莊看望過師公了,這一次因為他們的事,他又出手幫了這麽大的忙,這份恩情她真不知該如何去報答了。


    燕北羽歎息,探臂輕擁著她,繾綣低道,“鳳凰,我好多次都夢到你迴來了,可是我每次睜開,眼前又是空蕩蕩的一片,我怎麽也找不到你……”


    每每午夜夢迴,他都有種錯覺,她還是在他身邊的,可是待一清醒過來,才發現她早已走了多時了。


    他們自少年相識,到如今已快到了而立之年才真正走到一起,這漫長的十幾年,已經曆經了他們一輩子都不願承受的苦痛。


    時光漫長,總算他們得以相聚,他隻願自此以後,再無分離之苦。


    “對不起,我虧欠你太多了。”謝詡凰幽幽歎息道。


    不可否認,她是深愛他的,隻是這份情不算她如何深愛,卻也不及他待她的,怕是這一生亦是如此。


    “你從來沒有虧欠我,你在我身邊,已經給了我夢寐以求的一切。”燕北羽輕然笑語道。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想過她在自己身邊的生活,這些年也從未有過任何改變,到如今她終於迴到了他的身邊,永遠不會再離開。


    這已經,是上天給予他最大的恩賜。


    這一世,他無親無故,獨行於世,所幸還曾遇到她,所幸她亦愛著他。


    謝詡凰默然,若是那時不曾遇上他,若是不曾動心喜歡上了他,自己還有沒有念頭活到如今,怕都無法預料。


    到底是她拯救了她,還是他拯救了她,真是難以說清楚。


    兩人默然相擁,輕言細語地訴說著,彼此心上的話,全然不曾發覺床上睡著的丫頭已經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便叫她,“娘娘,娘娘……”


    謝詡凰也顧不得其它,推開了擁著自己的人,起身去了床邊安撫孩子,“沅沅,怎麽了?”


    小丫頭伸著小手臂要她抱,到了她懷裏,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娘娘隻能抱沅沅。”


    謝詡凰哭笑不得,這小丫頭簡直霸道得緊。


    燕北羽嘴角抽了抽,開始有些覺著,孩子的到來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反而還是阻礙他們夫妻關係的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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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丫頭一臉敵意地瞪著他,生怕他會把她娘搶走了似的。


    謝詡凰抱著她在桌邊坐了下來,柔聲說道,“沅沅不是一直想知道爹爹是誰嗎?”


    沅沅好奇地望向她,等著她的答案。


    “這就是沅沅和璟兒的爹爹。”謝詡凰柔聲道。


    沅沅聽了看了看坐在對麵的人,似乎被她那瘦削的模樣嚇著,一扭頭抱著她的脖子,囁嚅道,“沅沅不要這個爹爹。”


    燕北羽眉梢一挑,她不要他這個爹爹,還想要哪一個。


    “沅沅要那個爹爹。”沅沅道。


    謝詡凰頭疼地皺了皺眉,這小丫頭果真是被謝承顥給教壞了,她口中的那個爹爹自然說的是謝承顥。


    孩子還小,自是平日裏跟誰處的時間多些,對誰就印象深一些,到底也是父女兩不曾見過,她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適應罷了。


    燕北羽也猜測到了,對於某個剛剛關起來的,不禁又生了幾分殺心。


    謝詡凰輕拍著她的背,耐著性子地哄著還昏昏欲睡的女兒,等她睡著了,又孩放到床上安置好,轉身對上麵色有些黑沉的男人。


    “孩子還小,多相處些日子就知道了。”


    這麽點兒大,說再多她也聽不進去,等在燕京待得時間久了,她再漸漸大一些了,自然就知道到底誰是親生父親了。


    “我看她倒是對她那個爹爹,喜歡得緊嘛。”燕北羽道。


    緊趕慢趕著接他們迴來了,結果還沒叫他這個爹爹,倒先把謝承顥認爹了,這讓他一瞬湧起的身為人父的喜悅,瞬間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謝詡凰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那你自己跟她說,看她聽你的嗎?”


    對這麽小個孩子講道理,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燕北羽望了望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道,“那怎麽辦?”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了一雙兒女,可這真是當了父親的時候,尤其一下麵對已經會跑了的他們兩個,他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辦了。


    “璟兒倒是乖巧穩重些,說什麽話他多少能聽進去,沅沅不好說了,不過小丫頭貪吃又貪玩,你多帶著她玩玩就好了。”謝詡凰笑語道。


    ——


    一更,二更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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