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的那一天,謝詡凰帶著羅蘭和那寶珠去了墓地祭拜,停留了許久。


    “師姐,我想我無法做到答應你的了,我必須要去找出加害你的兇手。”


    她發誓答應了她,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離開華州,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怎麽可能還能留在這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羅蘭和那寶珠站神色沉重地站在她身後,一向喜歡鬥嘴互看不順眼的兩個,近日也是安靜沒有再爭吵過一句。


    三人一道離開了墓地,羅蘭問道,“謝師姐,不用告訴陛下嗎?淝”


    陛下和大師姐一再交待過不得讓她擅自離開華州,若是這一去了,再有什麽意外,隻憑她和那寶珠隻怕是難以應付的。


    “不必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謝詡凰上了馬說道當。


    他若知道了,勢必會加以阻止,不準她離開華州。


    可是這件事,她必須親自去辦,隻是卻沒想到這一去,所要麵對的局麵,遠遠是出乎她所預想的,也直到那時她才真正明白這些人為何一再阻止她離開華州的原因。


    “可是冥河也會向江都稟報道的,瞞不了多久的。”羅蘭擔憂地說道。


    “這你就放心吧,我昨晚偷偷在他的晚膳裏下了東西,夠讓他睡好多天的了,等他醒來咱們上就走了。”那寶珠得意地說道。


    “走吧。”謝詡凰催促道。


    羅蘭和那寶珠兩人相互望了望,一起上了馬,策馬追上前麵的人。


    三人到了華州,叮囑了緹騎衛不要泄露行蹤,才秘密前往江都。


    “謝師姐,我們在折劍山莊一直不曾過問江都的事,大師姐生前到底在幹什麽我們也不知曉,這便是去了,又該從何查起?”羅蘭一邊策馬而行,一邊朝她問道。


    “她這個江都總兵不在了,現在隻怕不少人爭著要坐這個位子,先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兇手指不定就在他們中間。”謝詡凰眉眼沉沉說道。


    江都是南楚的命脈,將它握在手中,那是何等重要地位。


    “可萬一不是在江都的人呢,畢竟龍靖瀾這些年在外麵也樹了不少敵人。”那寶珠說道。


    據她所知,這些年龍靖瀾和緹騎衛也確實樹了不少敵人,若是這些人想趁機下手,也不無可能。


    “若是那些人尋仇,就不會這麽大費周章的做出山穀坍塌的樣子,更不會在事後去處理作案留下的證據。”謝詡凰道。


    若真是尋仇的,不會做得這麽幹淨利落,不留一絲線索。


    可見,下手之人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且也對龍靖瀾最近的行蹤都了若指掌,所以她敢肯定一定是身在南楚的人。


    若然真是有尋仇的盯上她了,以她的脾氣早就先下手為強了,不會等著對方下手來取自己性命,再一想她最後一次見她的種種奇怪之舉,她更加肯定是南楚朝中有人盯上她了。


    “可是,江都都是燕北羽的人,我們隻怕一進城就會被發現的。”那寶珠道。


    這個人在江都住了那麽久,駐守那裏的兵馬多少都是認得她的。


    “所以暫時不能住到江都城去,在槐花鎮落腳,羅蘭先去江都打探消息。”謝詡凰一邊策馬而行,一邊吩咐道。


    燕北羽知道了,一定會加以阻攔,故而現在好還不能去見他。


    三人快馬行了兩天,到了江都附近的槐花鎮落腳,休息了一晚羅蘭就換了裝束一早進了江都去打探消息,謝詡凰則和那寶珠留在了鎮上等侯消息。


    一連趕了兩天路,謝詡凰疲累不堪地在客棧倒下睡了,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來。


    “王妃姐姐,客棧裏的飯菜實在不怎麽好,我買了燒雞。”那寶珠和客棧的小二送來的午膳,催促她過來用膳。


    謝詡凰去洗了把臉,到桌邊坐了下來用膳,“羅蘭還沒有迴來?”


    “還沒。”那寶珠說著,給她夾了片好的雞肉,道,“這是鎮上最好吃的一家了。”


    謝詡凰咽下去,不到片刻功夫便一把捂住嘴到了門口吐了出來。


    “王妃姐姐,你怎麽了?”那寶珠連忙追了出來,給她遞了漱口的茶水,“這兩天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謝詡凰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礙。”


    那寶珠扶著她進屋坐下,似是想到了什麽,突地問道,“王妃姐姐,你是不是……有了?”


    雖然她不是什麽正兒八輕的大夫,但好歹也看到過別人有孕是什麽症狀,她剛才那樣子,分明就是害喜的樣子。


    謝詡凰無奈笑了笑,道,“此事先別說出去。”


    “羅蘭也不能說嗎?”那寶珠問道。


    “隻有你知我知。”謝詡凰鄭重囑咐道。


    羅蘭一向行謹慎,知道了隻怕又得勸著她迴去,可龍靖瀾這件事,若再不追查,遲了怕是想查也查不出什麽了。


    “可是,你這樣要是有什麽危險了怎麽辦?”那寶珠想


    想,不由憂心起來。


    她聽寶珠說過,她已經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子,如今腹中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更是不一般的寶貴,若是因為追查龍靖瀾的事情,再傷及了這個孩子,那隻會讓她更加痛心。


    謝詡凰低頭輕撫著小腹,道,“我會小心的,隻是現在還是先別讓其它人知道了。”


    楚楚的夭折,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她不希望這個孩子再受到任何傷害。


    “燕北羽也不能知道嗎?”那寶珠問道。


    畢竟,他也是孩子的父親,若是在江都這裏,隻有他才能保護他們母子。


    “現在還不能。”謝詡凰苦笑搖頭。


    那寶珠左思右想,上前勸道,“王妃姐姐,要不我們還是迴折劍山莊吧,龍靖瀾的事我和羅蘭再到江都來追查就是了,萬一真有什麽再去找你,你告訴我們怎麽辦就是了。”


    她留在這裏,實在難以讓人放心,更何況現在還有著身孕,若是她和羅蘭保護不力,有個差池真的沒法交待。


    “他現在很好,沒什麽大礙,隻是這幾日沒休息好罷了。”謝詡凰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她比誰都害怕這個孩子有閃失,可是龍靖瀾的事情耽誤不得,便是交給任何人去辦她也難以安心,隻得自己親自走這一趟,找出要加害她的兇手。


    這個人如今是對她下了手,隻怕將來也會對她和孩子下手,她必須得盡快把他揪出來,為了告慰龍靖瀾的在天之靈,也是為了她和孩子將來的安全。


    那寶珠無奈地歎了歎氣,上前抓著她的手把了把脈,擱下碗筷道,“我去藥鋪抓點藥迴來。”


    “寶珠……”謝詡凰想叫住她,人卻早就已經出了門。


    那寶珠抓了安胎的藥迴來,自己親自在廚房守著煎好了才送到她房裏去,看著她將藥喝了,將她扶到床上,“這兩天就好好臥床休息,其它的事讓我和羅蘭去就行了。”


    “好了,聽你的。”謝詡凰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不好意思拂了她一片心意。


    兩人正說著,前往江都打探消息的羅蘭迴來了,低著頭進了門,“謝師姐……”


    “打聽到什麽了?”謝詡凰問道。


    “你想她打聽什麽?”話音未落,一身銀色龍紋長衫的人已經進了門。


    “謝師姐,對不起,我……”羅蘭低著頭想要解釋,她哪知道她進江都城,想去打探一下漪園的消息,那麽快就被發現了。


    雖然她也想騙這個人說謝詡凰還在折劍山莊,可是這個根本不信,非要她說出實話來,她沒辦法,隻好將人一起帶了過來。


    “寶珠,你和羅蘭先出去等著吧。”謝詡凰道。


    她也知道自己來這裏,早晚會被他發現,卻不想會是這麽快。


    寶珠出去,掩上房門,便朝一起出來的人道,“叫你去打聽個消息,你都能暴露了,你說你……”


    “有本事你去?”羅蘭不服氣遭她訓斥,哼道。


    江都駐守的都是燕北羽的親信,雖然她去的時候是騙過了守城的將士,可就不該到漪園附近去打聽消息的,那裏明裏暗裏有太多眼線了,她很快就被逮住了。


    屋內,燕北羽看著坐在床上的人,又是氣又是無奈。


    “你什麽時候能把答應的事,說到做到?”


    讓她好好待在折劍山莊,她三番兩次的私自離開,若非是剛剛接到了闞璽派來的人稟報的消息,又正好在江都逮到了羅蘭,他都不知道她迴來了。


    “龍靖瀾死了,你讓我怎麽能待在折劍山莊一天一天等下去,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等到你給我的結果?”謝詡凰望著他問道。


    “詡凰……”燕北羽耐著性子,不想與她爭吵。


    “她是因為我來到南楚的,現在她死了,我卻連殺她的兇手都不能替她找出來,你讓我怎麽麵對自己,怎麽麵對華州的緹騎衛,怎麽麵對折劍山莊?”謝詡凰目光愴然地問道。


    “可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燕北羽麵容沉肅地說道。


    謝詡凰掀開被子下床,直麵他道,“就算真有人要對付我,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才行。”


    “龍靖瀾不比你精明了得,如今是什麽結局?”燕北羽沉聲道。


    謝詡凰無言以對,是啊,精明強悍如龍靖瀾都遭人所害,自己迴來隻怕也是羊入虎口。


    “賀英安排了馬車,我送你迴華州。”燕北羽道。


    “我不想迴去。”謝詡凰拒絕道。


    她知道,留下是有危險,可是龍靖瀾的事情沒有個結果,她是不會走的。


    “詡凰。”


    謝詡凰靠進他的懷中,伸手環住他的腰際,低聲說道,“燕北羽,你娶我吧,我等不及了。”


    他們的孩子,也等不及了。


    燕北羽低頭望了望她,“怎麽了?”


    “我等不及兩年了,你娶我好不好,我


    們就在折劍山莊辦,或者就我們兩個人都行。”謝詡凰道。


    她不想,他們的孩子無名無份地出生。


    她也以為自己可以等下去的,可是兩年的日日夜夜太漫長了,漫長得每一個夜裏,她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燕北羽懷中的人,久久地沉默之後,說道,“再等等吧。”


    “你是不願娶我?”她仰頭問道。


    “我當然願意,隻是現在不是時候。”燕北羽擰了擰眉,眼底掠過一絲莫名的掙紮。


    “我不想迴折劍山莊,我住到靖瀾師姐先前的府第就行了,你若還是不放心,讓人在那裏保護也行,我絕不輕易出門,總可以了。”謝詡凰耐著性子跟他討價還價。


    “沒得商量,必須迴華州。”燕北羽說著,不理會她的軟磨硬泡,鬆開她取了她的披風,便拉著她出門往外去。


    “謝師姐。”


    “王妃姐姐。”


    羅蘭和那寶珠一路追著出了客棧,看著燕北羽強行將人扶上了馬車,命人賀車前往華州的方向,隻得上了馬跟在了後麵。


    “都是你,那麽笨。”那寶珠朝邊上並駕齊驅的人道。


    不過,這樣迴去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起碼謝詡凰和她肚子的孩子會安全些。


    羅蘭沉默著沒有說話,若是這一迴去了,他們得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出殺害大師姐的兇手,為她報得血仇。


    謝詡凰被人強行押迴了華州境內,燕北羽由於有要事要趕迴江都,沒有將她送到折劍山莊,卻是向華州駐守的緹騎衛下了嚴旨,不得再放她離開華州一步,否則便是欺君殺頭之罪。


    三人沒有迴折劍山莊,隻是在華州城內住了下來,次日趁著讓羅蘭出去的時侯,謝詡凰帶著夜裏備好的書信,找到了那寶珠。


    “寶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北齊中都?”


    “北齊?”那寶珠皺了皺眉,不解問道,“為什麽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你也知我體內還有劇毒未解,你出自苗疆對毒物了解多些,去中都興許能幫晏九盡快找到配製解藥的辦法,二來我身邊羅蘭她們都太過顯眼,太容易引起北齊的注意,你麵生些,隻要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人懷疑。”謝詡凰道。


    “一定要我現在去?”那寶珠問道。


    “等入了冬,這毒又要發作了,雖然我這裏還有壓製毒性發作的藥,可是我怕會再傷及到孩子。”謝詡凰道。


    那寶珠想了想,接過她手中的信,“好吧,我替你去一趟。”


    “謝謝你了。”謝詡凰由衷答謝道。


    一來,也確實是想送寶珠去中都幫助晏九配製解藥,二來她這個心直口快的性子,隻怕留在這裏要不了多久就會說漏嘴她懷有身孕的事。


    可這件事,現在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龐寧和那莫皇後又豈會輕易放過她這腹中的孩子。


    那寶珠很快就去收拾了東西,等到羅蘭迴來了,一再的交待了要她好生照顧她,才踏上了前去北齊的路。


    “謝師姐,那天在江都,我查到大師姐離開江都之時,龐寧也跟著離開了,你說……”她說著,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她的麵色。


    “你今夜起程再去江都,盯著龐府的一舉一動,我隨後再去。”謝詡凰道。


    “可是……”羅蘭望了望她,若是迴去再被燕北羽發現,隻怕就真的要重罰她們了。


    “你易容扮成別人迴去,隻要謹慎些不靠近漪園,應該不會發現你。”謝詡凰道,雖然她從晏九那裏沒學到十成,但要給她易容成個普通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我迴去,該從何查起?”羅蘭問道。


    “硝石江都不常有,隻有一些燒製瓷器的才會用它配製顏色,而且要炸塌山穀那裏的山石,一定需要不少的硝石和硫黃,你順著這條線去緹,看看都有誰在龍靖瀾出事之前購買過這些東西。”謝詡凰眉眼凝重地說道。


    雖然,她更想自己親自去,可以燕北羽的稟性,肯定還在華州安排了盯著她的眼線,她不能輕舉妄動。


    第二天一早,易容之後的羅蘭又一次去了江都,直到數日之後才迴報了購買硝石和硫黃的人,雖不是龐寧本人,卻是天機閣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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