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關的戰事,一連打了四天也沒有結束。


    早膳的時候,冥河送來了燕北羽從隴關讓人送來的親筆信,謝詡凰打開看了一遍,朝坐在對麵的龍靖瀾道,“師姐,我們去一趟隴關吧。”


    “姓燕的輸了?”龍靖瀾挑眉問道。


    “沒有,隻是大燕一直不肯撤兵,這樣一直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謝詡凰道犯。


    龍靖瀾一邊吃飯,一邊瞅著她,“你去了就有辦法了,你肚子裏那個現在金貴著呢,別給折騰沒了,讓你在這裏等,你就安心在這裏等著,長孫晟親自帶兵,哪那麽容易就撤兵的,這一撤不是連皇帝的臉麵都丟盡了。”


    謝詡凰抿唇沉默了一陣,朝一旁的冥河道,“準備馬車吧,一會兒我們動身去隴關。”


    “說了讓你別去,你懷著孕去那樣的地方做什麽?”龍靖瀾皺著眉頭道。


    “我也想看看,如今的大燕新帝……是什麽樣?”謝詡凰淡淡道,眼底卻是寒涼一片。


    龍靖瀾怔怔地望著她,“你當真如此恨他?”


    她恨長孫儀她理解,可是長孫晟那個時候與她可是青梅竹馬,喜歡她是燕京上下誰都心知肚明的事。


    “我與長孫家,除了恨,還能剩下什麽。”謝詡凰垂下眼簾,冷聲道。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場大火裏萬念俱灰的絕望,讓她如何不去恨那個人,她一直沒有向龍靖瀾說起大哥的事,便也是遵從大哥生前的交待,讓這個人能早些放下過去。


    若是告訴她當年發生的一切,便會讓她如自己一般被仇恨所吞噬,再難以走出來。


    龍靖瀾沉默,沒有再追問下去,等到早膳完了陪同她一起上了馬車,趕往甘州相領的隴關。


    甘州過去並不遠,三個多時辰就到了,一進關便聽到隴關外的兵馬交戰的聲音。


    兩人上了隴關上的城牆,望著下方混亂的戰場,一眼便看到了交手的燕北羽與長孫晟兩人,燕北羽到底是久經沙場,一直占著上風,長孫晟雖比不得他,卻也沒有那麽容易落敗。


    “姓燕的不是挺能打的嘛。”龍靖瀾說著,望了望站在邊上的人,看到她有些沉冷的麵色一時有些歎息。


    隻要是遇上了長孫家的人,她總是這個樣子,上迴長孫茜找到江都見她,也是這樣。


    混亂的戰場中,長孫晟不經意看到了立在城牆之上的人,整個人一震手上慢了一招,便被對麵的人刺了一刀,邊上的兩名武將連忙過來護駕。


    “皇上。”


    兩名武將代替了他與燕北羽交手,他怔怔地望著她城牆之上的人,原來……她也在這裏。


    他曾千百次地幻想過她活著迴來,卻沒想到她真的迴來了,無數地在他眼前出現,他竟都沒有認出來過。


    當年他眼看著她衝是火海,至死不願出來,而今又看著她另嫁他人……


    他看不清她的臉,卻仍舊地感覺到她眼中森冷的寒意和仇恨。


    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卻殺害了她身邊唯一的一個親人,她怎麽能不恨他?


    他的舉動,也讓燕北羽不由迴頭去看了看,一眼看到站在城牆上的人,眉頭瞬間緊緊擰了起來,這該死的女人……就沒有一次能好好聽他的話嗎?


    長孫晟和幾名護駕的武將被逼得節節後退,一名負傷的將領道,“皇上,咱們先撤收兵吧。”


    皇帝不知怎麽不再跟對方交手,他們幾人也無法力敵鎮北王,再拖延下去這一戰必敗無疑。


    長孫晟怔然遙望著城牆上的人,斂目沉吟了半晌,“收兵吧。”


    隴關一戰再打下去,即便她僥幸能勝了燕北羽,但再打下去,她必然會插手其中,他沒有辦法在戰場上跟她交手。


    燕軍撤兵,隴關之上的兵馬唿喝聲震天,燕北羽看著退去的大燕兵馬,翻身上馬迴了關內,看到從城牆上下來的人。


    “你什麽時候能把我的話給聽進去了。”雖然嘴上是責怪的話,卻還是迫不及待下了馬過來將人扶下了階梯。


    謝詡凰看著一臉血汙的人,伸手給他擦了擦,“好些天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燕北羽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這些東西穢氣,別沾。”


    <p說著,狠狠瞪了一眼走在她身後的龍靖瀾,讓她在甘州好好看著她,還由著她跑到這裏來。


    “隴關這裏,還要繼續打下去嗎?”謝詡凰問道。


    “大燕如果不撤兵,繼續這樣連續進攻,這裏駐守兵馬也抵不了多久。”燕北羽如實說道。


    大燕是皇帝禦駕親征,肯定不會那麽輕易就搬師迴朝,隻怕還打算跟他們長期耗下去,他們作戰一向講究速戰速決,江都的兵馬糧草經不起長期的耗戰。


    “不然,我去對付他。”謝詡凰道。


    燕北羽扶著她迴大營,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把我當什麽了,讓自己的女人懷著孕上戰場,我還是個男人嗎?”


    “我比你了解他,他也不會對我下殺手,隻要逼得他退兵就行了。”謝詡凰道。


    她隻是不忍看著他已經連番作戰,如今還要守住隴關,這樣長期耗戰隻會拖垮了江都。


    “對,他下不了手殺你,他還對你舊情難忘嘛。”燕北羽陰陽怪氣地哼道,將她扶進了大帳坐下,“你來這裏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會殺了他?”


    “你是醋缸裏泡出來的?”謝詡凰沒好氣地道。


    “我自己會對付他,你少插手。”燕北羽狠狠瞪了她一眼,認真告誡道。


    不管那個說他們是兄妹的消息是真還是假,但他們兩青梅竹馬,以前還有婚約的事是天下人都知曉的,當初她逃離燕京的時候,長孫晟不惜自己做了他們的人質,要見他根本就是賊心不死。


    謝詡凰抿了抿唇,說道,“當年在安陽郡,是他趁我不在對大哥下了手,我也險些燒死在那場大火裏,你若以為我與他還有什麽舊情,便真是有也早在當年就被那場大火燒得一幹二淨了。”


    燕北羽聞言一陣揪心,伸臂攬著她低語道,“別說了。”


    他不想她來隴關見到長孫晟,就是怕她會想起這些不好的事情,她卻還是自己偷偷跑來了。


    謝詡凰深深吸了口氣,一掃心頭的不快,道,“趕了好幾個時辰的路,餓得我頭暈眼花了,給我找點吃的。”


    “那你還跑來?”燕北羽訓了她一聲,連一身沾著血汙的鎧甲都沒脫,就掀帳出去讓人給她準備吃的。


    謝詡凰解了披風,打量著他的大帳,帳內陳設很簡單粗糙,桌上鋪著地圖,架上擺著兵刃和弓箭。


    不一會兒,燕北羽端了茶水給她送過來,道,“吃的還有一會兒。”


    軍營裏沒有伺侯的侍從,他自己倒也習慣了,可是她現在吃的睡的都得仔細,可著實不怎麽好辦。


    謝詡凰接過他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道,“要不我和師姐先迴江都吧。”


    她待在這裏,多少有些影響他。


    “待不住了?”燕北羽一邊卸下身上的鎧甲,一邊問道。


    “吃不好又睡不好的,想早些迴江都去。”謝詡凰道。


    燕北羽換下了身上沾血的外袍,洗了洗手才坐下道,“再等兩日吧,把這裏安頓好咱們一起迴去。”


    先前她就因為聽信他人的話,冒險跑來了甘州,他怎麽放心她一個人迴去。


    要迴去也是他親自送迴去,這個件事也必須有所警告,這一次隻是孩子動了胎氣,還不知下一次該是如何殘毒的用心了。


    他可不想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和孩子再有任何閃失。


    “隴關的戰事也不可能一兩天就能了了,有師姐陪著我,你若不放心再派人送我們迴去便是。”謝詡凰道。


    兩人正說著話,冥河在帳外稟報道,“少主,大燕已經從隴關外撤兵了。”


    燕北羽聞言沉默,望了望坐在邊上的人,這麽多天那個人都不肯撤兵,怎麽今天這麽幹脆就下令撤兵了,就不怕這樣迴朝丟了顏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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