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謝詡凰!”


    謝承顥起身,健步到了床邊,將一直握在手心裏的解藥拿出喂到了她的嘴裏,可是人事不醒的人根本無法吞咽。


    他慌亂地迴頭去拿了水,喂她服下了藥,朝晏九道,“人怎麽樣了?犯”


    其實就在那一瞬之間,便是她沒開這個口,他也準備拿解藥給她的,不過他終究還是賭贏了慌。


    晏九麵色沉沉地把了脈,道,“得到了明日才見分曉,我去配些補身的方子,她身子太虛弱了。”


    “九哥,你快去。”晏西催促道。


    晏九出了門,攤開手看著掌心染血的藥丸,迴頭望了望了屋內,方才謝承顥給她喂下了藥,趁著他轉身去拿水的時候,她就將藥吐出來了,他拿到了手裏。


    這是解毒的藥,但謹慎如謝承顥,給她的也並不是趁正的解毒藥,而是和以前一樣延緩到明年毒發的藥。


    她早算準了,即便到了非給解藥不可的地步,沒到大婚,謝承顥拿出來的一定是這樣的解藥。


    不過,有了這顆藥在手裏,他就能製出一模一樣延緩毒發的解藥暫時壓製她身上的毒,可以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去研製真正的解藥。


    之前一直對此束手無策,是他根本不知道毒藥和解藥到底是由什麽製成的,但現在拿到了這顆解藥,想必真正的解藥也是與這顆解藥息息相關的,那麽再去研製解藥就要輕鬆很多了。


    他迴頭望了望屋內,匆匆離開了晏府前往自己的醫館,雖然一時之間把這顆解藥偷出來了,但如果他不盡快製出一樣的解藥拿迴去給她解毒,以謝承顥的精明,一定會發現不對勁,到時候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晏西,你讓廚房再熬些先前補氣血的參湯來。”龍靖瀾道。


    她們兩個是看著晏九拿走那顆解藥的,而晏西一向又是個藏不住事兒的,若是一不小心讓謝承顥給瞧出了什麽,這番功夫可就都白費了。


    晏西愣了愣,看著龍靖瀾朝她使眼色,連忙應道,“好,我這就去。”


    說罷,出了房門,捂著心口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謝和九哥也真是的,都不提前打一聲招唿的,剛看到她把解藥吐出來,九哥在謝承顥轉身之時把藥拿走了,嚇得她一身冷汗。


    她可是知道,朝中原來那些在謝承顥眼皮底下耍花樣的時候是什麽下場……


    屋內,龍靖瀾靜坐在一旁等著,也不知晏九能不能製出解藥拿過來。


    “你要早聽話一點答應了,又何需受這樣的苦。”謝承顥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拿著帕子細細擦拭著她嘴邊的血跡。


    她一天一天毒發受折磨,他心裏又何嚐好受,偏偏她這個硬骨頭就是死活不肯低頭答應,不過讓她成個親,又不是讓她上斷頭台,有那麽難選擇嗎?


    “托你的福,月底這喜酒怕是喝不成了。”龍靖瀾哼道。


    “那便重新定下個月的日子,橫豎這場婚事跑不了的。”謝承顥得償所願地笑著道。


    她現在這副樣子,也是得好生休息一段,既然已經答應了,這婚事早晚是要辦的,他也不想取個病懨懨的王後迴宮,連洞房都入不了。


    他剛說完,萬裏便匆匆到了門外,“王上,應大人的密信。”


    “進來。”謝承顥道。


    萬裏進了門,將信呈了過去。


    謝承顥接過信展開掃了一眼,道,“長孫儀退位為太上皇,太子長孫晟即位為帝主政?動作倒是挺快的。”


    龍靖瀾聞言眉眼微沉,問道,“這消息是真的?”


    “霍家軍被朝廷下令剿殺的事已經在大燕傳得人盡皆知,長孫儀已經深為百姓所唾棄,他還有什麽臉麵繼續當這個皇帝,不如早點退位過幾天清靜日子。”謝承顥合上信,扔給了萬裏說道。


    “那不也是你的功勞。”龍靖瀾冷然一笑道。


    這些事這麽快在大燕傳得人盡皆知,不也是他暗中派人四處散播的。


    “他自己的做的事,總要付出代價的。”謝承顥道。


    “長孫晟即位,你還想再圖謀大燕,可就沒那麽容易了。”龍靖瀾冷哼道。


    謝承顥伸手給床上躺著的人撥了撥額前汗濕的頭發,道,“他現在該操心的是江都那邊,而不是北齊。”


    長孫晟即位,就算想要穩固大燕,也會先對付根基未穩的燕北羽,而非來跟他北齊較勁,而燕北羽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他們雙方隻會落到兩敗俱傷的地步。


    北齊隻需要等到他們都耗到無力再戰的地步,再出兵去便可將整個大燕和江都都收入囊中了。</


    “是嗎?”龍靖瀾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望了望床上昏迷未醒的人說道,“你說,長孫晟知道了你這麽在逼霍宛莛成婚,你說……他會先對付你,還是先對付燕北羽?”


    謝承顥聽著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長孫晟跟上陽郡主的交情他也是清楚的,晏西先前也說長孫晟當初自願做人質送他們出城。


    若是知道她現在在北齊是這個樣子,極有可能為了彌補當年的錯,先對付他北齊了。


    “再者,她好歹也是燕北羽之前的王妃,在江都一直都不肯放人的,是她答應了拿到解藥會迴去,這才放了她迴北齊來,你說他知道了,不會來找你麻煩嗎?”龍靖瀾冷然一笑,繼續說道,“到時候,大燕和江都那邊都衝你來了,你說……你還能撈到什麽好處?”


    小謝原是想勸這個人出兵大燕,為江都牽製一部分大燕的兵馬,可沒想到迴來是這樣的局麵,不過現在長孫晟即了位,她正好可以利用這樣的時機來幫她達到目的。


    謝承顥聽罷,望了望床上躺著的人,笑道,“小詡凰,你還真是搶手得很呢。”


    “所以,最後不是他們兩敗壞俱傷,而是你要倒黴了。”龍靖瀾笑語道。


    “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不過朕也閑了許久了,他們要找上門來,朕便抽空陪他們玩玩。”謝承顥道。


    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與人耍陰謀詭計,從前與他的父皇兄弟,後來與他的臣子,現在又有了新的對手。


    龍靖瀾望著絲毫沒有擔憂,反是有些興奮的人,不由暗歎:果真是個生下來就不正常的的人,誰一天沒事喜歡跟人勾心鬥角,他卻反覺得其樂無窮。


    萬裏聽著心驚膽顫地,詢問道,“王上,大婚的事……”


    “讓欽天監在下個月挑個良辰吉日,宮裏照常準備。”謝承顥道。


    “是。”


    “迴宮挑幾個老實心細的帶到這裏來,伺侯王後的生活起居。”謝承顥側頭吩咐道。


    萬裏望了望床上還未醒的人,迴道,“是,奴才這就迴宮去辦。”


    另一邊,晏西從後門偷溜,去了晏九的醫館,看他正忙著配藥,道,“九哥,你跟小謝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這裏還缺幾樣東西,你迴晏家去一趟,今晚給我拿過來。”晏九急忙將一張方子扔給了她。


    他必須趕在明天天亮之前配出一模一樣的解藥,否則不僅會被謝承顥發現有異,而且她的身體怕也撐不住再毒發一次的痛苦了。


    “你總得讓我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吧?”晏西追問道。


    “這隻是和以前一樣延緩毒性發作的解藥,我拿到了再配一顆一樣的給她,就還有一年的時間利用它找出真正的解藥配方。”晏九急急地解釋道。


    “那是不是這樣,小謝就不用跟謝承顥那小子成親了?”


    “快去給我拿東西,明天她毒發前再配不出這個解藥,謝承顥就會發現了。”晏九道。


    “那我現在就去。”晏西顧不上再追問下去,出了醫館便直接找地方買了馬出城去老家取藥。


    謝承顥一直守在晏府沒走,晏九為了不讓他起疑,天黑之前特地過去了一趟把脈,給她送了補氣血的藥,才又尋了借口迴醫館繼續配製解藥。


    龍靖瀾望了望窗外的濃濃的夜色,一顆心不由懸了起來,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了,若是天亮晏九還沒有把解藥拿過來,她再次毒發了,可就騙不過謝承顥了。


    晏西從外麵迴來,與她相互望了望,沉默地坐在一旁等著。


    她已經從晏家那邊把要的東西取來了,剩下的就看九哥的了。


    隻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眼看著都快要天亮了,外麵還是沒有晏九的蹤影,晏西急得在門口來迴地踱步。


    “你沒事幹就迴房睡你的覺去,別在這裏瞎晃。”謝承顥嫌她吵,扭頭道。


    “這是我的府第,我願意在這走,你管得著嗎?”晏西哼了一聲,往椅子上一坐,不時地瞥一眼門口。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晏九疾步如風地從外麵迴來,斂起了一臉地焦急之色方才進了門,“人還沒醒嗎?”


    “你是大夫,你問我們有個屁用。”晏西哼道。


    晏九走近床邊,把了脈問道,“先前的湯藥還有嗎?”


    “我讓廚房送來。”晏西連忙起身出去道。


    “對了,你府去那顆老參還在嗎?”晏九叫住她問道。


    晏西尷尬地笑了笑,道,“我之前已經……吃掉了。”


    晏九無奈地歎了歎氣,取出帶來的針囊,準備給她施針。


    “一會兒讓宮裏送過來,你先看看人恢複得怎麽樣了。”謝承顥退到一旁說道。


    晏九以背擋著,將帶來的藥塞進了謝詡凰的口中,這才開始施針。


    不一會兒,晏西將藥端了進來,到床邊喂著她喝了下去,不經意了望龍靖瀾,見她衝自己微微點了點頭,


    這才一顆心落了下來。


    “人為什麽還沒醒?”謝承顥有些著急地問道。


    “當年她身體是什麽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藥尚且三分毒,何況這樣的劇毒之物在她體內這些年了,便是服了解藥又哪有那麽快就恢複過來了。”晏九背對著他冷冷說道。


    謝承顥一聽便也沒有怎麽疑,她當年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救迴來,可是費了好些珍貴藥材才給調養過來,如今幾番毒發身體總有損耗的,想來也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毒雖然解了,可身體要調理過來,還要些日子才醒得過來。”晏九道。


    謝承顥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道,“朕迴宮一趟,下午再過來。”


    “記得帶老參靈芝,發東西都搬過來,要給她吃。”晏西朝著出門的人吆喝道。


    “知道了。”謝承顥頭也未迴地應了應聲。


    他剛從晏府一出去,萬裏便正從宮裏趕了過來,跑得太快險些跟他撞到了一塊兒。


    “什麽事用得著這麽跑,死爹了還是爹娘了?”


    “是鎮北王,他從江都朝北方發兵,已經連奪大燕兩座城池了,北疆那邊揣測是不是衝著北齊來的,急報入宮請王上定奪。”萬裏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


    謝承顥聽了倒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現在便有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錢跟朕較量,不用管他。”


    他跟大燕連番交戰,根基未穩,哪敢來跟北齊較量,不過從南方轉而向北方來,莫不是因為她?


    “王上,真的不用管?”萬裏一想起那天那龍靖瀾說的一番話,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一會兒讓人送個喜帖過去,請鎮北王下個月來中都喝朕和王後的喜酒。”謝承顥笑著說道。


    “王上,這……”


    你娶的是人家先前的王妃,還把人叫來喝喜酒,這不是明目張膽地給人扣綠帽子嗎?


    ——


    謝美人,你非要這麽作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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