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夜,皆是無眠。


    天剛剛亮,燕北羽就起來準備起程了,謝詡凰也跟著起來,陪他用了早膳。


    “那個扳指,一定別弄丟了。”燕北羽叮囑道犯。


    天機閣,除了他這個主子,其它的隻認這個信物不認人慌。


    “那你還是拿迴去算了。”謝詡凰說著,作勢便要摘了還給他。


    “你出入宮裏,有這個東西戴,若真有個什麽事,也能有人幫著你,天機閣中的人大多隻認這信物。”燕北羽說道。


    謝詡凰點了點頭,詢問道,“你召集到人重迴燕京,需要多久時間?”


    燕北羽想了一會兒,道,“三個月。”


    他要召集自己的親信,又要避過皇帝的耳目,行動自然沒有那麽容易,所以必然得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迴得來。


    “那就在上陽郡主婚期之後,不過盡快,否則到時候燕京城還是不是你的就不一定了。”謝詡凰道。


    “你還在這裏,我豈會不迴來。”燕北羽淺然一笑,眼中盡是溫柔。


    若非是非去不可的大事,他何嚐想這個時候將她一個人留在燕京城,隻是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她一直隱藏的秘密竟是那樣的事。


    兩人剛從西苑出去,鄭側妃已經在前廳等著了,與她一道送了燕北羽出了王府。


    “雪大天寒,王爺一路保重。”


    燕北羽點了點頭,接過賀英牽來的馬匹,上了馬車勒著疆繩望了望一身銀色長裘的謝詡凰,鄭重說道,“在京中一切小心,等我迴來。”


    “好。”謝詡凰點了點頭,看著他策馬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鄭側妃看著人已走遠,看了看身邊的人,皇上這個時候讓鎮北王離京召集兵馬,就是要與北齊開戰了,她怕是沒那個命等到她迴來了。


    入府以來,她一直處處忍讓,這窩囊日子也終於是快要到頭了。


    “明日是初一,妾身準備去廟裏為王爺祈福,王妃可要同去?”她婉然笑問道。


    “不了,本宮不信這些鬼神之說。”謝詡凰道。


    “那妾身便自己去了。”鄭側妃笑語道。


    謝詡凰笑了笑,帶著晏西先迴了西苑去,一堆的事情等著她去辦,哪有那個時間去廟裏燒香拜佛。


    這世間的佛祖若真的有靈,何以一點都不保佑她們霍家。


    “她是該是求求佛祖,求佛祖好好保佑她們鄭家才是。”一進了西苑,晏西便笑語道。


    “行了,她的事不用管,咱們還得安排宮裏的事兒。”謝詡凰進了門說道。


    晏西一進門趕緊圍在了火盆邊上,朝她問道,“你說,皇帝會什麽時候對你下手?”


    “怎麽也得等到鎮北王召集好兵馬,所以必然會是上陽郡主大婚那幾天。”謝詡凰冷然一笑說道。


    “就算你是北齊,他要與北齊開戰,也得殺你理由才行。”晏西往暖榻上的一窩,抱著熱茶問道。


    好歹也是一個和親公主,不是說殺就能殺了的。


    “什麽理由重要,我們也無須去想,反正到了那一天,要死的也是他們。”謝詡凰冷聲道。


    “那咱們到底什麽時候動手?”晏西搓著手,迫不及待地問道。


    “上陽郡主大婚,宮中人來人往的,正好便於咱們行事,那些還沒算過帳的,也都在宮裏聚齊了,不正好省事了。”謝詡凰笑語道。


    “到時候那些人交給我,長孫儀那老東西就交給你。”晏西興奮地說道。


    “這幾日,我會利用天機閣,先把咱們的人送進宮裏安排好,讓他們早些熟悉宮裏的位置,以便事發之時行事。”謝詡凰道。


    要做這麽多事,還要把燕京城撐到燕北羽帶兵迴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各處的人都要安排妥當。


    “可是現在宮中鐵甲衛是由應承祖那家夥統領,咱們的人怕是不好安排,畢竟他對北齊的人多少也是熟悉的。”晏西一說著那叛徒,不由恨恨地捏了捏拳頭。


    “他倒不用管,按原先的計劃行事就是了。”謝詡凰道。


    晏西皺了皺眉,


    “不用管,要是他壞了咱們好事怎麽辦?”


    “如果我猜的不錯,應承祖根本沒有背叛北齊,反而是謝承顥派來的內應。”謝詡凰笑語道。


    “內應?”晏西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若他真是叛國了,謝承顥連他都殺不了,也太沒用了,再說了南宮家的事,他皇帝告密,也算是幫了咱們一把,之所以讓我們刺殺他,不過是做給南宮家和皇帝看的,讓相信應承祖真的背叛北齊了,他們也就拉攏他。”謝詡凰道。


    晏西聽她這麽一分析,道,“我的個乖乖,謝承顥那混帳東西也太陰險了,連咱們都瞞著。”


    “想來是不想應承祖和咱們被人起疑,所以才瞞著咱們。”謝詡凰淡笑說道。


    應承祖雖然一開始投靠了南宮家,可那些人並不一定會真的信任他,一定會暗中監視他,若是她們知道那一切,與他暗中會麵,讓人知道了,對他對她們都不是好事。


    所以,謝承顥才鬧了這麽一出,強占了人家新夫人,逼得應承祖叛國出逃的戲碼。


    謝承顥養的那些暗衛,莫說追殺一個應承祖,便是一百個應祖隻要他想殺,也休想活著離開北齊境內。


    所以,謝承顥讓她們幫忙除掉應承祖之時,她也一直沒有下狠手,反而留有餘地。


    “可萬一要不是呢?”晏西還是忍不住擔心道。


    “你和晏九兩個,還對不付不了他一個?”謝詡凰笑語道。


    “這倒也是。”晏西一想,萬一不是內應,那就直接殺了了事。


    翌日,雪後初晴,空氣寒涼刺骨。


    謝詡凰兩人正準備出府,去和北齊的探子接頭,哪知剛一到王府門外,鶯兒便慌慌張張地跑了迴來,聲嘶力竭地叫道,“快來人,快來人,我家小姐讓人給擄走了。”


    “什麽時候的事?”謝詡凰追問道。


    “就在剛才,我和小姐去上香祈福,剛從廟裏一出來,我和趕車的侍衛被一個蒙麵人扔下了馬車,他趕著馬車把小姐帶走了,侍衛已經追著往西城外去了。”鶯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急得淚流滿麵。


    謝詡凰側頭望了望晏西,朝身後跟著的冥河和賀英道,“我們過去看看,先救鄭側妃迴來要緊。”


    說著,已經自己先上了馬。


    雖然鄭家是快要倒了,可是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她不希望出任何變故,這個人無端擄走鄭側妃,到底是何緣由,也要搞清楚才是。


    四人一行快馬追出了城,追上了那趕車的侍衛,又朝著他指的方向沿著馬車的車轍印一路追了小時個時辰,終於在平原看到了飛馳的馬車。


    “在那邊。”晏西道。


    謝詡凰朝著邊上並駕齊驅的晏西一伸手道,“鞭子借我。”


    晏西解下腰際的長鞭扔給她,邊上的很快就趕著馬朝著馬車趕了過去,待到快要接近了手中的長鞭如靈蛇一般卷了過去,馬車的車身碎間就被打碎了一半。


    鄭側妃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趕車的人迴頭一望,連忙將馬車裏的人拉到了自己身邊護著,更加發狠地趕著馬車逃竄。


    晏西幾個也快馬加鞭趕了過去,冥河一馬當先跑到最前,一刀將馬車的馬匹給宰殺了,那蒙麵人拉著鄭側妃縱身一躍到了路上,拉著她還要再逃。


    謝詡凰帶著晏西勒馬擋在了去路,冷然道,“把人放了,饒你一命。”


    冥河大刀一揮,那黑衣蒙麵人的麵巾被劈成了碎片,“冥月,是你?”


    “你熟人?”晏西側頭瞅向冥河問道。


    “冥河,我並惡意,看在咱們師兄弟一場的份上,你放我們走吧。”那人望向冥河,一臉懇求地說道。


    “可是,這個人你現在還不能帶走。”冥河冷聲道。


    “可我再不帶她走,少主就要殺了她。”那人道。


    晏西聽得一頭霧水,望向被冥月拉著的嚇得不輕的鄭側妃,道,“你奸夫?”


    “不,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這樣的人。”鄭側妃連連搖頭否認道。


    冥河卻並沒有理會插嘴的晏西,揚刀一指道,“你要背叛少主?”


    “我沒有要背叛他,我隻


    想帶走我的女人。”冥河決然說道。


    “都他的女人了,還說沒給燕北羽戴綠帽子?”晏西瞅著鄭側妃幸災樂禍地笑道。


    謝詡凰一直沒說話,不過看冥河與這人說話,看來這個擄走鄭側妃的人,還是燕北羽的屬下,隻是他怎的要這般執意帶走鄭側妃。


    “你放手,我不認識你,我不會跟你走。”鄭側妃一邊掙紮著,一邊怒然吼道。


    “夠了,你當真以為洞房花燭夜跟你顛鸞倒鳳的男人,就是鎮北王嗎?”冥月沉聲喝道。


    鄭沅宜一下愣在了那裏,半晌才顫聲地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從你嫁入鎮北王府那天起,每晚燈火熄滅睡在你床的人男人,是我。”冥月沉聲說道。


    一番話不僅震驚的是鄭側妃,謝詡凰也一時愣在了那裏,原來他說他與鄭沅宜不是她想的關係,是這個意思嗎?


    “我是鄭家的女兒,我是當朝皇後的親侄女,我是鎮北王明媒正娶納妃王府的側妃,怎麽會跟你這樣的人關分關係?”鄭側妃怎麽也不肯相信,自己一直以來轉愛纏綿的男人不是他的丈夫,而是這樣一個她都不曾見過的人。


    “你是皇帝和鄭家派去試探少主的女人,你以為他當真會碰你,他隻是每天滅了燈火就進了密道,而密道裏的我奉命出來代替他而已,你一直不知道是因為每天夜裏你房裏的熏香都加了東西。”冥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謝詡凰抿唇望著馬下的兩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麽對我。”鄭側妃搖頭否認,眼中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每次他歇在南苑,都是他自己去熄燈火,便是她要去,他都不讓。


    而且每次她清晨醒來的時候,他都是衣衫整齊地坐在屋內了。


    她不願相信這個人所說的,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又在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實。


    皇上是因為他與王妃走得太近,所以才給她賜了婚,她當真以為他是真的寵愛她,原來……他竟是如此汙辱她,汙辱她鄭氏一族。


    “莫說是你,便是整個鄭家都沒什麽活路了,你還想留在燕京,留在王府等死嗎?”冥月朝鄭側妃道。


    鄭側妃愕然地望著他,他是說……鎮北王要對付他們鄭家?


    “沅宜,跟我走吧。”冥月目光切切地望著滿麵驚愕的女子說道。


    謝詡凰淡淡地望了望冥河和賀英兩人,冥月已生叛逆之心,鄭沅宜已經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不能再留活口了。


    她不想造這樣的殺孽,可即便現在放過了他們,以冥月對鄭沅宜的癡迷程度,隻要她幾句話便能哄著他帶她迴燕京來向鄭家告密,到時候他們這麽多年籌謀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冥月,你是自裁謝罪,還是我們送你上路。”冥河以刀指著馬下的人冷聲問道。


    “師兄,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一定帶她走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出現在你和少主的麵前。”冥月請求道。


    “那就是要我送你上路了。”冥河說罷,從馬上一躍而也,揮刀劈了過去。


    冥月舉刀相抵,與其纏鬥到了一起,謝詡凰和晏西在馬上看著,並沒有打算插手其中,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她並不想摻和。


    賀英一見冥河將冥月引開了,悄然下了馬逼近鄭側妃身後,手從她身後扳著她的頭大力往右一擰,人瞬間就斷了氣軟軟地倒了下去。


    冥月一見,驚恐萬狀的撲了過去,“沅宜!”


    冥河長刀橫卷,瞬間劃破了他的咽喉,鮮紅的血噴了一地,落在草原的積雪上,格外刺目驚心。


    人倒在了雪地裏,眼睛卻還死死盯著鄭沅宜倒下的地方,滿是不甘與不舍。


    謝詡凰和晏西都是戰場上見習慣了鮮血的人,麵色無波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晏西聽到後麵有聲音,扭頭望了一眼道,“應該是鄭家的人來了。”


    “就說我們追來的時候,擄走鄭側妃的人走投無路,殺了鄭側妃,我們剛剛將他就地正法。”謝詡凰淡聲說道。


    “是。”冥河和賀英齊齊迴道。


    不一會兒,鄭家的人便已經到了近前,鄭國公踉蹌著撲到了雪地裏,“宜兒,宜兒,你快睜睜眼……”


    “鄭大人,我等救人來遲了一步,側妃娘娘已經遭了毒手。”賀英上前說道。


    鄭國公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癱坐在雪地裏抱著體溫漸漸冰冷的女兒,悲痛萬分。


    謝詡凰冷冷地看著,他不過死一個女兒就這麽受不了了嗎?


    當年,他們可是聯手將他們霍家軍數萬人送上死路,整個風雷原雪都被鮮血染紅了,伏屍遍地,她的父親,她的叔父,那些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叔伯……一個一個都死在了那裏。


    她等了十年,熬了十年就是要迴來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鄭沅宜的死是個意外,卻也是他們鄭家,乃至整個大燕皇宮惡夢的開始。


    “鄭大人,這裏天寒地凍的,還是先帶鄭側妃的遺體迴城安置。”賀英說道。


    鄭國公抱著女兒從雪地裏走來,咬牙切齒地望著幾人,“你幾個人,竟還救不迴一個人?”


    “喂,別那麽不識好歹,我們又不欠你的,已經盡了力了。”晏西不服氣地哼道。


    “晏西,我們走吧。”謝詡凰一掉馬頭,說道。


    隻是莫名的,這一刻他又想起了昨日離京的那個人。


    先前他總覺得西苑有一個人的氣息,隻是那時候一直以為是守在附近的冥河,如今想來隻怕是躲在暗道裏的他。


    豈不是,自己那些日,輾轉反側,焦灼難眠的樣子都被他給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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