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燕北羽暗中去了沈園,謝詡凰帶著晏西出了門,在皇城附近的茶樓雅室坐著,晏西雖然一路抱怨起早了,待到茶樓裏的吃的一上來,嘴巴也就顧不上抱怨了慌。


    “他們這是迴來了,南宮家現在可是急得火燒屁股了。”晏西包著一嘴的東西,口齒不清地說道。


    南宮家派出去的殺手,一個都沒有活著迴來,前幾日華州又傳來消息,上陽郡主重傷昏邊,緹騎衛和折劍山莊的人正親正護送迴京,而且刺客還被緹騎衛抓了活口。


    緹騎衛的刑訊手段一向嚴厲,這麽多年再嘴硬的刑犯,到了他們手裏就沒有一個不開口的,如今龍靖瀾和折劍山莊老莊主一同進京,隻怕是已經知道刺客是南宮家派出的,可他們並不知道還有長孫儀派去的人,這個黑鍋就背定了。


    謝詡凰隻是淡然而笑,明明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出來的,可此刻卻並不有一絲喜悅。


    “你少吃點,最近都長不少肉了?”


    “哪有,我天天在外麵跑腿我容易嗎,吃你點東西,還不讓。”晏西一邊說著,一邊還狠往嘴裏塞。


    謝詡凰看著她滑稽的樣子不禁好笑,驀然聽到下麵一陣嘈聲,隱約有人說上陽郡主過來了,於是起身站到了窗邊,果真看到龍靖瀾帶著緹騎衛意氣風發地沿著大街到了皇城附近。


    晏西端著一盤包子,跟著走近望著下麵,看著晏九從馬車上下來,便道,“九哥這迴也真是下手夠狠的,燕大王爺現在那傷還沒長好吧,這要是淬了毒的,他都沒命迴來了。”


    “平日裏挺穩重的人,關鍵時候腦子都在想什麽?”謝詡凰一想到自己這幾日不得不照顧某人,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想你唄。”晏西笑嘻嘻地道,“九哥宵想了這麽多年的事一樣沒成,結果全讓燕北羽把便宜占盡了,娶了也讓他娶了,還差點蹦出個孩子來,九哥肯定氣不過啊,可他又不能把你怎麽樣,隻能去對付那個罪魁禍首了。犯”


    這若不是還有大事未成,估計他都想直接殺人滅口了。


    謝詡凰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在皇城外停下的一行人,長孫晟帶著昏迷未醒的霍宛莛下了馬車,後麵的馬車簾子一,一名白發老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雖已年邁,卻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那就是你師公?”晏西伸著脖子瞅了瞅,問道。


    “嗯。”謝詡凰應道。


    “一定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高手。”晏西一臉崇敬地說道。


    一個人能教出霍元帥那樣的將才,能教出龍靖瀾那樣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隻可惜她這輩子是沒那個好運進折劍山莊了,不然也去拜個師,學點他們的看家本事。


    謝詡凰默然不語,看著一行人朝著皇城內走去,直到所有人都進了中門,她才轉身迴到桌邊坐下,抿了一口手中已經涼透的茶,有些冰涼的苦澀。


    她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師公了,很小的時候父親說女子當如母親一般溫柔淑惠,但她每次到了折劍山莊,師公都會偷偷教她防身的功夫,說女孩子也該學保命的本事,長大了才能不被人欺負去。


    雖然父親一再反對她習武,可她對於武學的癡迷卻一直不減,最後是求著太後說情,才讓她和兩個哥哥一起在折劍山莊待了幾年一起學藝,隻可惜後來二哥戰死,大哥也為救她……


    那些兒時的時光,總是那麽美好而快樂,可那些快樂卻再也迴不去了,她也迴不去當初的那個霍宛莛了。


    這些舊事故人,也都與她無關了。


    “一會兒宮裏肯定熱鬧,可惜咱們不能去看。”晏西一臉可惜地說道。


    謝詡凰迴過神來,瞅了她一眼道,“你吃完沒有,咱們該迴去了。”


    晏西趕緊往嘴裏又塞了幾口,起身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茶樓,上了馬車,冥河調轉馬頭迴往鎮北王府。


    宮內剛剛下了早朝,長孫晟和十公主先帶霍宛莛安頓去了,龍靖瀾則帶著老莊主前去麵聖,身後的緹騎衛押著兩個已經被刑訊得人不成人樣的刺客。


    曹敬將一行人帶到了禦書房,長孫儀早就摒退了宮人,一見進門的人連忙自書案起身,“老莊主,你怎麽到京裏來了?”


    老莊主淡然而笑,“老朽當年離京,便沒打算再迴來的,隻是如今我那不肖徒兒去了,她唯一的女兒卻遭人所害,老朽進京來,隻是想等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為這孩子討個公道罷了。”


    “上陽郡主遇刺之事,朕也聽太子來信說了,霍家是大燕的開國功臣,一門英烈,若有人敢膽大包天行刺霍家的遺孤,朕也絕不輕饒。”長孫儀一臉忿然地道。


    “有皇上這句話,老朽便也安心了。”老莊主道。


    長孫儀望著隨老莊一同進來的龍靖瀾,問道,“聽太子來信說,當時得虧你帶人及時趕到了,才讓他們得救,有勞你們了。”


    可是,心裏卻生出一股無名之火,若不是她去壞了好事,上陽


    郡主就不會再活著迴來了。


    雖然心裏這般想,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當時微臣處理完苗疆之事向皇上請旨迴折劍山莊為師公祝壽,到了華州境內,還未迴莊便碰上了十公主,她說遇到麻煩了,我便帶人趕過去了,好在太子他們都並不大礙,隻是上陽郡主遭毒手,至今也昏迷未醒。”龍靖瀾將當時的狀況,如實稟報道。


    她想,這個人一定很生氣她當時去救了人,這些年一直阻撓她追查霍家的事,當年霍家出征她也被調離了燕京,說到底他也並沒有他嘴上說的那麽信任緹騎衛和她。


    長孫儀可惜地歎了歎氣,道,“太醫在院有精通醫毒的,應該能治好郡主的傷,刺客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龍靖瀾轉頭朝著殿外,沉聲道,“把人帶進來。”


    兩名緹騎衛押著人進來,推搡著跪下。


    “皇上,這是當天刺客之中我們留下的活口,經過這幾天的刑訊倒也說了實話,隻是這幕後主使之人實在非同一般,隻得請皇上來定奪。”龍靖瀾拱手,垂頭道。


    “主使者何人?”長孫儀沉聲順道。


    “南宮丞相府的人。”龍靖瀾道。


    “丞相府?”長孫儀一臉驚詫,好似一切都全不知情。


    老莊主跟著起身,走近道,“此事小可,霍家在時一向南宮家交好,宛莛與南宮家的女兒更是有八拜之交的姐妹交情,他們何以如今要這樣對她下毒手,如今霍家長輩都不在了,老朽隻得親自進京一趟,替這可憐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老莊主莫急,您先暫住宮中,待朕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長孫儀道。


    “不了,我一個老頭子在這宮裏住著也不合適,就住在靖瀾府上就行了。”老莊主婉拒道。


    她要見到真的霍宛莛,待在宮裏又怎麽見得到。


    “也好,近日無什麽公務,靖瀾你就好生在府上照顧老莊主,若有什麽需要,找曹敬就是了。”長孫儀也沒有勉強多留,答應了讓他留在龍府居住。


    “是。”龍靖瀾沒有多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燕京的許多百姓也都知道了上陽郡主遇刺一事,最近一直皇城附近打聽消息,師公又來了燕京,這件事必須得有人出來承擔罪名,南宮家是跑不掉了。


    “老莊主多年不來燕京,這京中許多故人也都想見您一麵呢,過兩日宮中設宴,還請老莊主一定出席。”長孫儀道。


    “那老朽就恭喜不如眾命了。”老莊主起身謝恩道。


    既然宮宴,想必宛莛也會出席,不管變成了什麽樣子,他總得看上一眼才能安心迴去。


    “皇上,這一路舟車勞頓,微臣先帶師公迴府休息了,至於上陽郡主刺殺一案,微臣安頓好師公再進宮來向皇上稟報詳情。”龍靖瀾拱手道,她看得出,師公並不願在這裏多待。


    “也好。”長孫儀點了占頭,吩咐了曹敬送兩人出宮。


    一出了宮門,老莊主迴頭望了望道,“看他這態度,隻怕把南宮家治了罪,也不過是一時間搪塞我們,風頭過了隻怕還是會繼續重用。”


    他這把年紀,閱人無數,一個人說話什麽神情什麽語氣,他都能猜想對方心裏在謀算些什麽。


    龍靖瀾剛他扶上了馬車,自己也放棄了騎馬,鑽進了馬車裏坐著,吩咐人趕車迴府。


    “隻怕,事情可沒他想的那麽簡單,她存心設了這個圈套借皇上的手對付南宮家,哪那麽容易就讓他們逃脫了,指不定後麵還給他們挖了什麽坑呢。”龍靖瀾笑了笑,說道。


    她並不擔心她會吃了虧,走到如今這一步,就足可見她的小心與縝密。


    他們前腳一出宮,長孫儀後腳便派人傳了南宮家的人到上書房問話,人證俱在也容不得南宮家抵賴,南宮丞相之子,大理寺少卿南宮華對派人刺殺上陽郡主一事供認不諱,原因卻是因為先前太子妃自盡一案,對上陽郡主懷恨在心。


    次日早朝,宮中傳出聖旨,南宮華被貶出京,一時之間南宮家被燕京百姓所唾棄。


    為了平息平件,聖旨下達的當日,南宮丞相便送子出京,這上陽郡主迴京不管短短數月,她的女兒自盡,兒子被貶,連他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他看著兒子的馬車漸漸遠去,不禁想起了當年欽天監的那句話,大燕成也霍家,敗也霍家。


    霍天霄成京了大燕,是否如今她的女兒就是要迴來,毀了大燕。


    這麽一想,他不後背一陣冷汗。


    “南宮丞相,怎麽在這裏?”豫親王府的馬車從城外迴來,馬車內的掀簾朝著站在城門口的人打著招唿。


    “原來是豫親王殿下。”南宮丞相躬身行了一禮。


    “剛才,應該是南宮華大人的馬車吧,上陽郡主的事本王也聽說一二了。”豫親王說著,有些納悶兒道,“此事發生之時,本王也恰好在華州附近,可是聽說刺殺上陽郡主的有兩


    撥人,緹騎衛還一直在追查那個銀麵高手,那個人也是南宮家派出的嗎?”


    南宮丞相一聽,似是瞬間明白了什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刺客派出去的,都是些什麽人他當然清楚,但如今是兒子出來替他頂了罪,可是他並沒有派一個什麽銀麵高手,那就是京中還有其它的人派了人去刺殺上陽郡主。


    如今東窗事發,南宮家就成了替罪羊,放眼燕京上下能調動的高手,從緹騎衛手下都能逃脫的,他又何嚐想不出是何人。


    “如果本王猜得不錯,父皇是否與丞相達成條件,等這個風頭過去了,會再設法調南宮大人迴京述職?”豫親王含笑問道。


    南宮丞相麵上一陣尷尬,並沒有說話,卻也一時想不透這個甚少露麵的豫親王找上自己說這番話,到底是何用意。


    “南宮丞相,出了這樣的事,您認為太子還會願意娶你的侄女為太子妃嗎?”豫親王含笑問道。


    “王爺何出此言,小女才剛剛過世,尚還在喪期,太子還不得婚配。”南宮丞相笑言道。


    “本宮到底在說什麽,南宮丞相一向睿智,如何會不明白呢。”豫親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歎道,“太子一向緊張上陽郡主,如今郡主遇刺,他隻怕更會鐵了心的要保護她,父皇給丞相允諾的再多,即便南宮家真的扶持了太子將來坐上皇位,但上陽郡主的事,父皇不追究,難保太子不會追究,等到他坐上皇位的時候,還會有你們南宮家的立足之地嗎?”


    南宮丞相立在馬車邊,一時無言。


    豫親王放下車簾,道,“趕車,迴府。”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看這老東西自己能不能轉過彎來了。


    ——


    讓我喘口氣,五號六號會接著加更的,把你的票票都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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